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结束之后,按理说他们就该回去了。
但林珏提醒他们还有一件事没搞定,就是有关开箱的事儿。
沈一穷一听到开箱两个字,立马积极的表示了赞同。毕竟如果这箱子还要继续寄过来,他们还得被林珏逮着开箱,这次出门前,他们的师兄还反复叮嘱了他,说一定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抓住那个到处乱寄箱子的人时刻千万别手软。
林珏拿着箱子上面的地址和电话,问了渝壑,渝壑看着那地址,说这地址是假的,早就没这个地方了。
“我知道没有,但是总得有个地方把包裹寄出来吧。”林珏道,“到当地快递公司查一查就行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就直接告诉我们。”托林逐水的福解决了隧道的问题,渝壑是很高兴,对着他们连声谢道,“对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小面带去,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风土人情都很熟悉,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好啊。”林珏道,“来都来了,等事情结束,让小面带着我们到处玩玩吧。”
渝小面笑着说好。
第二天他们就去了林珏快递上面抄录下来的那个地址。
“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本地其实还蛮有名的。”在车上,渝小面做着简单的介绍,“咱要去的地方叫七星岗,我们本地有句民间俗语,说是七星岗闹鬼,上清寺镇邪,这七星岗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死了不少人,成了个乱葬岗,后来改革开放之后到处都在开发,那里的地皮也被征用扩建了。”
“还有这种说法?”林珏道。
“对啊。”渝小面说,“那儿还专门建了个藏式菩提金刚塔,就是专门用来辟邪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就算这样,这地方的风水也很不好,出过挺多的事,最有名的是711公交车事件。”
“711公交?”周嘉鱼道,“这是什么事?”
“711是路公交车,当时一个司机开着这路公交在七星岗这地儿直接冲下了桥,然后官方也找人去看了,说是公交车里面最好别有7开头的。”渝小面道,“之后我们这儿所有7开头的公交车都换了号码。”
这些事听起来倒是挺玄乎的,只是不知道一直往他们那里寄的包裹有没有关系。
林珏提议先去当地物流公司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好在有快递单号,查询物流还是比较容易的,他们到了当地的某家营业点,拿着单号想查查是具体是哪个营业点寄出来的。
当然快递公司的人一开始也不肯帮他们查,这时候渝小面的主场作战优势就出现了,他们渝家到底是当地的风水大户,在官方还是有些关系的。十几分钟后,那地方的警察局就来了几个人,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要求快递公司的人配合协作。
快递公司的人这才帮他们查了具体是哪个营业点发出的林珏手里的快递。
不过查完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些快递居然不是同个地方寄出来的,而是分散在了几个营业点。
“那麻烦你们再帮我们查查这个电话记录吧。”渝小面又提出了一个想法,“这不是个座机么?能找到这个电话的地址,应该就能找到寄快递的地方了吧。”
这个思路倒是挺靠谱的,从警察局的警察往局里打了个电话,查了一下林珏提供的号码。
“你和官方的人挺熟呀。”林珏笑着说了句。
“哪里是我熟,记得当时在比赛里和我一起组队的那个高大个吗?”渝小面道,“他才是官方的人,他爹是我们这里的厅.局.级正职。”
“那他还参加风水大赛?”周嘉鱼惊了。
“他妈是风水世家,唉,不说了,他家特别复杂,不过有时候让他帮帮忙倒是挺方便。”渝小面哈哈笑着,“他对这些事儿都挺感兴趣,我有时间请他喝个酒道谢就行。”
这边离繁华的市中心有些远了,到处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建筑。
这里和平坦的北方不同,四处都能看见延绵不断的山脉,城市里的建筑也建造在高低不平的地势之上,因而显得格外的立体。
今天的温度稍微凉快了一些,天空中不见了那火辣辣的太阳,蓝天白云,总算有了秋高气爽的感觉。
查电话号码的时候,他们坐在路边的茶馆里,看着街边人来人往。到了饭点,街边萦绕着一股子火锅独有的香气,渝小面提议找个地方先吃饭,边吃边等消息。
当然,为了避免某个部位的不适,他们最终选择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餐厅,虽然期间渝小面极力推荐这边一家江湖菜,但是林珏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渝小面说,“那里也有不辣的菜呢。”
周嘉鱼说:“什么菜不辣?”
