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江映柳站起身,“可否带我们再去贺公子的房间看看?”
贺忠连忙点头,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他哭丧着脸:“道长啊,你说我儿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妖怪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江映柳安抚道:“那妖怪没有杀他,而是直接将人绑走,说明不是冲贺公子的命来的。我们还有机会。”
一行人来到贺云生房间。
江映柳每一个角落都认真搜寻着,期待着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唯有薛阑站在一副美人画像前,伫立许久,岑月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哇塞。
谢重川被她的叫喊声吸引,只见画上的美人眉似远黛,眸若含烟,乌黑云鬓用嵌着宝石的玉簪绾成一个髻,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出水芙蓉般的秀美。
许是骨子里的文雅风趣作祟,谢重川点评道:“这副美人图线条流畅,用色和谐,一些小细节也处理的十分妥当。没想到贺公子连作画都如此精通。”
一直站在旁边的管家道:“公子误会了,这不是我们少爷画的。是画坊的沈老板送的。”
谢重川:“天底下还有如此雅趣的老板?”
话音刚落,江映柳隐含怒气的声音传来:“谢公子要说闲话,烦请到外面去,不要在这影响旁人干正事。”
谢重川闭上嘴:“我不说了,映柳你可不要生气。”
薛阑像是没听到一样,沉声道:“陈屿家也有一副这样的画,那些死者家中是不是也有?”
如平地惊雷。
江映柳手上动作一顿,走到美人画前,细细打量了几秒,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有。”
“我以前听过有一种妖,从书卷画册中产生灵智,修炼成形。它们可以藏匿在画卷中,以其为载体,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
岑月看了眼美人画:“如果凶手真的是从画里钻出来将贺公子带走,那一切就说通了。”
“若真是这样,那画坊极为可疑。”江映柳道,“今晚我去探查一番。”
*
是夜,明月高悬,群星璀璨。
岑月就拽着谢重川偷摸来到画坊外,两人警惕的望了望四周,径直钻进一处小巷。
原本的计划是江映柳和薛阑潜入画坊寻找贺云生的下落,她和谢重川在府中等着。
岑月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能暗算薛阑的机会,三言两句便将谢重川劝来了。
谢重川原本还有些犹豫,岑月一句“难道你不担心江姐姐的安全吗?”顿时把江映柳临走时的嘱咐抛之脑后。
两人摸到画坊后院,爬墙翻了进去,直到都平稳的落在地上。
谢重川的声音才悠悠响起:“我来此是因为担心映柳的安危,那岑姑娘呢?是担心薛公子的安危?”
画坊的后院出奇的整洁,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萧条,除了一口老井,其他什么都没有。
夜晚的风带着些凉意,岑月听到他的询问,敷衍的嗯了一声。
“谢大哥,其实我是关心他们两的安危。”
谢重川笑而不语,一副“我早已看透的模样”:“不瞒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
岑月小心翼翼的将面前的木门推开一条缝,回了句:“你看出什么了?”
谢重川:“你喜欢薛公子吧。”
木门后黑乎乎的,岑月屏气凝神向里面张望着,大气也不敢喘,冷不丁听到男主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
谢重川看她一副紧张的样子,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笑道:“我说你喜欢薛公子。”
“每次只要薛公子涉险,你都紧张兮兮的,就像我担心江姑娘一样。”
岑月讪笑两声 ,没有否认:“这你都看出来了?”
谢重川体贴道:“放心,我是不会告诉旁人的,尤其是薛公子。”
他怕岑月不相信自己,紧接着道:“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我喜欢江姑娘。”
岑月心说你这都不算是秘密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礼尚往来的回道:“谢大哥,你的秘密,我也不会说出去。”
“不会说出去什么?”
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岑月转头,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是薛阑。
他一身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
岑月:“咦,你怎么.....”
