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柔和地看着花慕影,却没回答她近乎呢喃的问话。
他俯身,轻轻吻了吻花慕影的眉心:“睡吧,没事了。”
花慕影眨了眨眼睛,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有些不甘心地伸手,抓住了男人宽大的袖袍:“别走——”
她抓得很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男人性感的薄唇轻轻上扬,露出惊鸿一笑:“……好。不走。”
花慕影似乎放下心来,眼睛合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无意识地轻声撒娇:“我肚子痛……”
“马上就不痛了……乖,睡吧。”男人的一只手的袖袍还被花慕影紧紧抓着,他只得探身,用另一只手覆在花慕影肚子上,半只手掌压在了花慕影的手背上,“我在呢,睡吧。”
男人自开口,就说了三个“睡吧”,花慕影本就神志不清,这三个“睡吧”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她沉沉睡了过去。
掌下的手指细腻修长,莹莹有光泽,男人抓起花慕影的纤纤素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再忍耐几天,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马上过来陪你。”
花慕影睡颜逐渐安稳。
眉心也不再紧蹙,慢慢舒展开来。
男人握着花慕影的手待了一会儿,才把她的手放回被中。
隆起的小鼓包处有动静,花慕影哼了一声,自己又把手挪回了腹部。
男人无奈摇摇头,重新把手掌贴在花慕影腹部,轻声道:“莫怕,天雷劫已过。你暂时没有危险。”
外面的月亮偏移至窗边,洒下淡雅的光芒。
脚边的地板染上冰霜。
男人察觉自己身体变化,恋恋不舍地掰开花慕影紧攥着自己袖袍的手指,起身离开前又深深看了花慕影一眼,这才撕裂空间,消失不见。
花慕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扶腰哀叹:怀孕真不是人干的事,太辛苦了!
她睡一晚上,跟被火车碾过一样,腰酸背痛,肚子发胀,真是难受极了!
“你可真会折腾你妈我!”花慕影起床,托着肚子去了卫生间,“昨晚肯定闹腾了吧?哎哟,我这腰。”
花慕影毕竟昏迷了三个多月,虽说出院了,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还不太行,怀着孕感觉特别累。
她洗漱之后,决定去院子里散散步。
出卧房前,她看着床边一点未干的水渍,有些疑惑:“哪儿来的水?”
尚未来得及仔细研究,便听外面叶子传来惊呼:“我的天哪,这是怎么了?”
花慕影愣了愣,出门循声而去:“怎么了叶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池塘里的水怎么一下子少了这么多?昨晚还下大暴雨来着吧?我睡梦中都感觉雷声特别大。”叶子疑惑道,“池塘的水不应该涨吗?怎么还抽了?”
说着,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花慕影离近了一点,发现果然池塘的水比昨天他们刚住进来的时候少了一半。
几条锦鲤挤在一起你撞我我撞你的,看到人靠近,它们也都游到岸边,张着嘴巴似乎在乞求食物。
花慕影问叶子:“咱们家有鱼食吗?有的话拿来喂喂它们。”
“有的,我去拿。”叶子回屋,花慕影则盯着池塘里的几条锦鲤若有所思。
——这几条锦鲤的花纹蛮奇特的。
阿骊说,这池塘灵气浓郁,会不会跟这几条锦鲤有关?
“来了来了。”叶子很快跑回来,把鱼食交给花慕影,“你慢慢喂,我去准备早饭。”
“好,辛苦了。”
花慕影在池塘边喂了一会儿锦鲤,又在小院中散了散步。
今天晴空万里,秋高气爽,非常适合郊游。
“昨天回来也没看看车库,不知道我的车还在不在。”花慕影如此想着,转身朝车库的位置走去。
——她那辆橙色小跑还在。
花慕影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置办不动产、投资加理财,虽然她失忆了,也还没查过自己资产有多少,但不管怎样,家底儿还是有一点的。
不过……
花慕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现在她好像也不适合外出,也不太适合开车。
不知道乘龙而飞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骊好像做过她的坐骑吧?
