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所长极力反对,但无论如何抗议,第六稽查队还是按时入驻了埋伏点。
与此同时,叙藜潜进了研究所。
陆弋已经把研究所围成铁桶一般的情况下,要溜进去显然是难如登天,可叙藜现在是藏生:
那个年轻又优秀得不得了的研究员,拥有整个研究所乃至他自己昏睡治疗舱的最高权限。
原本,这只是一个杀了“藏生”然后昭告天下的简单副本。可是稽查队激怒她了。
叙藜慢条斯理地扔掉属于藏生的实验服,在他昏睡一年的治疗室里走来走去,然后缓缓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他知道的,她脾气很不好的。
研究所所长面对藏生的复制体,神情还很激动。
他显然不赞同稽查队主动挑衅叙藜做法的,更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学习是和叙藜一样的疯子,怪物——
可他毕竟昏迷太久了。
一年前,藏生自述在实验过程中遭遇了大量辐射,并且没有经过研究所其他人同意就强行封闭了自己。
治疗室到现在也只有他能进去,研究所是联合体支持,可藏生被认为是叛徒毫无缘由,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便是因此。
他们对藏生很不满意。研究所内也早有传言,藏生其实早就“死”了。代替他的是异世界的玩家。
所长对此一直不相信,但陆家是在维修局乃至整个联合体都说的上话的庞然大物——复制体走到治疗室前进行虹膜认证的时候,所长都没能将他拦下。
然而出人意料,治疗室早就门户大开——里面一片狼藉,似乎有谁挣脱了治疗舱,又慌乱地从里面出来。
所长刚刚还信誓旦旦自己最优秀的学生绝不可能是叛徒,现在宛若被打了一个闷棍!
而复制人接收到陆弋的命令,按照复制过来的藏生的性格和思路,很冷静地给自己服下假死试剂,反锁门,躺入治疗舱,而后又轻而易举地睁开眼从治疗舱里走出来。
这说明藏生本人只能打开治疗舱出来的,并没有如他们所说的脑死亡。
旁边的技术人员话也佐证了陆弋的猜测:“治疗舱停止使用六个月零五天。”
所长头脑晕眩。
“教授刚刚还坚称他不会拿自己的学术生涯和老师同学的关心作假,”陆弋冷笑,“说他绝无可能和叙藜那个疯子勾结,现在教授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所长嘴唇哆嗦,藏生的复制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冰冷没有生命的物体。所长看着,不禁悲从中来:“藏生是我在科技大学见到的一年级新生.......”
所长在向陆弋讲述自己认识藏生的全过程,而侥幸窝在治疗舱里的叙藜则是隐瞒身形,面色扭曲地按住手臂。
维修局因为有治疗异能的治疗师,抓捕或者攻击犯人时都会用一种特殊的子弹。
这种子弹杀伤力和普通子弹没什么区别,但钻入人的皮肉却会使人的愈合能力下降。
叙藜的血肉已经愈合,但靠近维修局那些人,再生血肉里的磁粉还是嗡嗡震动起来,像铁钉一样往下扎根。
这就是维修局的手段!
叙藜在被审讯时早就受过无数次,现在在牢笼外只会逼她更加想起那段猪狗不如的日子。
她要出现在稽查队面前,最好还是风风光光地出现在稽查队面前,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否则怎么以泄她心头之恨。
否则,他们怎么知道。
发颤的手臂死死地抓紧治疗舱边缘,叙藜面色发白渗出冷汗,漆黑的瞳眸却越发妖异。
只有这样,招惹谁也不能招惹她,再怎么没脑子,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处处都挑衅她的死穴!
他们怎么知道,叙藜是个疯子。真的疯子!
十二点转瞬即至。
所长讲述完脸色灰败,其他人也和藏生有关被带到治疗室前,每个人看到治疗室打开后就是脸色大变,每个人也在对视一眼后确认了什么,瞳孔震动越发厉害。
治疗室里藏生曾经研发的机器人走出来,规矩友好:“001号设计者已苏醒。”这是他们编制的程序,在后面原来甚至还设计有一段欢呼。
但在研究人员面如死灰的注视里,这欢呼更像讽刺。
穿着军大衣的陆弋举着手表,随着时间靠近,也举起了枪。
他面上只余冰冷,下颌附近肌肉却在疯狂抽动,死死地咬着牙关,迫不及待要开枪杀了那个女人。那个虐,杀了他的疯子。
他一定要让她为他偿命。可是时针一转,陆弋本能地射击研究所大门,无数炮火堵住门窗,把研究所变成铁板一块,他们却看不到叙藜这个人!
能听见的只有她的笑声。
冥冥中有人跳上了横梁,如同蝙蝠一般行踪莫测,却又像魔鬼一样如影随形,阴魂不散:“我才刚到,看来陆队长就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陆弋面色绷紧,心底在战栗。她凭什么笑!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改造过后的心脏在飞速跳动,绷紧,像是加了燃料的锅炉一般,滚烫,暴戾地滚动起来:“叙藜!”
