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好,她吃。
上上次是排骨,上次是大补汤,这次是枇杷。
上上次是桶装,上次是盆装,这次是筐装。
竟跟吃的过不去了。
包晓豆盘腿一坐。
包~皮,祛籽。
一串,两串,三串……
还没想出应付太子殿下的法子。
打个饱嗝。
太子冷冷往这头瞥一眼。
包晓豆又扯了颗圆滚滚枇杷。
慢腾腾剥皮,懒洋洋扣籽,帕金森似得往嘴里塞。
—
咱学学鞠老师。
一口枇杷嚼三十三下,一颗枇杷咬三十三口。
—
时光被拉得无限漫长。
阿精忍不住打瞌睡,“殿下,看豆天妃吃枇杷,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太子邪魅一笑,“不急。黑豆包你慢慢吃。今晚吃不完,白天接着吃。白日里吃不完,明晚继续吃。直到你将这枇杷吃光。”
“呵呵,我刚才只是被树懒附身了。”
包晓豆假笑两声,一口枇杷猛塞嘴里,粗略嚼吧两下,咽下。
“太子去休息吧,我一定认真吃完这筐枇杷。”包晓豆鼓着腮帮子提意见。
“不用,本殿瞧着你吃枇杷,格外提神。”太子悠闲的端茶,浅嘬一口。
包晓豆流着枇杷哈喇子,言不由衷,“殿下真是辛苦啊。”
接着,拾起一串枇杷递给阿精,“本妃赏你的。”
阿精偷瞄一眼殿下。
不敢接。
包晓豆再拾起一串枇杷递给太子,“殿下,尝一口,可甜了。喏,皮都给你包了。”
太子眼神一眯,黑胖退避三舍。
嚼了不到三颗,黑胖又缠上去,“殿下,不要这么认真嘛,枇杷又没得罪您,是我的错,您就放过这筐枇杷吧我的殿,你看我的脸,都成枇杷色了。”
爪子习惯性去抱大腿。
刺啦一声,包晓豆惊叫缩回。
被电了。
好你个充电太子。
这货要有个手机,往身上一挂,充电器都省了。
包晓豆颓废,盘回原地。
这太子一认真,剧情有点进行不下去啊。
肿么破肿么破,包晓豆不停往嘴里塞枇杷。
一颗枇杷籽咯了牙,包晓豆找到灵感。
于是小胖手囫囵往嘴里塞枇杷,吃势之凶猛,连皮带仔,犹如难民。
—
突然。
包晓豆猛掐住脖子,一通咳嗽,“殿殿下……卡卡卡卡住了……咳咳咳……”
“无碍。”太子靠到椅子上,四平八稳,“阿精,上水。”
精致小巧的水杯递到眼前。
包晓豆一把推搡开,抓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往嘴里灌。
灌呛了怎么办。
对,猛咳。
包晓豆抱着水壶,贵妃醉酒般,原地转圈。
咳咳咳,喷喷喷。
一边咳,一边喷。
喷了阿精和殿下一脸的茶水星子。
阿精抹了一脸水,掏出把小伞,给殿下支上。
—
咳……这回是真咳。
包晓豆咽下一大口水,压惊。
她以为她的操作够骚了,人参精的行为跟她有一拼嘛。
宁可撑伞,也不走人。
—
算了。
再吃两颗。
另想它法。
突然,手中的枇杷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包晓豆揉揉眼,眼前的一切都是花的,头晕晕的。
怎么有种喝醉的感觉。
不止晕,还莫名的烦躁,暴躁,狂躁。
想发泄。
想干仗。
拎着一串枇杷,包晓豆冲向太子。
“特么的,你说让我吃,我就吃?”