渝小面道:“番茄蛋汤。”
沈一穷闻言激动的反驳:“你骗人,我前天吃的番茄蛋汤里明明放了青椒。”
渝小面:“……那是老板不正宗。”
不过最后势单力薄的渝小面还是妥协了,和他们吃了一顿清淡无比的家常菜,这顿饭里口味最重的是一盘红烧肉,吃完之后渝小面整个人蔫了大半。
饭还没吃完,警察局就给他们来了电话,说是查到了座机的地址。
渝小面把地址记下来,发现这地方离他们挺近的,好像就在附近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等我找到了这人,我一定要揍他一顿。”沈一穷如是说。
“要是你打不过他怎么办?”周嘉鱼喝了口汤。
“我打不过不是还有儿子么?”沈一穷把手伸进周嘉鱼的兜里,摸了摸藏在里面的小纸人。
吃完饭后,几人迅速的赶到了渝小面所说的那个地址。
地址所在的地方,到处都是旧式建筑,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一些地方,破旧,脏乱,和城市里光鲜亮丽的一面全然格格不入。
“应该就在这边。”渝小面捏着地址说,“我去问问路人。”他进了小卖部,拿着地址问了问小卖部里的老板娘。
“你们去这里干什么?”老板娘说着一口纯正的方言,看见渝小面手里的地址时表情有点不自然。
“这是我一个亲戚的住址。”渝小面撒谎,“之前他给我了地址叫我过来玩,我一直没时间,现在终于抽出空子过来了。”
老板娘听到这话,满目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渝小面。
渝小面做出格外真诚的表情。不得不说,皮相这种东西真的是相当欺骗人,渝小面面目清秀白净,怎么都不像个坏人,反而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让人怀疑他会不会是受骗上当的那一个。
“这是真是你亲戚?”老板娘说,“但是他脑子不太好啊,周围的人都不愿意靠近他,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看见块石头都能骂半天,你要是去找他,我劝你小心点,现在神经病s-a人可不犯法。”
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渝小面面上不露声色的道了谢,说自己先去看看情况。
老板娘倒也挺热心的,又说了一些关于这人的情况,说他现在是一个人住,经常翻旁边的垃圾堆,有时候晚上还能听见他的哭叫。
渝小面打探得差不多了,又买了几根冰棍儿照顾了一下老板娘的生意,然后才从小卖部里出来,把他知道的内容说了出来。
“还好你跟过来了。”林珏满脸感叹,“老板娘说得话我只能听懂一半。”
“哈哈哈。”渝小面把说,“我们这边的人都挺热情的,但是语言这事实在是没办法,我们直接过去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冰棍儿分给了周嘉鱼和沈一穷,林珏帮林逐水拒绝了,说他不吃冰棍,两根都给自己就行。
吃了两口冰棍,林珏道:“那我们直接过去吧。”
反正现在林逐水也在,就算那人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闹出什么大乱子。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从隧道里回来之后林逐水就一直没怎么说话,表情也特别的冷淡,一看就心情不太妙的样子。
至于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林珏瞅了在旁边啃着冰棍儿傻乐的周嘉鱼,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那人住在旁边的平房里,周围的环境极差,屋子不远处就是一条散发着恶臭的臭水沟,隔得远远的就能闻到那股子让人作呕的味道。
这平房看起来也颇为破旧,墙面上附着着青苔和泥点,属于那种一看外面,就让人绝对不想进去的建筑。
敲门之前,林珏从窗户往里面望了望,窗户是关上的,也拉着窗帘,但可以从缝隙里面看到屋内的一些情况。
“他好像不在呀。”林珏有点担心屋子里没人。
“先敲敲看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箱这事儿对沈一穷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他的胆子也打大了起来,主动提出敲门。
“嗯。”林珏示意他去。
沈一穷走到门前,咚咚咚的敲了三声,喊道:“有人吗?”
