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路人甲 第66章 废物一样的人生

“废物！”有人扶起了萧鼎，然后扇了我一巴掌，把我剩下的眼泪都扇回了肚子里。我睁开眼看，萧厉满脸都是鄙夷，照脸啐了我一口。他让另外两个人架起萧鼎，揪住我后领把我拎起来，一路飞跑。

我想起很久以前，我拖着受伤的身子蹒跚回宿舍，萧玉萧媚也是一脸鄙夷和嫌弃地看着我。那是对废物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才有的眼神。

一路飞跑后，忽然四周一黑，我被人拎着进了一个地洞——萧家后山有一个类似防空洞的避难所。过去我只是听说，并不知道具体位置。这里空间很大，蹲上百人都没问题。大家都躲在这，连三位长老也撤了进来，伤痕累累。

萧厉把我往角落一扔，转头去照顾别人。一些腾出手来的小辈开始帮萧鼎包扎伤口。他的伤势相当严重，脊椎好像有些受创，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萧鼎大哥你太傻了！那个白痴就会哭，一点用没有，你干嘛救她！”

“就是就是，还害你受这么重的伤！你真糊涂！”

“萧鼎大哥，谁重谁轻你都分不清吗，牺牲自己去保护一个废物，何必呢？”

围在萧鼎旁边的熊孩子一个个义愤填膺。

“虽然她没用，可她是萧峰大伯的外孙女。萧峰大伯为保护我们而牺牲，我当然要为他做点事。”

萧鼎的声音那么平静，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感觉有人向我投来不知情绪的目光，我轻轻地捂住了脸。

更多的人默默地整理物件，救护伤员，彼此无话。之前为了争取逃亡时间，至少三个人在混乱中丧生，其中包括我的外公萧峰。伤员更是不计其数。

经历此番突变，萧家就算不伤筋动骨也要元气大伤。

“轰！”

剧烈的震动，洞中尘土唰唰下落，显然外面有人在轰击山体。

“不会吧……”大长老喃喃自语，“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抱紧了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心里无力地祈祷，祈祷有谁能结束这场噩梦。

我亲眼看着外公消失在我面前，右胸的贯通伤更是呼吸都困难。此刻没有萧薰儿在身边，我只能依靠自己活下去，用水斗气缓缓疗伤。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我受了多重的伤，我只是个拖后腿的。电视剧里如果哪个路人甲受了致命伤，肯定大叫不要管我，然后光荣赴死，免得害主角受困。可我受伤不重，不赶快跑就算了，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更坑得两个人为我一死一伤。这什么狗扯淡的人生啊！

我知道我不是战斗型，也许连文职人员都算不上，闯入战场命就开始倒着数，能活着出来就算万幸，哪里还谈战斗保家卫国。可也不能这么废柴啊，连我都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没用。在战场上要么就冲上去杀人，要么就赶紧跑路，我居然坐在那里嚎啕大哭等着人来救我。还东抱怨西抱怨，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好像我一点没错只不过全世界都得罪了我。我怎么这么极品啊？

“我去引开他们！”萧厉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二弟！回来！”萧鼎叫住他，“你不能去！”

萧厉头都不回，“大不了就死！总比全死在这好！”

“站住！”从不发脾气的萧鼎第一次动了真火，“萧厉！父亲生死未卜，长老们身负重伤，如果你也出事，我怎么面对萧炎！”

萧厉浑身一颤，再回首眼中尽是犹豫。

大长老率先站起来，“萧鼎说的是，萧炎最看重你们两位兄长。他是家族的希望，萧家是他的后盾。你二人正年轻，萧家的火种必须有人传承。赴死的活，就让我们几个老头子来担吧！”

“大长老……”萧鼎刚想拦他，另外两位长老也起身，互相看了一眼，三长老朗声道，“享了几十年的福，该我们为萧家出力了。”

三位长老不容分说地出了防空洞，萧鼎遥遥看着，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把头埋得更深了，没人能看到我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只拼命运转斗气护住右胸的伤口。