枇杷往地上一甩,“劳资不吃了,不干了。”
“来呀,有种跟我干一架。我打不过你,派小战神为代表。我方代表月亮消灭你。”
包晓豆又突然抓起太子的手,往心口放。
“你不是会放电么?开足马力,放。放出一座发电站,把我电回去呀。”
一道电光闪过,包晓豆被甩到墙上。
呱唧,落下。
阿精赶忙去扶人,“娘娘您这脾气上来的太快了,太火爆了这也。”
太子的鞋尖闪到眼前,阿精替黑胖抱大腿,“殿下淡定,淡定。你若一时冲动,真伤了娘娘,后悔的是自个儿。可能娘娘吃多了枇杷,上火。对,上火了。上了大火,言不由衷。”
阿精被踢到一边。
太子一弯身,拎起黑胖,咬牙,“想死么?”
包晓豆眯着眼,甜甜一笑。嘴巴往太子耳朵边上凑。
气运丹田,河东狮吼:“想!”
—
太子吧唧把人仍了。
掸耳朵。
阿精:“……啊呦。”
—
包晓豆很坚强,站起来,勒住太子的领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男二,不待见你么?不是你没他长得帅,也不是你俩动起真格你打不过他,更不是他比你善良体贴温柔,是审美。”
跑去墙角,徒手卸镜子,包晓豆又抱着镜子溜溜跑回太子身边。
“纸片殿啊,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清了没,你看镜子里的我,这张,又黑又圆的脸,正好长在小战神的审美点上。”
“他不嫌我黑,不嫌我胖,我再人家心里是一枝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摔镜子。
包晓豆摩拳擦掌,啐了两口吐沫,也不知道打谁,“呸,你们这群俗人。我知道你们背地怎么损我的。黑胖怎么了。吃你们家大米了,抹你们家防晒霜了,吸你们家紫外线了。你们这群俗人,俗不可耐。”
摇摇晃晃走两步,眼看着要被脚下的碎镜片滑倒。
太子伸手,把人拉怀中。
垂头凑近黑胖微张的红唇。
没酒味。
—
那这眼神迷离,突然疯癫是怎么回事。
阿精会意,端起水壶闻了闻,“殿下,水,不是酒。”
包晓豆一把勒住眼前的衣领。
“纸片殿啊,你劝你善良。”
“别老没事跟我过不去。”猛的推搡开对方,“小心我,不完结了,我回去,只要我能回去,只要老娘我还有一口气,我会报仇。我要让你整个后宫的妃子,绿了你。再你头上种一片青青草原。”
“喜洋洋美洋洋……”
包晓豆原地起舞,唱起来,“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啊!村长!平板锅,啊,我灰太狼一定会回来的……”
太子阿精面面相觑。
阿精挠脑壳:“……瞅着,像中邪。”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包晓豆爬桌上,“华山论剑,谁与争锋。”
门口睡觉的小叮当终于被屋里的动静惊醒了。
进门瞧见她家主子再桌上跳舞。
“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多么痛的领悟……狂浪是一种态度狂浪是不被约束……狂浪……狂浪……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双节棍快使用双节棍哼哈……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我有一只小毛炉我从来也不骑……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12341234向首歌……寒风飘飘落叶军营是一朵绿花……不行,换一首,切歌,整个欢快点的嗨起来…… nobody nobody but You, nobody nobody but You不够嗨换一首……社社社……社会摇……”
—
“我家主子,肿么了?”
小叮当把眼珠子安回去,下巴接回去。
阿精摇头,瞧太子的脸,已黑到极限,拳头紧握,青筋交叠。
简直是迈着上断头台的沉重步伐,太子走到桌边,伸手,“下来。”
包晓豆冲他嘿嘿一笑,一拳头打人鼻梁上,“一边玩去,别挡着我自嗨。”
—
小叮当阿精。
互相捂眼。
—
俩人手缝里瞧见,太子手一挥,台上嗨歌被截断。
包晓豆双眼发愣,笔直倒下。
关键时刻,小叮当扑过去,垫底。
太子牙缝里挤出一句,“枇杷不用吃了。明早,赏白绫,赐—死。”
—
早上,黑胖没死成。
因为她睡到了中午。
醒后,脑中回忆一番。
包晓豆给自己呱唧呱唧鼓掌。
好嘛!
