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溪记得,原主黑化的时候,文已经进入了中后期,那会儿谢韫已经离开了临芳府,在宫里住了下来。
但谢韫依旧派人来这里修缮,为了让他的临芳府更气派,甚至是把皇帝亲笔提字的公主府别院给推了。
想到这里,曲安溪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是真的不想和这位绝对疯批的反派有任何接触。
“这是哪里的小姑娘,怎的独自一人跑到后花园来?若是错过了‘花期’,殿下可不会饶你。”
女人手中并没有执扇,而是穿着一身华丽丝织的衣裳,春宴中,只有位置足够高的人才不用遵守这个规则。
曲安溪当即起身,将视线从那边转移过来,行礼道:“多谢贵人提点。”
女子顿时捂帕直笑,毫无形象地,在她面前咯咯咯地笑起来。
曲安溪:“……”
大概是笑的够久了,女人才堪堪起身,道:“都说曲家二小姐曲安溪娇蛮跋扈,性子傲慢,如今一见,却不尽如此。”
说到最后一句“不尽如此”时,女人故意放慢了语速,目光一直落在曲安溪的身上,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仿佛要在这一颦一笑里把她看透。
曲安溪低眉顺眼,恰好在女子的腰间瞥见了那独树一帜的,玉佩树袋。
原书里,太子正式和谢韫开战时,用的就是这个信物。
如果说这个女人是太子的母亲,倒是有点太年轻了,曲安溪面色忍不住狐疑。
“别在这后花园逗留了,若是被公主殿下发现了,你该要被逐出去了。”
“是。”没有多交际,曲安溪立刻拿着执扇离开了这里。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透露着一股不对劲来。
*
离了后花园,就意味着要进入后妃们的视线。她现在亦处在风头浪尖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虽然城中一直盛传这个消息……那她还有脸来参加春宴?”
“自然不假,我亲眼看见她进来了。”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听得曲安溪脑仁疼。
自从进了前院子,曲安溪就受到了来自不同人的不同目光,那些人还有意无意似的在她身上多流连了几下,好像只要能在她身上多看几眼就能间接的看到谢小侯爷似的。
谢临在京中女子间颇负盛名,那些能和谢临处到一起去的,或者是跟他有什么联系的,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少女话题的中央。
甚至有几个胆大的还围了上来,对她小声低语地问道:“曲二小姐,谢小侯爷的身体如何?是不是很好?”
女子们穿着一身娇艳的红色衣服,问完了还拿着扇子捂嘴笑了笑,衣服上没有仕女的独有标记,想来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世家小姐。
曲安溪内心复杂,且非常想吐槽两句,谢临身体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谁都不爱搭理的模样,略显傲慢地看着周围叽叽喳喳围着她的人群。
“你们烦不烦?”
曲二小姐娇蛮那是人尽皆知的,可因为曲家的地位高,不说他们这些世家小姐,就算是王孙贵女也要给她留三分面子。
曲安溪还要谢谢她这个特质,稍微压下来一点眉眼,那些人就一哄而散了。
只是,就算离去了,看她的目光一也依旧是嘲笑,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一点羡慕的意味在里面。
曲安溪:“……”
公主府的前院只有两个地段,分别用假石划开来,除了人群诸多地,在后妃眼前逗留的那块大的地方,还有被划出来的一块小的地方,来此的仕女对自己多有装扮和修饰,企图能在各位娘娘眼前一显才能,被选中成为哪个皇亲国戚的妃子,从此飞上枝头。
春宴的诗词绢花游戏便是挑选的最重要的一环。
这些闺阁小姐们大多都无所依靠,对未来生活充满的各式各样的憧憬,早在来之前和来之时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背书准备,就连曲安溪本人在来之前都收到了自家嫡姐的谆谆教诲。
只要能在这次的游戏中拔得头筹,就极有可能被谁看中成为皇妃。
所以在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各家小姐都摩拳擦掌。
即使在这稍微幽静一些的小花园里,想要挤掉曲安溪的人也比比皆是。
站在花园中央小亭里的是一位侍女丫鬟,手里拿着题目。
格式一如往常那般出题对诗,谁的工律节奏最完美,谁就得一分,最后总积分高的人胜出。
原书里曲安晴因为想要证明自己,在这场宴会里力压群芳,但最终还落得个被人推下水最后被迫离场不了了之的下场。
