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看了眼祁懿,有点眼熟。
怪不得找不到,原来摘了眼镜!
妈的,就是你这个兔崽子,就是你。
众里寻你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家伙,老子总算是找到你这个狗币了,”他冷笑道,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马上就是一副要干架的模样,然后被林山扯着衣服,“干啥?”
林山甩甩头示意他看宋俞光。
宋俞光瞥了他一眼,李钦梗了几秒,最后不情不愿地退后一步,使用嘴炮输出代替物理攻击。
“咋了,戳到狗狗的痛处啦?胆子小的主人倒是有凶巴巴的狗狗诶。”他语言恶毒语气恶心。
祁懿将他从头到脚地扫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智商负数的精神小伙啊。一年不见有点长进了。”
“他妈的……”李钦听到“智商负数的精神小伙”后嘴角抽了抽,“一年不见,你比原来更狗了。怎么着,现在不是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呆瓜了,成了忠心护主的看门犬?”
祁懿弯起嘴角,讥笑道:“那你们家主子眼光也不咋的,挑了你来做看门犬。光会叫的狗能干什么,河东狮吼,不对,河东犬吠?”
“老子……”
“哎!不过老子不好,爸爸比较好听。”
周季辰轻轻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祁懿的胆子这么大。
“你现在敢汪了,当时怎么跟个龟孙子一样缩着?”李钦控制不住地要上前揪祁懿的衣领,被宋俞光一手拦住。
宋俞光玩味地看着周季辰:“好学生的口齿都这么伶俐。但是嘴上的巧劲用错了地方,很容易招惹祸事。”
语气平平淡淡,其中暗藏的威胁让祁懿闭上了嘴。
宋俞光和李钦不一样。他光是站在那儿就已经有够让人胆怯的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也不惹是生非,但谁都会心生畏惧。
毕竟当时只是高一的宋俞光,可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就把高二高三最混的差生头头们都相继撂下了台,自己稳坐老大的位置。他的小弟里,现在还有从前的校霸跟着混。
更别提连外校都听过的各种传闻了。
裹着一层暴力色彩的人,祁懿还是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四周的同学都无声地关注着后门这块地方,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打起来了。更有甚者,站在门口准备去喊老师。
“所以啊,吵架不能跟着对方说的话接下去,不然就太有攻击性了。这还算有点余地,万一人家用其他更难听的词骂,最后反弹到身上时岂不气急败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周季辰温和地对宋俞光道,“你说得很对。”
这话毫不退让,甚至倒打一耙,最后还要加一句哎你说得真对。
要不是开学时进过医务室,旁边的同学几乎就要以为周季辰其实深藏不漏,厉害得能一挑十,才敢在校霸面前暗讽挑衅。
至于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蓄势待发,就等着宋俞光动手,然后狂奔去办公室。
但谁都没料到,校霸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暴跳如雷,大开杀戒,只是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会长的嘴巴,白天是真的利。怎么到了晚上就改用别的了?”宋俞光咬了口紫菜脆饼,一点都没生气。
幸亏他说这句话时上课铃刚好响了,除了靠近他的李钦和周季辰本人,谁也只是听到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给淹没在音乐里。
“什么——”李钦觉得有些蹊跷,开口就想问。
“铃声响了,你们该回去了。”周季辰打断了他,友好地提示。
下节是赵哥的课,他们不敢迟。
李钦吞回疑问,被其余人拽着走了。
“宋哥,咱先走了,紫菜脆饼你先啃啃,百力滋咱们回头再给你带!”
“Tira……提拉米苏的。”
“行行行!”
经过课间这么一闹,宋俞光似乎清醒了许多,也不准备睡了,刚拿出来的枕头又放回书包。
他撑着脑袋看着教室的另一边发呆,新同桌恰好就在视线范围之内。
周季辰不觉得宋俞光是在看自己。
但这个方向实在是太微妙,总给他一种被人盯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僵硬起来。
他只能挺直腰背,认真听课,手里的笔唰唰唰地记着笔记,不想转过头看宋俞光,也不想在今天之内再有什么额外的交流,课间的互嘲只是意外和逞强。本来是只是李钦和祁懿的对峙,是宋俞光先把矛头对准自己的,要是不接招,岂不是再下一次面子。
事实上,宋俞光的确没有在看他。
不过因为是在视线范围内,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眼底。
当然也包括板正得几乎僵直的身体,以及反常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的双眼,一切都透露出明显的不自然。
到底是为什么上赶着跟自己扯上关系呢。
被人抓住了把柄,理应离得远远的,最好就再也不要有联系,谁也不知道谁在哪儿。又或者拼尽全力稳住对方,尽量将把柄藏起来;再就是去抓住对方的把柄,互相威胁。
要是原因就在这三者中,那周季辰绝对是最后一个。
不光眼神总是若有如无地斜到他身上,还主动要求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坐着,那不就是方便长期近距离观察吗。
其心叵测。
宋俞光看了隔壁几秒,垂下眼睛。
和校霸同桌的日子要比想象中的容易许多。
起初周季辰还担心他会突然发难,当众说些诸如“晚上”“打架”之类的东西,或者直接凑过来问“你为啥偷看我”等会让人在一瞬间很尴尬的举动,但是两人一直都相安无事。
大多数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跟中间有堵透明墙一样。
唯一的改变就是因为坐在了自己身边,宋俞光成为了老师的重点看管对象。
他目无纲法不守纪律胆大妄为等一些列负面印象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老师们都懒得去管这样无可救药的学生。
甚至已经不把他当学生,只认为这是个穿着校服的小混混。
只要他不影响到身边的同学,就算是上课时跑操场上去跳舞也无所谓。
但这次他却被调到了周季辰的身边,实在让人费解。
不过听说周季辰是出于好心,想拯救一下这位失足少年,都连连点头,并且更加关注两人,以防他一个不小心就让宋俞光给带坏了。
尤其是教化学的钟老师。
周季辰是她最喜爱的学生,她看得特别紧,也是她带头的整顿宋俞光在课堂上的懒散日常。
“宋俞光!”