暗夜里,眼前人讥讽道:“你们两个动静这么大,想不让人听到都难。”
岑月心中咯噔一下:“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
“没有。”
薛阑对她们说了什么并不感兴趣。
屋内江映柳正拿着一个火折子四处查看,看到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谢重川和岑月,微叹了口气。
这两人果然还是过来了。
晚上的画坊和白日的相比,简直是两个光景。
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沿缝隙照亮墙上挂着的美人画,画上美人姿态各异,更显绮丽美艳,看上去像是要活过来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月光静静流淌在她们看似柔和平静的眼底,彷佛下一秒,那层伪善恬静的面纱即将掉落,取而代之的则是扭曲张狂的丑陋。
白天看这些画时岑月心里仅仅觉得有些别扭,而此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离开这个地方,马上就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禁锢掐住她的喉咙。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后退几步,猝不及防撞到了身后的人。
薛阑转头看岑月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开,他不悦的凝眉,却见一只惨白细长的手忽然伸到了面前,等看清这手的来处,薛阑眸色一沉,飞速闪开。
下一秒,那染着朱红丹蔻的手就将木头架子捏的粉碎!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纷纷变了脸色。
只因眼前的这番景象太过骇人。
无数只纤细的手臂从画中伸出,宛如疯长的枝桠,那画卷上原本神态恬静,表情柔和的女人,一个个变得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大有将他们撕碎之势。
岑月只觉得头皮发麻,果然她的第六感是正确的。
这些原本躺在纸上的美人此刻大半个身子都已探出画卷之外,眼看着就要爬出来,活脱脱一个古代版贞子。
薛阑提剑砍下向他袭来的一条手臂,断臂停在半空,紧接着又长出新的,再度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双手像是盯上他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岑月看着被逼到死角的薛阑彻底没了耐心,他再次挥剑朝那手臂砍了一剑,接着灵活闪躲,飞身来到这双手臂的主人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青绿色纱裙的女人,上半身已经钻出画外,乌发凌乱,秀美的面容也变得十分扭曲。
薛阑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利落的抽出腰间匕首,朝女人眉心甩去,直到看见人被钉在墙上,没了生气,他才冷漠离去。
目睹全过程的岑月瞪大双眼,心道,这薛阑果真不是个好惹的。
这边,江映柳正挥着长鞭,艰难应付着画美人的攻击。
细长的鞭子在暗夜里流动着金色的光芒,凡是碰到它的画美人,手臂顷刻被灼出一道焦黑的伤疤,长鞭所及之处,尽是惨叫。
岑月和谢重川随手抓了个画轴当武器,看见凑上来偷袭江映柳的手臂,上去就是一顿打。
渐渐的,几人都有些体力不支,江映柳额头渗出细汗,饶是流金鞭再厉害,也架不住数量如此多的画美人。
她让几人退到二楼,等众人都离开后才收回长鞭,在楼梯处设下一个闪着莲花图案的结界。
江映柳喘着气:“看来我们已经暴漏了,这结界撑不了多长时间,必须尽快找到贺公子。”
二楼的几个房间都紧闭着房门,几人搜查一番,都没找到贺云生的身影。
谢重川: “贺公子不在这。”
江映柳掏出姜黄纸,咬破手指刷刷写了几笔,嘴里默念着术决。不多时,那符纸便悬着半空,浑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
岑月看着上面血红的字迹,道:“这是?”
“贺公子的生辰八字。”江映柳面色不变,“只要人还活着,寻魂符便能带我们找到他。”
话毕,那符纸嗖一下出门去了,众人急忙跟上,最终在一间房的画前停了下来。
上面画的似乎是寻常人家的后院。
青黛瓦顶,院里还有颗高大的桂花树,嫩黄的花点缀在浮翠中,显出一片盎然生机,风一吹,金桂絮絮落在树下的井口旁。
一个女人坐在桂花树下绣花,她面容青涩,眼含娇怯,笑的眉眼弯弯,倒是十分亲切。
符纸停在这副画前,闪动的金光越发强烈。
岑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贺公子在这副画里?”
江映柳的脸色有些难看:“应该是,这副画就是进去的入口。”
谢重川:“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
“硬闯是不可能的。”江映柳盯着面前的画,眉目平静,“古书上记载,法术强大的画妖有以画造世的本事。这画上的一草一木皆是以她的意识创造出的,为她主宰掌控。”
“要进去,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薛阑抬眸,问道:“什么办法?”
江映柳又在符纸上写了几笔,接着一挥手符纸瞬间没入画中:“幻境终是人造出的,以人的意识为转移,贺公子如今被困在里面,说不定可以试试。”
岑月:“你的意思是把我们给拉进去?”
江映柳点了点头 :“我已将情况在寻魂符上写下,接下来就看贺公子的了。只要念头够强烈,就能成功。”
几人开始安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画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怎么回事?是不是贺公子没收到我们的话啊?”
岑月敲了下画轴,刚放下手,忽然有股莫名的力量将她拽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江映柳只没得及拽住她的衣角,只听岑月惊呼一声,下一秒,就消失在了眼前。
存稿告急,存稿告急,存稿告急!!!码字是个体力活,必须要喝一支补血口服液才能撑下来(哭泣)
还有,我想说一句,我对不起你们的眼睛
(如果有人在看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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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青竹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