花慕影的思绪有一点飘。
她摇摇头,转而思索起来——
不知道阿骊找易向晨找得怎么样了。
燕南那边也还没消息,花慕影吃早饭都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一整个上午,花慕影也都无心复健。
临近中午,玉镯终于有了反应,阿骊略带虚弱的声音传来:“花慕影,人找到了,但我没法带他回来——”
花慕影一回生二回熟,她回到自己房间,关好房门,然后进入到了随身空间。
怪不得阿骊声音虚弱,他受了伤,此刻有些狼狈地坐在草地上,麒麒正在往他手臂和肩膀上按捣碎的草药。
烛龙也在,不过烛龙不敢过来,在远处盘旋着身子担忧地看着阿骊。
“你受伤了!”花慕影紧张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艰难俯身,想要查看阿骊的伤处。
“哎,小伤,主要是我一时不查,才中了对方的圈套。”阿骊耳根泛红着侧身,躲过花慕影伸过来的手指,他故作轻松道,“下次想暗算小爷我,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真没事?需要我做点什么?你们是不是也不能去看医生?”花慕影问道。
“嗯,我们有专门的巫医啦。不过他很难找。”麒麒解释道,“阿骊的伤没事,敷点草药就好了,放心吧。”
他又转向阿骊:“你跟花慕影说说易向晨的情况吧。”
“啊,对。”阿骊低头,吐出一颗小小的龙珠,那龙珠呈红色,光泽透亮。花慕影正挑眉惊叹,便见那龙珠渐渐变大,变得跟网球差不多大的时候,停止了变化,随后,上面映出了一段画面——
隐约能看到易向晨的身影。
“好高级哦!”花慕影慨叹一声,凑近了龙珠仔细看那段画面。
易向晨被几根树藤绑缚在一个空旷山洞的石柱上,动弹不得。
他苏醒过来的时候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挣扎了一会儿,越挣扎身上的树藤勒得越紧,颈间还有两根树藤在游走,跃跃欲试着,似乎在威胁他。
易向晨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一个空洞的声音响起:“别喊了,这里没人。”
易向晨身子抖了一下,他看向声音来处:“你是谁?你为什么绑架我?”
那个声音陡然笑起来,笑声恐怖又瘆人。
易向晨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你不是人类?”易向晨的声音都有点抖了。
“不错,你以为你就是人类了吗?”那个声音忽远忽近,好像在逗着易向晨玩。
易向晨镇定了一下心情,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想怎样!”那个声音突然暴虐起来,“我想喝你的血!挖你的心!”
易向晨喉结滚动,眼神中有些惊恐,但他强自镇定道:“那你为什么不动手?而是把我绑在这里?”
那个声音沉默了。
易向晨继续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诉求?或者,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我或许可以帮你……啊——”
易向晨颈旁两个游走的树藤突然欺近,一个刺入他侧颈,一个贯入他胸膛,鲜血顺着树藤开始倒流,易向晨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痛苦地仰起头,咬牙将痛叫声咽了回去。
花慕影瞧见这一幕也吓了一跳,整颗心被揪起来,她靠近两步,伸手抓住龙珠,担忧唤道:“易向晨——”
龙珠画面里,阿骊便是在此时赶过去的。
他跟树藤纠缠打斗了一番,山洞坍塌了一小半,为了保证易向晨的安全,阿骊收敛了些,岂料山洞深处还有埋伏的毒藤,有两根乘他不备,从刁钻的角度向他抽来——
花慕影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都疼。
她感激又愧疚地看了一眼旁边已经上好草药的阿骊:“有毒的?”
——在山洞里,阿骊伤处的血是黑色的。
“嗯。已经祛毒了。我乃骊龙,不怕毒的。但我怕易向晨被毒藤抽中,只好暂时引开毒藤,易向晨则在此时被那树妖转移走了。”阿骊道。
花慕影看着龙珠影像,后面发生的事,果然如阿骊所说,原本绑缚着易向晨的树藤将他整个笼罩,成为一颗藤球,滚向了山洞深处。
阿骊到底年纪小,修为也弱,最终选择了撤离。
不过……
“我在易向晨身上藏了一片龙鳞。无论他们躲去哪儿,我们都能找到他们的。”阿骊道。
花慕影点了点头:“谢谢你,阿骊。”
“不用客气。”阿骊道,“那树妖不好惹,故意趁着昨晚天雷劫下手,就是为了不让你插手。”
“嗯?天雷劫?”花慕影皱了皱眉,“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没关系。我是说……嗯……你毕竟身怀有孕,行动不便,昨晚又是风又是雨,还有天雷劫,肯定没办法去阻止树妖,所以,易向晨才在昨天出事。”
花慕影知道阿骊他们有事瞒着她,不过她也不强求询问。
或许,他们瞒着她,是为了她好。
有机会吧……时机到了,或许他们就会告诉她了。
如今最重要的是易向晨。
花慕影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能救回易向晨吗?那树妖呢?什么来历?你知道吗?树妖为什么会找上易向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