没人应话,屋中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人应话。
“有人吗?”沈一穷停顿了一下,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结果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大,还是眼前这木门的质量实在是太糟糕,拍了不过十几下,几人就听见嘎吱一声,这木门居然不堪重负的倒下来了。
气氛突然间尴尬了起来。
沈一穷看着自己的手,哭笑不得:“我没用太大力气啊,就拍了几下……”
林珏看着他的右手,很有深意的说了句:“不愧是单身了十几年的人。”
沈一穷:“……”
周嘉鱼:“……”
林逐水:“……”
她这一句话直接导致三人躺枪,倒是渝小面快活的大笑起来。
既然人都到了门口,门也开了,不进去看看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于是稍微一合计,林珏决定进去看看。
这屋子外面看起来挺破旧,再加上之前小卖部老板娘的描述,周嘉鱼本以为屋子里面应该不会干净到哪里去,没想到进来之后却发现屋中十分整洁,看起来经常打扫的样子。
“有人吗”把门板拍掉的沈一穷是最心虚的那个,他叫着,“我们进来啦。”
没人,看来屋子的主人已经出去了。
林珏进屋之后也没到处乱翻,而是直奔电话,拿起来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号码——就是快递上面留的那一个。
“就是他!找到了!”林珏道。
“终于找到这王八蛋了。”沈一穷撸起袖子,“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林珏说:“嗯……你先把门板扶起来吧,别待会儿那人看到门倒了不敢进来。”
沈一穷点点头,去门口了。
他们各自在屋中找了位置坐下,等着屋子的主人归来。周嘉鱼观察着屋中的情况。这是一间非常平凡的屋子,平凡的装饰,平凡的摆设,看不见任何充满违和感的东西。靠近墙壁的饭桌上还摆着一个塑料瓶,瓶子里插着几束生机勃勃的野花,也屋子里添了几分亮色。
如果不是知道屋子里的主人做过什么,恐怕周嘉鱼都会觉得这人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个年轻男人低声的怒吼:“你别跟着我了,你烦不烦啊,我都帮你做了——你到底听到没有——”他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逐,冲到门边直接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本来就是靠在门框上的木门应声倒地,屋子里的人和屋子外的人面面相觑。
“你们是谁?私闯民宅想做什么?”男人面露惊恐之色。他从外表看来有个二十五六的年龄,穿着洗得泛白的T恤和牛仔,头发有些略长了,遮住了眼睛,但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并不阴郁。
林珏说:“沈一穷,上!”
沈一穷嗷的一声扑了出去,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来了就别想跑!”
男人:“……”他脸上惊恐的表情更明显。
林珏说:“带进来!”
沈一穷就把人家硬生生的拖进了屋子。
周嘉鱼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沈一穷特别像条狗子,还是黑皮贼喜欢撒欢的那种。
男人的身体有些瘦弱,居然不是沈一穷的对手,硬生生的被他拽进了屋子,他看着这一屋子的不速之客,脸色吓得煞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找我!”
林珏道:“我们还没问你话呢,你就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不吭声了。
林珏把她收集的几张快递单随手放到了桌子上:“这是你寄的?”
男人看见快递单脸色就变了,嘴里嗫嚅几句话,但说得太小声,他们都没听清。
“说话呀。”林珏拍了一下桌子,“有胆子给我们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胆子承认,知道我们被吓的有多惨吗?”
周嘉鱼和沈一穷听见林珏的话表情都扭曲了一下,心里想着师伯,你前几天开箱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些箱子给你带来了多大的快乐,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真不是我寄的。”男人这下说得话大声了,他哭丧着脸,“里面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不是你寄的为什么留的是你家的电话?”林珏指着座机,“我已经确认了这电话和快递单上的一模一样,解释解释?”
男人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了一句:“是他们逼我的——”
“逼你?”沈一穷不高兴道,“谁会逼你寄快递?快递公司吗?”
男人:“……”
周嘉鱼在旁边憋笑。
“他们逼你?”林珏闻言倒是没有再恶语相向,而是露出深思之色,“谁逼你?”
男人眼神开始飘忽,他嘟囔着:“我说了你们肯定也不会信。”
林珏说:“笑话,你还没说呢,怎么就知道我们会不信了。”
“那好。”男人突然来了勇气,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他说:“是外面的几口缸逼我给你们寄的!!”
众人:“……”
“缸?”周嘉鱼没太明白男人的意思,“什么叫缸逼你给我寄的?”
