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的节奏很快,不知不觉拍完了微电影的第一部分,第二部分也拍了一大半。
唐简忙前忙后好几天,白天主要忙拍摄和布景,晚上熬夜审片,疲劳的生活让她感觉时间过得比想象中的快。
洗澡的时候,唐简才后知后觉她的嗓子有点不舒服,喉咙像是撒了一层盐,干巴巴的,吓得她出去后紧急喝了一杯滚烫的热水。
按照以往的经验,唐简感冒前的预兆都是从嗓子开始,这时候生病对她来说就像雪上加霜,本来日子就难熬。
正常的人也不想生病。
唐简背靠着床头,手捧着一个装了热水的杯子,舔了舔唇对多米说:“明天你醒来看到我没醒,一定要叫我。”
这次来的匆忙,行李箱没带感冒药,只是嗓子有点小问题,大半夜出去买药没车不行,唐简也没兴师动众地劳烦其他人。
多米点点头,郑重其事道:“我就说你这么耗下去,身体绝对吃不消。”
唐简喝完最后一口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往上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个头:“我身体一直挺好的。”
“就是你一直这样想才容易出事。”多米盯着她眉头皱了皱:“你知道吗?刚才你的表情特别像交代后事。”
“……”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唐简缩了缩胳膊,一记眼刀飞过去:“你业务挺广,还看过人交代后事。”
多米话憋了很久了:“唐唐,对自己好一点,你活的也更轻松一点。”
唐简不置可否。
多米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她体内的瞌睡虫太多了,刚沾床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多米打了一个哈欠:“唐唐,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啊!”
“嗯。”
唐简轻“嗯”了声。
不一会,唐简的耳根子彻底清净了。
窗帘没拉全,一束白色的光射进天花板上,枕头边的驱蚊扣还残留着香气,散在周围。
唐简拢了拢被子合上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上天放过了唐简一回,第二天早上醒来除了嗓子依旧难受之外,身体别处没有任何不适。
今天拍摄第二部分剩下的。
取景在一处公寓的天台,地板坑坑洼洼,灰色的瓷砖裂开一道又一道长长的裂缝,栏杆经过多年风吹雨打变得生锈,角落里散着许多烟头。
顾舒行在这样破败的地方拍一段喝酒的戏。
地上什么都没铺,他直接坐到地板上,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但精致二字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黑发扫帚似的往后倒,还有二缕散在脑门上,右腿支起右胳膊依靠在膝盖上,手上一个绿色的酒瓶子,还剩半瓶,地上一堆喝光的瓶子。
昔日在学校混日子的少年褪去稚嫩青涩的那一面,接受长大、接受成熟也要接受责任,凭着老天赏饭吃的设计天赋顺利地进入一家服装公司。
然而这里不是他一展身手的平台,他新颖的点子在上司眼里是不着边际,没有市场的。
初生茅庐的他以为付出会有回报,他想再等等,现实给他上了一堂深刻的课,让他认清那个弱小不起眼的自己。以为如鱼得水,能享受自由畅快,哪知水里聚满了污垢。
小组作品他付出的最多,每一个想法的设计初期到布局融合了他那段时间的努力,而开会的那天组长绝口不提他做的贡献,上交成品的名单中他的名字被放在最后,由于多媒体投影范围的局限还有一半的名字被挡住。
就像一个笑话,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摆在他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色。
顾舒行坐姿懒散,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酒,那双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堆满了失望,暗淡无光。
眼神,神态,周身散发的气息,一气呵成,瞬间他将一个失意不得志的颓废青年表现的淋漓尽致。
对比几年前唐简看过他拍的那部电视剧,顾舒行的演技真的有了一个质的改变。这场戏拍得很顺利,引发的蝴蝶效应当然是收工早,一看表,还不到五点。
几天下来,大家对这个小镇熟悉了不少,活动地点不再限于公寓。
明天是端午节,当地有赛龙舟活动,除此之外还有习俗“庙会”,一直持续到六月八号。
多米的家乡离这儿不远,有庙会的时候还来玩过几次,她科普了一些庙会的知识,简单点来说一群外地人暂时过来这边营业,吃的、喝的、玩的还有家里用的这里都有,类似于古代的贸易城。
听说有马戏团表演,大家都想去凑凑热闹。
通透的蓝色天空,霞光透过云彩拉出来,宛如金色的绸缎,莹润晶亮。
通往“庙会”的路上有一条很长的河,只能租用滑艇和船过去。
桥的栏杆外停着许多辆私家车、摩托车、自行车还有三轮车,花花绿绿的颜色添加了几分热闹。
附近镇上也有不少人过来玩,来庙会的人鱼龙混杂,有光膀子的男士,有穿洛丽塔的女孩,还有牵手的情侣,过栏杆的一路唐简听到很多种口语。
和这些人比,唐简他们来的不算早,找停车位将近用了半个小时,滑艇需要自己拿杆子滑,船有专门负责的人,后者价钱自然更贵些。
大明星顾舒行自然用贵的,省力的。
顾舒行还是之前出来的打扮,黑色的棒球和严实的口罩,只露出一对清亮的眼睛,猎豹一样锐利。
有人留恋河那头庙会的市场,有人看准了这头的机会,船头的两侧的小摊儿密集,大多是卖吃的。
糖葫芦、烤冷面、面筋,瓜子……
很多很多。
多米特地买了当地的特产麻籽分享给大家吃,灰色的硬壳,和瓜子一样都是嗑着吃,颗粒大小却差了很多,比松子的一半也小,倒是可以和做饭时用的花椒一比。
个头小意味着难磕,它不像夏威夷果一样用工具剥,只能靠嘴,第一次磕的人容易闹出笑话,连皮一并吃了。
唐简踮了一小簇,麻籽中间尖头凸起的地方地准两颗门牙的缝,第一次她就吃到了壳里的仁,和瓜子和松子的味道截然不同,咸度适中味道很香,很适合追剧。
磕多了嘴干,唐简只尝了个新鲜,风中裹挟着夏日的闷热飘过来,她随身携带的是保温杯。
顾舒行对麻籽很满意,磕的声音没断过。船走开一段时间,他的口罩拉到嘴唇下面,没骨头地靠着船,像个老头似的摆出葛优躺的姿势。
不过唐简也没闲着。
“唐简,你给我拍张照。”
“我也要我也要。”
女孩子出去玩,用时比重最大的地方是在拍照上,没带相机的唐简依旧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她拿手机拍照也是一样的好。
有山有水的城市自带美化的滤镜,随手一拍就是大片。
不一会单人照和合照霸屏了唐简最新的相册,基本来的每个人都拍了,连瘫着的顾大爷也有份。
重峦叠嶂,雾气笼罩着的大山,蒙蒙一片,像青烟,似蓬莱仙境,充满梦幻感。唐简转了一圈,将所有的美色用视频保存下来。
“唐唐,我站在这里拍好看吗?”
