无月看着插进自己胸膛的手,断断续续道:“大、大哥,你多久没、没剪指甲了,好脏啊!”
怪物感觉到手灼烧得厉害,猛的抽了回去。
无月躺在地上,头偏在一边,一动不动,“再晚点就真的没了。”看着模糊的身影道,然后放心的睡去。
无月醒来的时候,是在义庄里,柘月仙尊的怀里。
“师尊,你好像变丑了。咳咳。”无月咳出血来。
“别说话了。”柘月心疼的抱着她。
无月觉得胸前空荡荡的,一看,一个巨大的窟窿,摸了摸,有点疼?抬头的时候看到柘月空了的左臂。
她笑道:“师尊,这下好了,我们谁也说不上谁了。”
柘月道:“你还有心情说笑。看来是疼的不厉害。”
“师尊,我这大窟窿怎么办?”无月看着自己的大窟窿道。
“先这样,我手臂断了,得两天才能长出来。”柘月道。
“师尊,你不行啊。”
柘月:“……”
温北端着药,却在门口站住,静静的看着两人,仿佛岁月静好。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说笑。这天底下,除了他俩也没谁了。
舍梦架着拐杖蹦跶过来,“喂,小子,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温北哦了一声,“两位,我进来了。”
无月半坐在柘月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
“咦,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小阿北吗?”无月道。
柘月皱了一下眉头。
“咳咳,阿无谢谢你,这是药。”温北放下。
“谢我?”
“你在地下碰到的那些尸体,都是温北的家人。他找了三年都没找到。”柘月仙尊道。
“可是,不是很容易发现吗?”无月疑惑道。
“没有,在你没来之前,根本没有地下这些。”舍梦道,“我当时晚上过来看,刚发现,不过还没时间进去。”
“这是为什么?”
“或许是你身上的力量吸引到一些东西了,它们想要得到你。”柘月道,给她理了理头发。
“果然都是馋我的身子。”
柘月的嘴抽搐一下。
“对了,师尊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无月问道。
“跟着他。”
“我是魔族人自然可以进来,柘月仙尊在我进来的同时进来的。”温北道。
“费了些时间,我来晚了,对不起。”柘月头耷拉在无月的肩膀上,声音很低,似乎很愧疚。
“不晚,我还没死。”无月道。
柘月抬头,却发现无月说的很认真。
第二日,无月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胸膛,还能看到里面的器官,叹了一口气。
外面摆着多具尸体,怪物被用捆仙绳绑着在角落里。
舍梦蹦跶过来,“无月,后天,我和温北下去一趟,单过,应该也在下面。”
“用不用我陪着。”
“不用了。”舍梦拒绝了。
两个人坐在门栏上。
“你那里不疼吗?”舍梦指了指她的胸膛。
“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凉嗖嗖的。”无月揉了揉胸膛。
“师尊,宋棋呢?”
柘月从外面进来,“解决掉了。”
“吃饭了。”温北道。
“手艺有长进,看来是下功夫了,这么说来,我也算你半个师父呢。”
“也是,那仙尊算起来也是我的师爷呢。”
“咳咳。”柘月仙尊没看无月。
“哈哈哈。”
两个人又下去。
柘月仙尊的胳膊已经重新长出来了。
无月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咦,好神奇,和之前一模一样。不空着,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那再来一次。”柘月挑眉问道。
无月却笑着看向他,“你舍得吗?”
“咳咳。”柘月别过脸去。
“师尊,你说单过姐姐在下面吗?”无月看着石像问道。
“你不已经猜出来了吗?”
柘月一挥手,石像裂开,一具尸体静静站着。
无月赶紧接住。
“单过长得很漂亮。”无月道。
“嗯。”柘月看着她道。
底下突然发生大火,柘月抱着无月离开这里。
温北不得不打晕舍梦,强行把她带出来。
温北带着她来到破庙。
无月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单过。
舍梦看着她,却又不敢过来,红了眼眶。
温北和柘月仙尊都去了外面。
无月抱着她说:“乖,女孩子哭不是个丢脸的事。难过就哭出来吧。”
舍梦抓着无月痛苦起来。
过了好久,舍梦才道,“我去看看她。”
“好的。”
舍梦抚摸着单过冰凉的脸,“她是怎么死的?”
“勒死的。槐树可以牵制魔力。”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在那的。”
“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就怀疑了,是她救了我们。”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可不知道为什么,舍梦却说不出口。
无月把手放在单过身上,“她……”
无月睁眼看着迷雾,她正往义庄去。
不对,不是她,是单过,共情!无月一瞬间反应过来,抓住舍梦的手。
无月看着单过在义庄暂时住下,还有和舍梦联系。
单过坐下来,“都撤走了。”
“就剩我一个人了。”
“那我还他妈的装什么高冷人设。”
“去他娘的犊子。”
“我一定得查出谁传出去我温柔善良的,气死我了。”
每到晚上,总是有东西袭击她,那些东西好像也不是真的要伤害她,而是耗着她的精力。
“什么破玩意儿!”
“搞他娘的。”
“缠死了。”
“比舍梦那哈巴还烦。”
无月:“温柔?善解人意??”
舍梦:“嘿嘿~”
“这丫的。”单过骂骂咧咧。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这下面有暗道。
“靠靠靠。”
“悄悄我都发现了什么。”
“暗道?通向哪里?要不要下去?”
