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月果熟。
一大早,曾茉语就来了,手上还提着个冒着寒气的盒子。
“哥哥早啊!”
曾茉语从厨房门外冒个头出来,笑嘻嘻地看着正在切瓜果的苏更生和正在等瓜吃的向囷。
“堂主晨安。”
苏更生放下手头的事,带着向囷问了好。
曾茉语将盒子放在案板边,一脸神秘兮兮地说:“哥哥切果子呢!喏,今早刚到的。”
苏更生将切好的瓜果放入盘中,看了眼盒子,又转头看向曾茉语,问道:“堂主,这里头可是有什么玄机?”
“哥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咯。”
苏更生打开盖子,盒中铺着一层厚厚的冰,碎冰上整齐摆放着十二枚荔枝。
包装苏更生给十分,至于荔枝本果,苏更生不作评价。
“哥哥可认得?”
“荔枝。”
苏更生笑了,他当然认得,现世他住的地方就是荔枝的主产区之一。
“多谢堂主了。”
每年的夏天,苏更生都非常馋这个荔枝,年年都吃吐,却还是年年馋。
就着冰盒,端上瓜果,叫向囷去备茶,苏更生则招呼着曾茉语坐下聊。
“哥哥快尝尝!”
曾茉语将冰盒推到苏更生面前。
苏更生拿了一个,剥去外壳,顺手塞进了端着茶过来的向囷嘴里,然后手留在原地,等着向囷吐核。
“味道怎么样?”
苏更生笑殷殷地看着向囷。
向囷嚼了一下,就没嘴就没动了,他看了眼曾茉语,又转头看向苏更生,仔细思索着答案。
经过思考,他胡乱嚼嚼,将核吐在苏更生伸来的手心里,囫囵咽下,笑道:“好吃,非常好吃。”
他撒谎了,倒也不是真的不好吃,要怪就怪向囷当年南巡时吃过刚下树的,品鉴过鲜荔枝的舌头自然看不上这千里迢迢而来的冻荔枝。
苏更生也知道这荔枝不会太好吃,云海宗离最北产荔枝的地方也有数千公里远,就算以冰块封之,再快马加鞭,味道也已经比不上新鲜荔枝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对这盒荔枝没有太多兴趣,但还是装成了很喜欢的样子,把绝大多数荔枝送到家曾茉语肚子里。
吃过些瓜果,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苏更生做了一桌子菜,招待客人。
“弟子吃好了,堂主,师尊慢慢吃。”
向囷本来就不是很饿,再加上被苏更生投喂了许多瓜果,这刚吃了两口饭菜,就感觉差不多了。
曾茉语对苏更生的厨艺很满意,正埋头干饭呢,便听到了向囷的话,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向囷。
“啊?可你才吃了一点唉?你这个年纪吃这么点是会长不高的。”
闻言,向囷看向了正在品味的苏更生。
“别看你师尊,哥哥那是结丹结太早了。”
“……”
沉默,是今中午的厨房。
“好了堂主,他身体不好,要少食多餐。”
苏更生帮向囷开脱着,曾茉语这才放过了他。
吃过午饭,苏更生将曾茉语送走,回来收拾干净厨房。
看着剩下的冰盒,苏更生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向囷,现在荔枝当季,我们南下去尝尝鲜,你觉得如何?”
苏更生回头看着正在罗汉松下练剑的向囷。
“啊?”
向囷知道他脑子不同常人,却没想到这么天马行空。
“啊什么啊?你就说去不去吧?”
苏更生已经开始计划南下的衣食住行了。
“可,可是,师尊,我们怎么过去?靠走吗?”
向囷知道老东西不会御剑,南下去尝荔枝的行为,有一点点痴人说梦。
“嗯……这倒也是个问题。”
苏更生仔细思考着,就在向囷以为他要放弃时,他道:“你御剑载我,我当你的油箱。”
于是他们就收捨好行李,锁好门窗,告知过总库那边,正要走,却没被一位老木匠叫住了。
原来是之前定的那套家具打好了,这木匠的手艺真的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找他打。
苏更生付了尾款,懒得再回长春峰,便将它们一股脑都塞纳戒里了。
这还是苏更生第一次离开云海宗呢,他非常激动地在宗门口来回走着。
向囷拿着剑,有些头疼地看着他。
“师尊,南……在哪边啊?”
“……系统,导航。”
南下的最大受害者出现了。
系统:呵呵。
不满归不满,事情还是要做的。
“已定位荔枝著名产地,南河州,请宿主左转上剑直行。
“往那边。”
苏更生指向南方,向囷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御着剑,升上天。
“请保持御剑速度,全程五千三百二十六公里,大约需要三十六个时辰。”
某个姓向的倒霉蛋还不知道要飞整整三天才能到。
当然,苏更生也不会真让向囷飞上三天的,他又不是邪恶的资本家。
于是他们边飞边玩,三天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
这不,才飞没多久,苏更生又要求下去歇歇脚了。
美其名曰,怕向囷累到。
向囷:呵呵
“小向囷~,冰糖葫芦还是面窝?”
“汤圆要什么馅儿的?”
“要不要来笼蟹黄灌汤包?”