“真是可惜,”叙藜特意放慢语气,忽左忽右,“我刚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玩具,质量和你们的副队长,不相上下。”
精准地踩中了在场人的雷电,第六稽查队尤其是陆弋,眼眶瞬间鲜红,暴怒开枪扫射:“你给我闭嘴,闭嘴!”
叙藜完全没被炮火波及。这个实验室她好歹参与过设计:“陆队长这么快就赶来了,来得及走叛徒驳回流程吗?他进入巨墓了吗?这么严谨的维修局不会连人死了,是叛徒还是烈士都判断不出来吧?”
她笑起来。前仰后合。
“亏我还担心愤怒的民众挖不了他的墓,原来他的人,已经住不进墓里了。”
陆弋暴怒,陡然加大输出!
不止是手上重型武器,还有他的手,脚,在研究所内横扫,都打出了普通人不可能有的巨力:“你这个臭虫,死鼠!”
陆弋双眼发红,吼:“出来啊!你为什么不出来!有本事就和我正面来!”凭什么一个卑鄙小人,无耻的老鼠,可以害死陆知清,害死那么好的人,他分明是为了执行卧底任务!
就算第六维修局不承认陆弋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是玩家。他是为潜入玩家之中才离开的。
他死前那一句,只他最最言不由衷的遗言。
一个该死的杂种,却逼得他承认了自己最厌恶的身份。陆弋被改造的每天都在因为这个念头而发疯。
叙藜的马甲虽然熟悉研究所的布局,因而能神出鬼没,却不可能真的单挑一个稽查队的包围,而且陆弋还疯!
可是叙藜比他还疯。
头顶螺旋桨轰鸣不知道是不是派出了轰炸机在这里,陆弋死亡预告后连民众都被紧急撤离,但她还是悠然自得。
她还是无所畏惧,她轻飘飘地就坐在了研究所二楼透明的楼梯上,手里拽着鞭子,嗤笑一声。
“怎么。”
哗——就像是主角登场,聚光灯全部一扫,可惜那些聚光灯全都是高能武器,会要了她的命!
这次他们甚至没等陆弋下令,就全部发射。研究所是做过防爆处理的,可是这振动声依然震得所有人头皮发麻,耳朵几乎聋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
她只是懒洋洋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手里拽着的长鞭拖着一个人。“现在才想杀我?”
她托着下巴,语气拉长:“不会觉得太晚了吗?”眼神冰冷。
能证实她马甲异能的因素毁了一半,现在才痛恨她,晚了!
有人认出来她鞭子卷着的那个人,本能失声:“老师!”
——藏生今年二十二。废墟大部分人刚刚毕业的年纪,已经是研究所的一名老师。这个学生跟他差不多大,跟了藏生才半个月。
背叛意味着什么。他不懂。玩家意味着什么。他更不懂。
不过叙藜想,藏生应该也是不懂的。
研究所的人全都感觉喉咙被扼住。在这个角度他们当然能看清藏生的脖颈都被鞭子锁住。可他昏迷得不明不白治疗舱停用得不明不白——就连苏醒都苏醒得不明不白。
他们没法说服自己。
陆弋几乎咬碎了牙齿,但还是红着眼睛:“你根本和藏生就没有交集,却还是一声不响就抓到了他!”
身后的藏生复制体安安静静。
“你还想说你没有同伙!”他声嘶力竭:“你还想说你不是为了遮掩其他人而污蔑陆知清!”
是,没错,这的确有可能是苦肉计。研究所的人仰头看得久了,觉得脖子都痛了。
陆弋说完就吼着让他们继续开枪开炮,让其他人不必顾忌有人质。
可二楼的叙藜却笑起来。她笑得前仰后合。于是在枪炮口对准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身体被鞭子甩起来的瞬间——
所有人都瞳孔放大了一瞬,可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却在把那个人抛下去的瞬间,在他模糊的身形还不知道有什么要说,有什么要做的瞬间。
在他们犹豫要不要上前,在他本该用苦肉计让他们放松警惕甚至是轻易接纳他回来的瞬间。
那个人像是秋叶一般坠落。
而叙藜像是一柄锋利的弯刀,手中长鞭甩开藏生的瞬间,猛地拉长变做一柄足有两三米长的弯刀。
死前的一刻,那个身影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下,他没有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没有看他们一眼:
头颅就被诡异到漂亮的镰刀割下。血花如同花一般斜洒出来!
就好像死神的表演。
镰刀落地,重新变回长鞭,主人懒散又恶意地扬眉:“同伙?”
血洒出来,一瞬间激发了治疗室本该有的基因门锁。机械音刻板地欢迎研究员藏生醒来。
在这欢迎声里。二十二岁的研究员身首分离。快得他们甚至辨别不出发生了什么。她就杀了他。
像是呼吸一般自然随意。
边走,边拿镰刀将他的尸体挑起扔到一边。残躯被撕碎。融在各种腐蚀药剂里。
她是那样轻描淡写,甚至不在乎她可不可以拿他做人质,就这样手指一收,就把鞭子卷过来的心脏捏碎了。
“什么同伙?”
她懒懒地扫了一眼:“这不就只是一个坏了的玩具吗?”
蠢蠢欲动,但是入v前要压字数,入v后我一定化身八爪鱼,一天写它个一两万(恶魔低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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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