“草!这就我一个人,没人给建议啊。”
单过在上面留了线索,就下去了。
“希望后来者都是有脑子的。”
“但愿吧。”
单过看了一眼线索,叹了一口气。
无月:“!!!”有被内涵到。
单过背着剑,在河水那里摸了摸,闻了闻,“有腐烂生物。”
单过抬头看向槐树,这棵槐树正绿意盎然。
单过一直在这里研究河水,最后顺着河水下去,游了很久。无月感觉到身开始变冷,也仅仅是一会,一股热流就从无月的肩头传过来。
单过把衣服弄干,就开始接着寻找,无月对这里有印象,是无月被怪物和死尸攻击的地方。
无月同样看到了单过被攻击。
密密麻麻的死尸倒了又起,灵活的怪物趁着空隙攻击,水中冒出熟悉的绿色枝蔓。
单过:“!!!”
单过虽然很厉害,可持久战十分消耗体力。
单过最后跳入水中,一边躲避枝蔓攻击,一边回到了义庄中,一挥手,把大门关上。
单过,换了一身衣服,包扎了伤口。
“看来这次的事不好办啊。”
“可究竟是谁引我来的?”
“为何不出现。”
“算了。这里必须解决。”
单过挑灯写信。
两天后,她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变黑了而且无法医治。
并且,晚上更多死人头在街上蹦跶,她也无法休息。
“该死。没有口粮了,虽然饿不死,但也不容忽视。”单过皱着眉。
七日后,她的身体已经差不多被毒素蔓延全部了,她只是用内丹控制蔓延速度。
“只能暂时这样了。”
“或许我出不去了……”
“可那个小哈巴该怎么办。”
“好烦。”
单过把信传了出去,可信出了宜城就燃了。不过单过并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单过这天天刚黑就睡了,她在义庄周围设了结界,死人头进不来。
半夜,一根巨大的枝蔓轻轻推开大门,可单过还在睡。
无月就只能看着枝蔓伸向自己。
单过被勒醒,可挣脱不开,最后无力的放下手。
无月感觉到窒息。
“你没事吧?”柘月仙尊即使把她从共情中拽出来。
“咳咳,咳咳,没事。”无月揉着脖子。
舍梦没有反应只是流着泪。
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寡言少语,却意气风发的少女,一人一剑便足以,少女白色衣袍翩翩起舞,穿梭在人间。
哪里有乱,哪里就有少女。
“这是她的剑。”温过道。
舍梦看着“平安”,手哆嗦的把踏拿了过来,却突然抱着它大哭起来。
“这上面的穗子还是我系上去的,意思是平平安安。”
“这是我跑遍整个魔界求来的平安穗。”
“我就说过,她来是大凶,可她还是来了。”
“我其实还抱有一丝侥幸,不庆幸她平安,但至少还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啊……”
“我就是想告诉她,我好想她……”
舍梦抱着“平安”嚎啕大哭。
无月看着尸体,“你要回去了?”
温过道:“嗯,师尊只给我这个月的时间,我回去之后还需处理一下。”
“节哀。”
“也没什么,都好多年了。”温过抬头看向天空。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如果难受,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无月看着他道。
温过笑了,“还是算了吧,打不过那位。”
无月伸了个懒腰,“有事可以联系我。”
“好。”
温过先走了。
舍梦把单过火葬了,把她的骨灰装进香囊中,“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她继续浪迹天涯了。”
无月点头,“好主意,这个是你自己绣的吗?真好看。”
“那当然了,我这么厉害。”
舍梦笑着,眼角却有泪。
她戴着黑色的墨镜,似乎这样别人就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很棒的。”
“对了,我还没有给你算过,要不要来试试。”
“好啊。”无月透过墨镜看向她的眼睛,肿的特别厉害。
舍梦看家本领都用在了无月身上,过了很久很久才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无月只是静静看着她,回答她的问题。
“坚持你的梦想,尽管前路危险,但可得永生。”
“来自异世不愿灭的灵魂。”
舍梦看着她道。
无月点头,“我说过,你很厉害,果不其然。”
舍梦看着他俩,“不和我一起走了?”
“不了,我师尊和我一起出去就行,我们休息几天就走。”
“行吧,我知道了你俩需要独处对吧。”
“你说呢。”无月得意道。
“我还有个问题。”
“说。”
“下一个地方你既然要去水滞,为什么不和温过说呢?”
“我也有可能去绕路先去荆南,完全看我心情。”无月摊摊手。
舍梦努了努嘴,“随你,谁管你,走了。”
“拜拜。”无月伸伸小爪。
无月摸着下巴,“师尊你看这里。”
白色屏障的字显现出来:沈清念和狗不得入内。
“难怪我没有发现过狗屎,原来狗不能入内。对了,这个叫沈清念的是谁?看来他深深得罪了这个人。”无月若有所思道。
没听到柘月仙尊回答,无月回头,看着他,竟然觉得他在生气,“师尊,你怎么了?”无月试探道。
“我就是沈清念。”柘月仙尊吐了一口气,无奈道。
无月怔住,多少年来,柘月仙尊被人与魔都视为最高的神,以至于连他的本名都记不住,绕是无月这种看过剧本的人,也差点忘记,柘月没有成神,他还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啊。
无月一脚抬头屏障,然后转身看向里面的柘月仙尊。
她伸出手,“沈清念,跟我走。”
柘月仙尊愣了一下,手愣愣的握住无月的手。
无月微微用力把他拉了出来。
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一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仿佛一个神明被拉回了人间。
无月就是沈清念的人间。
“跟我重回这人间。”
“沈清念。”
“我知道,你是喜欢的。”
无月看着柘月清澈的眼神说道。
声音不重。
却重重敲击在柘月仙尊的脑中。
柘月仙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