曲安溪对此毫无兴趣,她巴不得早点结束然后去旁边的临芳府和谢大反派培养点革命战友的情感,避免以后谢反派黑化的时候给她一刀捅了。
“第一题,鸢争花落细无丝。对下。”
侍女说完,许多仕女便开始冥思苦想,给了希望,所以大多第一题并不难,曲安溪抱着岁月静好,人生看戏的心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一会儿答题的声音就开始纷纷冒出,几乎所有人都能把这个平凡的题目对出个平分秋色来。
但平凡之中必要出一个最好,没了曲安晴这个才子气最重的人,那被原书中压在第二的人便因此上了位。
到之后的第二题,第三题,便越来越加大的难度,答不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曲安溪记得最后一题好像是七格韵之内出一诗。
这个程度的难度不亚于曹*七步成诗,需要极高的天赋。
原书里,当场内结诗而成的只有曲安晴一人。
“最后一题……”
重点来了,曲安溪聚精会神地吃着瓜。
题目出来之后,原本兴高采烈的人群忽然就沉默了,那是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默,诡异到之前的热闹都是假的。
曲安溪又抿了一口茶,静静享受,以前她身子弱喝不了这些东西,现在倒是觉得不愧是大长公主,就连随便摆的一壶茶都比自己喝的那种要更有味道一点。
“对了……我听闻首辅家的小姐,也来了此宴,怎么不见人影?”坐在高处的大长公主兴致悠悠,媚眼如丝地看着不远处曲安溪的身影。
大长公主这么一提,皇后便来了兴趣,京城里传闻甚多,宫中墙院深深却也免不了消息的无缝渗入。
“是啊,好久都没瞧见安晴那个丫头了。”皇后说起曲安晴眉眼便柔和了一些,说着还惋惜了一下:“只可惜安晴有个不成器的妹妹。如今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
如果说曲安晴最后脱离曲家,谁推波助澜最好,那一定是笑面如虎的皇后,字里行间都是各种拉踩。
曲家是首辅,若是能把在朝堂之上一直保持中立,那个玲珑心思的曲老爷子挖到皇后的阵营,那皇帝之位一定是稳稳被收下。
但曲宣择最宠爱的还是自己的小女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拉拢曲安晴,谢候府虽比不上首辅,但论手握兵权,那是谁都无法比拟的。
“我听明儿说,今日安晴没来,来的是安溪丫头。”大长公主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二小姐虽说才学品貌都不如安晴,好歹也是首辅府里出来的……”
“这最后一题,安溪丫头试试?”
皇后最厌恶的便是曲安溪,明懿大长公主深知这一点,玩心大发,很不得直接让两个人斗起来。
看热闹的成了被看热闹的,曲安溪觉得自己的嘴里的茶忽然就不那么香了。
“咯咯咯,大长公主这样点出来,倒是一点也不给首辅家面子。”
“首辅又如何……谁不知道曲二小姐文才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要是我,肯定站都不好意思站出来了……”
“哎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可是把自己的未来姐夫也给坑害了呢。谢小侯爷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徒有其表的废物,心底会作何感想?”
“恐怕见到会觉得恶心,若是我,见到她掉了水,说不定连救也不会救,救了还惹得自己一身的事。”
如芒在背的目光,和宛如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曲安溪忽然觉得,也许原书里曲安晴的倒霉和被欺负不是意外,也不是有人故意看她不爽,而是这场赏花宴的本身都充满着阴谋的味道。
她是曲安溪不是曲安晴,皇后自然不会帮她。
甚至巴不得看她出丑。
“我不会。”曲安溪非常直白地说。
皇后鄙夷的神色一闪而过,面上却还维持着国母应有的姿态。
“怎么不会?小安溪?”大长公主继续道,眼边还闪现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玩味:“难不成小安溪是怕被哪位娘娘看上了指婚?”
曲安溪:“……”
如果她拒绝,或者摇头,那么就代表你觊觎姐姐喜欢的人,和传闻中说的那样故意落水让小侯爷去救等此类传闻坐实了。
明懿大长公主……
原书倒是忽略了这一号人了。
曲安溪扯了扯嘴角,这么煽风点火,造谣男主,怪不得之后的下场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惨。
“那臣女便尽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