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朝中的表现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京都,百姓之间对太子赞不绝口,只有朝中的大臣们知道这是怎样危险的事情。
处理的好,得皇帝赞赏,若处理不好,则太子之位难保。
“江南一带水灾严重,讯报上说摧毁的房屋足足有5000家......吾明日便要动身前往,快马加鞭也要五日。”
太子坐于上座,满面愁容,墨怀恩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玉扳指,那扳指被揉搓的像米糊一样,晶莹细腻。
堂下门客文修紧闭的双唇,不敢吱声,他劝谏过墨怀恩远离此事,朝中有才之人不下少数,即便他不出这个头,皇帝也会寻个人来处理,犯不上冒这个险,可墨怀恩执意如此,他也无能为力。
文修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目光一直盯着墨怀恩身旁的香炉:“殿下,自古以来都是开放粮仓,修水渠,但此次受灾严重,殿下需调动官员与受灾群众积极应灾便可。”
墨怀恩叹了口气,指了指文修,道:“回去理好行李,明日与我一同前往。”
文修身子一颤,气都有些喘不匀,纵然他心中打着退堂鼓,可拒绝的话是万万说不出口,去了不一定会死,但若不去,必然是会被责罚。
“诺。”
——
中华门,后院卧房内,帷幔散着,依稀瞧见床上趴着一个半裸的女子,女子身材纤细,细腰如柳,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再瞧那女子的发束却是男子的装扮。
一根根银针扎在女子光洁的背上,女子将红透了的脸埋进了臂弯。
“太子明日便要动身前往江南了,届时师父也会一同前往,只怕那时贤王会动些手脚。”顾清韵一边施针一边说着,一派从容。
当今皇帝在位几十载,子嗣虽多,但皇子却只有四个,当今太子位居第二,而大皇子就是镇北王现已畏罪自杀,九皇子安王不愿扯进是非,拿了块偏远的封地,早早地离开了京都。
贤王心思颇深,位居第五,他自幼天资聪颖受皇帝青睐,但因为并非嫡子而心中积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墨念闷声道:“贤王?”
贤王这个称呼有些陌生,她仔细思索了一番,道:“是五皇叔吗?”
顾清韵捻来一根银针,扎进了墨念的背上,双指轻轻的揉搓两下后松开了手:“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盯着贤王了,若有动静,我第一个知晓。”
其实墨念对这几个皇叔并没有什么印象,除了那个和自己同岁的安王,当年还欺辱过她后来被顾清韵教训了一顿,墨念想起她那个欺软怕硬的性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成大事者。
听顾清韵的意思,她这是要帮墨怀恩了。
也对,顾清韵怎地也要等到墨怀恩即位之后再来帮自己才是,可墨念担心自己等不到那一天,怕那种心脏绞痛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害怕上天会收了她的命。
“五皇叔是想要做皇帝吗?”
听及此言,顾清韵施针的手失了分寸,墨念猛地被刺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顾清韵回过神,抱歉道:“抱歉,疼了?”
墨念摇了摇脑袋,道:“无事,师父继续吧,还要多久?”
顾清韵收了针包,道:“最后一针。”
一刻钟后,顾清韵拔去了墨念身上的银针,银针取下后,墨念迟迟不起身。
“可是有不适?”
墨念霎时红了脸:“师父...你能去屏风后面稍等片刻吗?”
顾清韵闻言眼梢微挑,唇角挂着笑,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奕儿还是长大了,还知羞了,你小时候我还看师父给你换过褯子。”
她的确记不得了,否则墨奕是嫡子还是嫡女都记不清呢?
墨念的脸更红了:“那时师父应当也不过五六岁,记忆怎能如此清楚?师父快去吧,我这么趴着像什么话。”
顾清韵无奈的笑了笑,缓步走到屏风后面。
墨念见她看不见这里后才起身合上中衣,系带的时候墨念突然想起了什么,越想越觉着不对。
“师父。”
她唤了一声,顾清韵很快便从屏风后走了过来。
“何事?”
顾清韵站在墨念身前,后者坐在床上,盯着面前人腰间的环佩看了许久。
她扣着手指,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毕竟这种事的确有点难为情。
“可是身子不适?”
顾清韵最担心的就是墨念的身子,贤王和太子都并非是能兑现承诺之人,她唯有面前这孩子可以一赌了,所有她万不能有事。
墨念摇了摇头,说自己没事,可顾清韵摸了摸她发烫的脸,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若有不适应第一时间道出,切莫误了诊治的良机。”
“师父就放心吧,我身子好着呢,只不过有一事想问,师父快坐下。”
墨念拍了拍身旁的褥子,示意顾清韵坐下。
顾清韵刚坐下那人就撸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臂放到了她面前,看着眼前如藕般的小臂,顾清韵不明所以。
“师父快给我把一下脉。”
“身子当真不适?”