女孩子关系建立起来的方式很奇特,拍了几张照片,一半的人从喊“唐简”“唐老师”变成了“唐唐”。
唐简好脾气地指导:“你肩提一提,不要驼背。”
工作的时称呼很重要,平时随意点更亲切。
唐简第一次听到别人喊她“唐老师”吓了一大跳,何德何能,后来她也这样喊别人。
“老师”这一词不单纯指“教师”这一职业,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只有有闪光点谁都可以成为别人的老师。
喊老师并不是侮辱这两个字,而是带着敬畏和尊重看待身处每个职业的你我。每个职业的人都有人配做“老师”,这个称呼更像是一种努力被别人认可的象征。
拍了数张照片,大家终于放过了唐简,从忙碌中抽身的她也学着顾舒行的方式上半身斜靠着船休息。
别说还真舒服。
对面的顾舒行幽幽地说:“你名字起得还挺占便宜。”
唐简扶着东西坐起身问道:“哪里占了?”
顾舒行一只手搭着膝盖,另一只手抛出麻籽,不偏不倚地扔进嘴里,他边磕边解释:“唐简?唐姐?自动让别人喊你姐了。”
唐简:“……”
SB。
哪个年轻姑娘想被人叫姐,叫姐姐还好,少了一个“姐”体感年龄至少加了十岁。
顾舒行边磕边叭叭,唐简看来他的形象从没骨头的老大爷变成村口唠嗑的大妈,话多嘴碎,哔哔个没完。
唐简冷着一张脸,犀利地讽刺:“喜欢的话,你也可以改名—顾“简”,挺好听的。”
“你……”
“好脾气”的顾舒行硬生生地咽回“有病”这两个字,脸涨成了猪肝色,唇边的笑意完全隐去。
顾舒行的脸是那种很细腻的白,稍微一点红脸色就变得特别明显,看来是听懂唐简话里隐含的意思了。
一个拥有八块腹肌的男人被人喊“顾姐”可还行。
气氛因为这么一句话瞬间变了味,正常交流的两个人,场景一换,成了战场上对立的人,剑拔弩张,谁也不向谁轻易低头。
顾舒行瞳孔骤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脸也气鼓鼓,凶神恶煞地对准唐简。
船上没人不说话,静悄悄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两人身上。
唐简快要快要被这道直勾勾而来的灼热的视线烫住了,她底气不足不敢面对顾舒行,十分后悔为了逞口舌之快说那句话。
妈蛋。
顾舒行会不会打她!
她真是大胆,竟敢当众泥塑顶流!挺多男明星被迫穿女装,网友还放在一块一起比较哪一个更美一点。有些粉丝不磕爱豆和别人的CP,一键替换爱豆的脸换在女性角色上,起个女性化的名字,既当妈又当婆婆。
泥塑粉一般都圈地自萌,不敢舞到正主面前,跟指着对方说娘一个道理。
唐简对天发誓,她没有泥塑爱好,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她现在在船上人单力薄,刚才那些叫她唐唐的人十有**靠不上,最亲近的多米比她还要怂。
顾舒行到底比唐简多吃几年饭,这么盯着一个人,唐简没骨气地被吓出一身冷汗。还真让多米说中了她昨晚在交代后事,今天是她往后余生的忌日!
还是大雄反应快,机智的大脑阻止了一场凶杀案:“行哥的名字也好啊!”
“怎么好了?”顾舒行嫌弃地瞅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咬牙切齿这劲明显的告诉大雄,说得不好的话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大雄不愧是跟了顾舒行多年的人,心理素质稳如泰山,“顾舒行,有顾在的地方一切舒畅地进行,行哥就是天生的福星,有顾在,一定行!”
想不到助理还要兼任腿毛的工作,有把人吹上天的本事。唐简在心里鼓掌。
顾舒行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美滋滋地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这个答案他满意的不要不要滴。
嗤了一声,顾舒行重新看了一眼大雄,笑逐颜开地说:“整挺好。”
话音刚落,“砰”一声,船突然开始晃动,河里的水溅落到船里,洒了好几摊。
船上的人猝不及防地闪了下,以为出大事了,仓促地站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第一次玩这个,没太多经验。”
原来是坐一群做滑艇的人,没控制好撞到了船,所幸开船的人及时调整了过来,损失可以说几乎为零。
刚才脸上有点笑意的顾舒行变成了一座冰山,抿唇不发一言,连老相好麻籽都不磕了。
噗。
福星?
有顾在一定行?
分秒之中被打脸,还应该来一道雷的!
有顾必行!顾舒行永远滴神!(五毛钱一条,发之前请删除括号里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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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