苏更生一下到地上,就拉着向囷到处逛吃逛吃。
向囷觉得再这样下去,等荔枝过季了,他们都不一定能到。
“师尊,其实弟子不累,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苏更生倒是不急,他夹了一个灌汤包到碗里,包子软软的,里面的汤汁清晰可见,咬一口,喝掉汤,再倒点店家给的蘸料,嗯~,美味。
“我也想赶路啊!可是这天马上要下大雨了。”
说着,他抬手指着店门外。
向囷转头,天边响起一声闷雷,随后大颗大颗的雨就拍在了地上。
“你看嘛,下得好凶哦。雷雨天御剑太危险了,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嘛。”
苏更生嘻嘻一笑,夹了个灌汤包,放到向囷碗里。
“好啦,安心啦,先吃点东西。”
沉默是饭店的向囷,他夹住灌汤包,凶巴巴地咬了一大口,嗯,烫嘴。
吃过饭,苏更生便坐在店里面,翻着他买的《金钗记》第二册和第三册,打发着时间。
书是好书,就是作者更得太慢了。
等把两册书都看完了,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迹象,苏更生无法,只能开始翻仙君的那些功法。
“唉……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你说下这么大,下游会不会被淹啊?”
“难说。”
“申时末就会停,下游……应该不会,有坝拦着的。”
一个白衣男子收了伞,走进店中,一双灰蓝的眸子打量着四周,寻找着空位。
而整个店里,也就只有苏更生这桌是空的了,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走了过去。
“那个,这两道友,我可以与你们拼桌吗?”
“当然可以。”
苏更生邀请他入座,然后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他带的油纸伞。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这个人拿的伞也只是把普通的油纸伞,居然连鞋都没湿。
那人叫来小二,点着菜。
“宿主,他的修为在你之上,你小心点,别和他发生冲突了。”系统有些警惕地说,“总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他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
苏更生的关注点还是那么新奇。
“不会。”
这点,系统还是能保证的。
“系统,你不是会识人吗?识别一下他是谁呗。”
苏更生书也不看了,专心和系统聊着八卦。
“根据识别到的来看,此人名叫台朗微,三百多岁,木灵根,元婴期大圆满,宿主你打不过。”
“系统……你能不能不要强调我打不过这件事。”
苏更生也是要脸的,但奈何统子不听。
“这是事实,谁让你天天摆烂的?但凡你努力……”
“停!我们接着说那个台朗微。”
苏更生不明白,一个听声音不过六七岁的小孩,怎么会有高中班主任的威压。
他们聊着聊着,就忘记了时间。
“师尊,师尊!雨停了!”
向囷戳了戳发呆的苏更生。
“啊?停了?”
苏更生探个脑袋去看,确实已经停了,就是天已经有些昏黑了,台朗微也已经走了。
“师尊,我们接着赶路吧。”
“赶什么赶!黑天赶路很危险的。”
他不置可否,然后拉着向囷出去接着逛街去了。
向囷一只手被拉着,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唉……头疼啊!
这里的风俗与云海宗那边不同,天黑后不久,一家家店铺就歇了业。
苏更生拉着向囷,借着月色,踏着还积着水的青石板,穿过小巷,往住的酒楼赶。
“呜……汪!”
忽然,前面的巷子里传来了一声犬吠,随后更多的狗响应了它,一时间犬吠不止。
“不好!”
苏更生将向囷抱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黑漆漆的巷子,借着月,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出现在阴影中,是野狗。
一群野狗将他们围了起来。
“抱紧我。”
数量太多,正面刚不是上策,于是苏更生跳到小巷两边的围墙上,带着向囷,企图甩掉它们。
但这群野狗却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而是边大声吠着,边顺着小巷追着他们。
“真是狗皮膏药!”
苏更生暗骂一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吞月蚀影,去!赶走它们!”
苏更生听到一阵箫声,随后便是熟悉的声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昂昂的几声,那些野狗四散地逃了。
苏更生抱着向囷,跳下围墙。
“道友,你们没事吧?”
台朗微手里拿着支玉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无碍。”
苏更生还想和台朗微说两句,向囷却戳了戳他的后背。
向囷小声在他耳边说:“师,师尊,有,有狼。”
苏更生转头,便看见了一黑一白两头狼向他走了过来,然后围在他身旁,好奇地嗅嗅,伸出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角。
“吞月蚀影!不可以调皮!”
两头狼不舍得放过苏更生,回到了自家主人身边。
“抱歉,惊扰到道友了。”
“没事,它们……是你养的?”
“嗯。”台朗微笑着揉了揉两只狼的后背,介绍道,“黑色的叫吞月,白色的叫蚀影,两只是亲兄弟。他们小的时候,母亲被猎人杀了,我捡到他们,把他们养大,所以他们比其它狼更亲人。”
“它们很乖,很可爱。”
苏更生喜欢这些毛茸茸的生物,但是向囷好像不太喜欢。
台朗微看出了向囷怕狼,便拍拍他们的脑袋,道:“回去吧。”
他的身体两侧各裂开一条裂隙,两头狼分别跳入其中,随着裂隙消失不见。
台朗微向二人解释道:“虽然他们很乖,但还是会吓到人,所以我寻了个法器来装他们。”
二人与他拜别后,不久又在同一家酒楼会了面。
“看来我与二位道友的缘分不浅啊!”
台朗微笑着,又与苏更生聊了两句,然后各回了各屋。
第二日上午,三人吃过早饭。
“我打算东行,去看看下游地区,不知二位可否同行?”
“我们要南下,便不能陪台朗道友了。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道友,江湖再会!”
“再会!”
说罢,便分了路,一人东行,两人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