“就是缸啊,水缸啊。”男人道。
大家都没吭声,显然是在思考这句缸逼的是啥意思……
最后还是林逐水开口说了句:“先过去看看。”
“看了也是白看。”男人似乎见他们没有对他动手的打算,声音也大了起来,“你们反正都看不见。”
“你怎么知道我们看不见。”林珏说。
男人思量道:“要过去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没想到事情还没办完,他就有胆子提要求了,沈一穷一听这话又开始撸袖子,男人赶紧道:“我的要求就是你们至少得把我的门板安上去吧,不然人都走了,我家里被偷了怎么办。”
沈一穷袖子撸了一半,听到这话跟被戳破的橡皮球似得萎掉了,可怜兮兮的看向林珏。
林珏一脸无奈:“……不然你和渝小面在这儿守着让人过来修门吧,我们和他过去看看?”
沈一穷:“……”
于是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下,屋子里留下了一黑一白两人,渝小面哭笑不得,打着电话让人过来修门板。
男人则带着他们三个去看看那个他口中天天逼着他寄快递的缸。
这事情听起来太玄乎了,好在周嘉鱼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公务员,所以心情也还算淡定。
男人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绕过了小道,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到达了一个小小的广场。
这会儿广场上还有些附近的居民,这些居民见到男人,都露出嫌弃之色。男人也不介意,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他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广场上面几个圆柱形的东西:“哝,缸在那儿。”
周嘉鱼抬目望去,的确看到广场上面立了七口类似缸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分散在广场上面,呈现出北斗七星的形状,缸口都是被封住的,但周嘉鱼依旧可以看到有淡色的紫气,在其上萦绕。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见啊。”男人这么说着,走到了一口缸的旁边,然后用力的敲打着缸口,说,“出来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没人回应。
他这个反应太像神经病了,周围的人纷纷绕开了他,眼神惊恐之中带着嫌弃。
男人一点不在乎,反而把头低下来,对着缸继续大喊,“听到没有,快点给我出来——不然以后就再也不给你寄快递了。”
周嘉鱼正在想他到底是在和谁说话,就看见缸口紫气弥漫的地方竟是爬出了一条像是蛇的东西,不,那不是蛇,而是一条小小的龙。
头上鹿角,脚下五足,金黄色的小龙从居然真的缸里爬了出来。
周嘉鱼直接看傻了,旁边的林珏和林逐水脸上却没什么变化,林珏见到周嘉鱼的表情特别奇怪,道:“罐儿,你看见了?”
周嘉鱼点点头:“我看见了一条小龙。”
林珏说:“哦,我倒是看不太清楚,估计得用阵法加持一下才能看见,不过这里人太多了,不合适。”
“你也看见了?”男人听见周嘉鱼说得话,露出欣喜若狂之色,“我就说我不是疯子,他们非要说我是疯子!!”
话说到这儿,周嘉鱼也明白了,估计眼前的年轻男人也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他运气比较糟糕,没有遇到合适的引路人,反而被周围的人当成了自言自语的疯子。之前小卖部老板娘说他天天对着石头说话,神神叨叨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我看见了。”周嘉鱼看见那条金黄色的小龙,趴在缸上面,眼珠子一直瞟着林珏,他道,“那他为什么要寄这些东西给我们?”
“我哪知道。”男人说,“我问了它,它又不肯说,唉,快递费还是我卖废品挣的血汗钱啊……”
周嘉鱼只好去问那小龙,他先打了个招呼,说:“你好。”
小龙瞅了他一眼,傲娇的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周嘉鱼:“……”
“怎么了?”林珏看不见也听不见,莫名其妙的。
周嘉鱼说:“没事……”他面露无奈,又道:“小龙呀,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寄这些东西?”
小龙一脸不屑:“我才没有给你们寄呢。”
周嘉鱼说:“啊?”
小龙说:“哼,你自己问她,她干了什么好事,还需要我说吗?”它虽然语气不善,但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一直盯着林珏。
周嘉鱼只能扭头看向自己的师伯。
林珏被看的有点虚:“罐儿你看着我做什么?”
周嘉鱼道:“师伯,你要不要想一下,你以前有没有在这儿做过什么坏事儿……”
林珏干咳一声,表情有点尴尬:“我做过的坏事儿太多了,有点记不太清楚。”
周嘉鱼:“……”
作者有话要说:周嘉鱼傻乐的舔着冰棍。
林逐水见状陷入沉思。
当晚,经过漫长的一夜,第二天周嘉鱼起床时嘴巴肿了……
你们这群坏蛋,只关心车,根本不关心作者的肾好不好,会不会被交警抓,呜哇——不要催感情戏了,会有的嘛,不要急,到时候狗粮撒的你们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