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秃子重复道。
“怎么会早恋呢?也没有听他提起。”梁曼云虽然有所准备,但知道原因后还是颇为惊讶。
“是前几天的事情,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影响很大。”
她慢慢合上微张的嘴,一举一动都很是温婉有礼。听到自己的儿子搅和出了这么大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拎着他的耳朵教训,而是慢声地道了歉:“俞光做事没有考虑周全,影响到其他人真是太抱歉了。”
“……”宋俞光垂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宋俞光!”秃子反射性地叫道,然后反应过来人家的妈在这。
“俞光。”对比他的大反应,梁曼云就淡定得多,只是细声阻止,显示出自己极好的家教。
宋俞光没说话,仍然是插着兜靠在墙上,眼睛一直看着地板。
“是我没有教好他,”梁曼云自责道,转向林如月,声音轻柔,“你是和俞光在一起的女生吗?”
林如月摇摇头:“我们没在一起。”
“没在一起怎么那么多人看见你跟他表白了?”秃子质问她。
“我跟他单独说说话就必须是表白吗?”她回嘴,碍于梁曼云在场,分辩一下就停了下来。
梁曼云看向宋俞光:“俞光,你真的谈恋爱了吗?”
“没有。”
她叹了口气:“主任,可能这里是有什么误会吗?我们从小带俞光出国度假,或许是因为其他文化的吸收养成了他比较自由随心的性格,在六性的距离方面把握不当,所以引起了不必要的猜测。”
“并非不必要的猜测。如果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是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林如月的同学去了一班质问宋俞光,引起了围观。谈恋爱已经违反校规,何况他们这么高调,我们高中是绝对不允许的。”
“两人之间的争执摩擦已经大到这样了吗,”梁曼云微微皱着眉,严肃地跟宋俞光讲,“不能什么都好强,有时候让步是必要的,特别是对待Omega,维护他们的面子是绅士举动。”
从头到尾不承认宋俞光就是早恋,不承认他违反了校规,却也教育了一通,但都无关痛痒。
秃子强调道:“不是摩擦争执,是早恋。”
梁曼云点点头,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赞同他的:“早恋当然是不可取的。这个年纪的孩子青春懵懂情窦初开,对于异性有朦胧的好感也是可以理解的。对这方面的事那么负责,主任您确实是有心了。”
她先是将秃子夸了一顿,然后开始反驳:“只是俞光他一心都扑在其他事情上,每天都很忙碌,要说他还有时间谈恋爱,这孩子,他还没有这么会利用分配时间。”
“不好意思老师,我来迟了,”一个女人走进门,她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应该是赶过来的,“林如月做了什么事?她闯祸了吗?”
林如月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林如月的母亲是吗?她和男同学早恋了。”秃子单刀直入。
“你!我让你来读书不是让你来谈朋友的!”女人立刻就抓着林如月骂,甚至扬手想给她一巴掌。
“妈,我没有!”林如月生气道,被她妈拽着。
那架势就连秃子都惊到了。
梁曼云连忙拉着女人:“女士,不是,他们没有谈恋爱,都是误会。”
“没有谈恋爱,那人家为什么就抓你们两个不抓其他人?”
“你先冷静一下,”她起身给女人让了座,“都是乌龙。学校在对于保护Omega安全这个方面管得严,所以比较上心和紧张,这是好事啊。”她给了个台阶秃子下。
“老师,是这样吗?”女人问道。
她刚刚几乎就上手打林如月了,幸好让梁曼云给拉住,秃子不能再往大里说,激她一激。学校再怎么说也是文明的地方,要是老师挑事儿引起了暴力行为,秃子自己也摘不出来。
更何况林如月向宋俞光表了白虽然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但她被拒绝了也同样是事实。秃子不过是借题发挥,让他们罪加一等,真正要说的还是他们平时频繁违反校规,不尊师重道的事。
“是的,不过这远远不及另一件事严重,今天叫两位来是另有原因,烦请你和林如月先去外面坐坐,我分开来和你们讲,”秃子对女人道,等她们出去后才和梁曼云谈起来,“宋俞光屡次逃课,在外打架斗殴,在内顶撞老师欺凌同学,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讲真,学校完全可以让他退学。”
“打架斗殴、欺凌同学?怎么会呢?”