墨念抿了抿唇,凑到顾清韵的耳边悄声道:“我今年已然十六岁,可那月事却迟迟不来,师父你给我看看我这身子是否有问题?别的医师大夫不可用,姜太医又是男子,我想了下只能询问师父了。”
墨念十四岁那年初潮,那时她腹痛难忍,又被身下鲜红的血吓到,险些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琼华宫侍奉的宫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在顾清韵来了,但顾清韵也被吓了一跳,哭着找来了御医,这场乌龙在顾清韵的哭声中结束。
平常女子提及此事都会稍稍脸红,但顾清韵非但没有脸红,甚至还阴沉了许多。
顾清韵柳眉紧皱,迟迟没有吭声。
萧娉既然说了她不会知晓此事,那就应当不会让她知晓,可现下来看,她不仅知晓,还甚是了解,甚至知晓女子什么年岁会来。
“许是你身子虚弱,那月事自然会推迟,不必着急。”
“哦...不诊脉了?”
“不必了。”
针灸后不便受凉,顾清韵担心她练功后出汗会受凉,便免了她今天下午的练习。
回去后顾清韵叫来了墨念身边的婢女,阿容。
阿容来时正赶上顾清韵擦拭剑身,她被顾清韵擦剑时眸中凛冽的寒光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寻思着,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了什么错事。
晖虹“嚓”的一声回鞘,吓的阿容猛地一颤,畏畏缩缩的模样。
顾清韵抬眸看向阿容,一副审视的目光:“吓成这样作甚?你是师父的人,我岂会动你?况且你又无罪,我何必动你?快起身,我有事要问你。”
阿容连连点头,撑着地站了起来,听顾清韵这么说她才放下了心,只是说话时仍有些不利索:“少门主...您...您问便好了。”
顾清韵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曾和小皇孙提及过月事?”
阿容松了口气,随即猛地摇头:“少门主,奴婢从未与小皇孙提过此事,太子妃和奴婢叮嘱过,奴婢就连自己月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小皇孙发现了去。”
顾清韵心中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既然阿容不知道那她也没有说的必要,毕竟阿容是萧娉的人,而顾清韵......她算不得是谁的人,她只为自己。
“嗯,我知晓了,你退下吧,照顾好小皇孙。”
“诺。”
阿容并未退下,她双手交握,试探地问道:“不知...可是小皇孙知晓了此事?”
顾清韵一怔,投去冰冷地目光:“不该问的莫问,退下。”
阿容忽觉背后一阵凉风,她打了个哆嗦,作揖离去。
——
隔日,护送太子及其随同官员的车队在太子府前集结,墨念和顾清韵一同来为太子送行。
时间紧急,墨怀恩和萧娉只嘱咐了墨念几句便上了马车,墨念跟在顾清韵身旁,目送着车队离去。
看着车队渐行渐远,墨念缓缓开口:“师父,父王此行会顺利吗?”
天边忽地刮起了风,温温柔柔地,吹扬了二人墨色的长发。
顾清韵抬手将碎发掖到了耳后:“我不知。”
“哦...不顺利的话会怎样?”
两人交谈声甚微,若不近身,当真是听不见二人说些什么。
顾清韵没想到墨念会这么问,难道这孩子已经有了野心?竟想着要在墨怀恩之前登上那个位子。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她若是早些登上那个位子是不是意味着就能早些翻案了呢?只要她获得了此等权利,那她必能成功,也能早些去向那人赔罪。
入春后天空一贫如洗,清澈湛蓝。
顾清韵侧头看了眼墨念,这孩子不知在想什么,呆愣在那里,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她专注的样子让顾清韵想起了旁的人。
我想出宫。
做什么?
想去放风鸢。
好。
顾清韵吸了口气,拍了拍墨念的肩,后者回过头,等着她开口。
“我们出城吧。”
墨念不解:“现下流民疯了似的涌进京都城,此时出城怕是不安全,我听说她们就连树皮都吃,若是看师父生的娇嫩,再把师父给吃了,那就危险了。”
她并非夸张,前些日子民间传闻,有流民将一起逃难的同伴给烤了吃了。
“我随口一说,莫要当真。”
“师父想出城游玩?”
“不,只是随口一提。”
墨念沉默了片刻,道:“风鸢去吧。”
风鸢二字入了顾清韵的耳,她突觉鼻子一酸,心中异样。
看到封地不要震惊,选取的是汉时分封制和郡县制并存的制度,主要还是架空。
我不是专业学习历史的,勿深究(架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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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