再死亡的边缘疯狂蹦迪。
可以嘛!
昨晚那一通折腾,功亏一篑。
以前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
可是。
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小叮当捧着三尺白绫过来,请教她,“主子,太子赏的,挂哪。”
包晓豆:“挂脖子上。”
—
死了。
这回真得死。
—
包晓豆做好赴死的准备。
掐着点,迈着夕阳的步伐,走进玉和宫。
找太子终结。
书房里。
太子正拭擦一把剑。
包晓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面无表情进去,面无表情跪下。
太子掀半个眼皮,“还活着?”
“没脸活着了。”
包晓豆绝望脸,“只是,我对太子赐死的方式不满意,请求换个死法。”
太子继续擦剑,“准,哪种方式任你挑。”
包晓豆:“太子,我还有一夙愿。”
太子:“不用说了,本殿不答应。”
“……”
—
“那么,太子,保重。”
包晓豆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插~入心口。
胸前被染上一片刺目红。
正擦剑的太子,余光一闪,手一抖。
一闪身,抱着倒地的人,“黑……黑胖,豆包……”太子盯着胸口那把刀子,“你……”
包晓豆一边哆嗦手,一边哆嗦嘴,一边翻白眼。
包晓豆抱住对方的袖子,“太太子,我的夙夙愿是……再再抱下太子的……大腿。”
“别说话。”
太子将人摆正。提气,一掌击在黑胖后心上。
仿佛一股强电流蔓过四肢百骸,又苏又痛又麻。
这就是传说中的渡真气吧。
这一掌,差点把包晓豆拍出高~潮。
—
心口的刀子,掉了。
鸡血袋子,也给震出来了。
—
太子见染了一地红的鸡血袋,胸腔内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包晓豆麻利爬起来,“哈!殿下想看我死,我已经死给殿下看了。您看我如此费心演戏,化妆,搞道具,只为满足殿下的小小心愿。殿下您看到我的诚心了吧,不用太感动,哈。”
见人没反应,快速飞奔到门口,一脚把守门阿精踹进去,“收拾一下,鸡血,地上的鸡血,别让殿下看着闹心。”
阿精瞧见豆天妃早跑没影了,稳住身,小碎步挨近殿下。
瞧见自家殿下仍保持一手抱人,一手渡真气的姿势。
“殿下……”
太子觉悟了。
语气从未有过的低落,“阿精,你说,本殿是不是蠢。”
—
阿精:“以前不蠢,自从遇到豆天妃,您一次比一次蠢。”
太子:“继续。”
阿精瞬间化身爱情专家,堪破的小眼神一摆,“殿下您回味一遍与豆天妃初识到如今的过程。豆天妃从开始的忽悠您,到后来的骂您,再到昨晚动手打您,还有刚才明目张胆的戏耍您,都是太子惯出来的。豆天妃她居然还活着,可见太子对豆天妃是真爱。但豆天妃对太子,不是。”
太子:“……何以见得。”
阿精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太子,这点不是我说你,再感情上,你远不如豆天妃。豆天妃她渣的明明白白。昨晚豆天妃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都背过了,要不要给太子重温一遍。”
清清嗓子,阿精模仿渣天妃的语调,“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男二,不待见你么?不是你没他长得帅,也不是你俩动起真格你打不过他,更……”
正卖力还原剧情的阿精,倏地闭嘴了。
因为,太子掌心腾起雷电。
太子:“是谁给你勇气,敢在本殿面前说这些。”
阿精泄气,跪地,委屈巴巴,“蝎子。”
—
太子收雷,扶额,“本殿并非看上那黑胖,而是……”
琢磨好一会,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完美借口,“而是患了一种,一见到黑胖就忍不住犯蠢的病。”
“但愿这病不传染。”阿精嗓子眼里嘀咕。
太子:“嗯?”
阿精:“有病好啊,不,我的意思的是,有病咋就治。”
太子不能再赞同,但又自我怀疑,“你认为,本殿的蠢病,有的治?”
阿精骨碌几下眼珠,选择说实话,“应该……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