“深夜出去和社会上的人约架,还带了本校一个学生,您不会不知道吧?他带着七班的学生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四处霸凌,整个学校的人都害怕他。开学初期还殴打学生会的会长,致使这个同学进了医务室,当时他还念了检讨。这次的月考不遵守纪律,顶撞老师,屡教不改,这才是为什么最终会请您来一趟。”秃子将他所谓的罪证一一数出来。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俞光靠在墙上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带个枕头,不然脑袋也不会硌得慌。或者带个耳塞眼罩什么的也好,总比听秃子讲废话和看他妈演戏要好。
梁曼云还维持着她那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宋俞光知道,她早就飞快地在心里打好草稿,尽最大的努力去维护自己和他的面子。
主要是自己的,只不过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他丢脸等于她丢脸,所以梁曼云必须保证他也是个好孩子。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宋俞光都在看他妈演戏。
好一个教养极好,是非明了,温和得体的母亲,自己的儿子闯了祸,硬是能兜回来,仍然保持住他们的良好家风。
至于宋俞光的“行差踏错”,“各种恶习”,都有了正当的理由。
一个敢泼脏水,一个敢接了脏水把它滤干净。也没人问问旁边站着的本尊,这一切是不是是真的。他们已经默认了这些事他全部都做过。
罗列了这么多的“罪状”,秃子竟然罚了他一万五的检讨就完事儿,然后升旗的时候上台念。
出来后,梁曼云在没人的角落垮下嘴脸。
“宋俞光,这笔账我回去再给你好好算。如果以后你再想这次一样让我到学校来蒙羞,就不要读书了,滚出这个家,我当没你这个儿子。”她眼神凌厉,充满怨气。然后在转过身的瞬间浇灭了满腔怒火,换上温婉淡定的表情,迈出从容优雅的脚步。
宋俞光懒懒散散地倚着冰凉的墙面,然后溜出校门买了一整沓草稿纸回来。
天天一万五,这些人真的觉得他是印刷机吗。
开学到现在已经写了多少检讨了,妈的,全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他撑着脑袋,右手拿着笔,眼睛钉在草稿纸上。
“x年x月x日,x时x分不知道第几秒,因为这不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是积攒了很久的碰撞与摩擦,争执与吵闹。一场教育的探讨正式拉开序幕,它逐渐攀升至高峰,以时算、以秒算,皆不严谨。高二上学期,第N次月考……”星期一时,升旗台上又见到了宋俞光熟悉的身影,这次他旁边换成了林如月,“鸟语花香……”
“讲重点。”秃子低声喝道。
宋俞光无聊地用舌头把自己的脸颊顶出了一个圆圆的凸起,往后翻了六页。
前面有整整六页的废话。
简直就是水帝。
秃子给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气到了。
“我深刻地为自己从前犯下的过错感到内疚同羞愧。顶撞秃——教导主任、各位老师,实在有违我校优良传统……”
他毫无感情地念到。
“啊,我要时常告诉我自己,道德与品行是这世间上较之珠宝钱财更为金贵的珍宝。一个人,他活在这世界上,与这世间万物的相处……”
下面已经有人憋不住笑。
看过水帝手稿的周季辰深知他对于各种语气词的运用可被称为见缝插针。通篇下来什么“啊”“哦”“呀”到处都是。
如今宋俞光跟台机器一样,字正腔圆地把这些个字眼全部念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讽刺。
秃子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行了别读了,滚后面去。”他再次低吼,只有升旗台附近的学生能听到。
一个个嘴唇颤抖,很有操守地保持着面无表情。
“宋俞光这个检讨真是厉害了。你看到主任的脸色有多臭吗哈哈哈,快憋成猪肝了,”祁懿隐蔽地捧着手机,一边看学校论坛上的秃子的照片,一边拍着大腿,差点笑到周季辰身上去,“照我说,让宋俞光写检讨就是自己找罪受。那是谁,那可是水帝啊,检讨字数多得能出书的人啊。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都登到咱的校刊上去,一定很受欢迎。”
窗外路过的宋俞光与其小弟全部静静地瞥了他一眼,祁懿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太阳花见了太阳。
他就是那个太阳,外面的是太阳花。
唰地一下面向太阳,又唰地一下转回去。
两个字,惊悚。
“祸从口出。”周季辰落井下石,笑得十分开心。
“会长,校长找你。”后门进来了个人,把他叫了去。
立刻就轮到祁懿幸灾乐祸:“我们福祸相依。”
六性:ABO世界观的六种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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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梁女士演戏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