低头打游戏打得开心的宋俞光被莫名点了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钟老师。
“课堂上不能打游戏,把手机收起来。”
宋俞光看了她两秒,一蹬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把前面的同学乃至于钟老师都吓了一跳。
“你什么意思?还想……”钟老师终究是成年人,调节能力要比高中生好,没有露怯,“你干嘛?你要去哪儿?”
角色因为刚刚的插曲死亡了,现在正等待复活中。他按了几下屏幕把装备买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课堂上不能打游戏,没说外面不能打。”
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因为他我行我素的离开而有些微妙。
被毫不留情下了面子的钟老师更是脸上挂不住,憋着一口气,大声道:“继续上课,我们刚刚讲到……”
恣意妄为的下场就是被人戳了脊梁骨。宋俞光第二堂课没上十分钟就被抓到了校长办公室,领了今月份的检讨和演讲资格。
从后门回去之后看到周季辰的背影,他就一阵心烦。
这学生会会长别是来克他的。
老师们就像串通好的一样,接下来的几天,他只要掏出手机,就立刻被打包送去校长办公室。
来来回回的,校长本人就差站在一班门口等着回收宋俞光进行思想教育,并且布置作文题目了。
他看着自己的外甥脑壳一阵阵地疼。
“你就是来克我的吧?”
宋俞光无辜地耸耸肩。
在被校长亲自收了几次手机后,他翘了两天课,也不回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第三天才背着自己的小枕头晃晃悠悠地回学校,然后从包里掏出了夹带私藏的奶茶,一边喝一边交检讨。
“喝喝喝,喝什么喝。这两天去哪儿了?”校长生气地把那沓纸摔到桌子上。
宋俞光又从包里多掏了一杯出来:“您的。少糖少冰加珍珠加奶盖。”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老实交代!”
“我没干坏事。”他不肯说。
“那你干什么去了?”
“晃了两天。”
校长啪地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一个电话都不回去家人会有多担心?你爸就差去报警了——”
“舅舅,我手机被您没收了。”宋俞光默默开口。
“……电话亭被你拆了?还是电话亭里没有电话?”
“没钱。”
“没钱你还能买奶茶?”
“那我总不能把二十块塞进去吧,”他无辜道,“快上课了,我先回去。”
“站住!”
“咋了?”
校长是生气的,但也很心疼这个小外甥。说什么宋俞光的爸急着去报警,那还是第二天的事,然后他那个酷爱面子的妈还拦着,说就跟平常一样,没什么事的,再等等。儿子通宵没回家,那两夫妇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子,既然去了一班,就好好学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能浪费自己的天分?舅舅知道你不是个坏孩子,我也相信你只是压力太大了……”
宋俞光轻声打断他:“舅舅,奶盖再不喝就要化了。化了的东西味道会不一样,说不定下次就不喜欢了。拜拜。”
周季辰见到他回来了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是随意瞥了眼就做回自己的事。
倒是他主动起了话头:“会长,你要是看我不顺眼,要不就别和我一起坐了吧。”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
“是吗?跟我你就不用客气了,也不用笑,我不是来看你笑的。”宋俞光的语气一点都不友好,特别是当看见周季辰的嘴角轻微扯动。他现在真的没兴趣再让周季辰借着自己上演一出“对混混也如此友好我真是个善良的天使”给全班同学看。
周季辰没管这句话,嘴角跟齿轮一样咔咔地上到应该到的地方,微笑如同一个程序,除非大脑下达了停止的命令,不然总会到位。
“你太敏感了。我也没有客气。为什么要看你不顺眼?看一个人是要用心去感受的,浮于表面的东西只是一个概览,并不代表它会完全和内在一样。”他双眼真诚,语气恳切,就差抓着宋俞光的双手按在自己的左心房上,让对方感受一下那里炽热的跳动。
原来周季辰的被动是围观群众吗,人越多戏演得越好越逼真?
宋俞光看了他半晌,仿佛被逗乐了,低笑:“考北影或者上戏吧,这样才不屈才。”
周季辰温和道:“承你吉言。还有,奶茶不允许带进来,下不为例。”
“管得太宽了,会长。”
“你也叫我会长了,同桌。”
他们俩做同桌好一段时间了,毫无交流。今天一开口就不友好,身边的同学都为周季辰捏了把汗。
没想到他游刃有余,还敢管校霸的事,校霸也没有上来就揍,倒是大大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感觉,校霸好像没传闻中这么暴虐。会长都怼他两回了还忍得住。
“好了快回座位,上课了。”没过一会儿班主任走了进来,敲敲讲台平复了下面的窃窃私语。
宋俞光没有再理周季辰,而是趴在桌子上补眠。
这两天累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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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怕是来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