三人出去后不久，震动就停了。防空洞里，大家极有默契地保持统一的安静，尽量减轻动作声音，以免被发现。一边默默地处理伤员，一边焦灼地等待三位长老和萧战回来。

等待的时间太难度过，都想知道外面情况如何，却没人敢轻易出去。不是怕死，是怕给三位长老带来麻烦。这里渐渐变成了二战中的密室，密室里有几十个沉默的安妮。

我紧紧抱住裁决。虽然它杀过人，沾有鲜血的腥。可此刻只有抱紧它，我才能感觉到一丝丝安宁。

等了很久，外面依旧听不到任何动静，好像已经变成一个死亡的世界。耳边全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明明拿着刀，却怕成那个样子……”“迦南学院出来的……”“丢萧家的脸……”“自己害死大伯，又让萧鼎大哥受伤……”“你看她那会哭得，比咱们还惨……”

我听见有人在议论我。虽然不是一个好话头，但我总算入了这些人的眼，不再是一个隐形人了。只不过这些话听得难受，但我没管，没资格管。

难道我不废物么？明明拿着世上最锋利的刀，却害怕到坐在地上哭。外公牺牲，萧鼎重伤，我居然只会在那哭。我有什么资格害怕和龟缩呢？最该为萧家战死的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人，是我。他们才是必须活下去的人。我是个废物，最没用的人，我都没死谁敢排在我前面？

可是偏偏我活下来了，他们都死了。我活得像个笑话。

我居然好意思说萧家不是我家，说一点也不想回萧家，在这里找不到家的感觉。谁他妈给我的勇气？

做人做到我这份上，比见鬼还不耻，蜗牛都比我有骨气。又没用又怕死还不知道自保。我一直恬然自得地认为所有人都是疯子只知道修炼斗气，如今才知道我连修炼斗气都不会。五十步笑百步都比我境界高吧，我才是最傻的傻瓜。废物一样的人生。

我深深地把头埋在膝盖中，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又过了好久，有多久？我不知道。防空洞的入口被打开，所有人顿时警觉，全身神经紧绷，盯着入口。

大长老步履蹒跚地走进来，一边咳嗽一边吐着血沫。萧厉立刻上去搀扶，“大长老！情况如何？”

大长老又猛咳几声，“尚好……咳咳，二弟三弟在外面收拾，咳咳……等会就能出去了。”

“云岚宗还会来吗？”萧厉忧心忡忡。

“不会了……”大长老终于恢复一丝力气，大口喘息，“这次他能带回去十个人就不错了，云岚宗，应该不至于，咳咳，为萧家费太多力气……咳咳，你……你来帮忙收拾……”说着，忽然抬手抓住萧厉的手臂。

萧厉眼神一凛，转过身却已露出满脸如释重负的欢欣，大声道，“敌人已经走了，我们去清理一下，等会应该就能上去了。”

几个年轻小家伙顿时松了口气，往日的闲适慵懒重现，大家开始淡定地聊天打屁谈笑风生。这是一群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平日萧家给予的条件太好，今天简直就像末日。院墙房屋被毁，被迫躲在阴暗潮湿的地洞里，满脚都是泥巴，新换的衣服都弄脏了。

有人开始抱怨自己的衣服是新在裁缝店定做的。有的努力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说云岚宗的人都和那个纳兰什么一样是神经病，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看上他们要结亲的。还有不少都在说等萧炎回来好好治一治云岚宗，出这口恶气。最里面有两个小姑娘在说话，说自己刚买的新衣服新首饰和胭脂膏子还放在屋子里，不知道这会还能不能找回来。买这些花了不少钱，最近家长们放钱放得少，买这些花了一个月的零用钱，要是丢了就太可惜了。

萧厉这才看向大长老，眉头紧锁。二人神色紧张地对了几个眼神，一起疾步向外走去。

用肱二头肌想也知道刚才的话只是安慰我们的，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外面情况肯定不乐观，才会叫萧厉也去帮忙。

我抬手运转斗气护住右胸的伤口，趁众人不注意，悄声摸出防空洞。

爬出地洞，才发现周围一片狼藉。本来入口应该在层层树荫掩护的一块不起眼的土坡后。但现在树倒的树倒，土翻的土翻，跟挖掘机掘过一样，惨不忍睹。

向前院看去，一片残垣断壁，瓦砾横飞，石砖倾倒，往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是再也见不到了。

“轰！——”远方传来爆炸声，我趴在土坡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位长老连同萧厉还在和云岚宗的人作战。对面只剩下几个人，可我方也是强弩之末。而实力最强的云棱长老当然在这几个人之中，凭他指挥，这几个人硬是死死拖住了三位长老，而他找上了残留实力最强的萧厉。

情况极端不利。

我紧紧抓着裁决，看着战局，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上去帮忙？我只能拖后腿。

在这看着？那也不是事啊！

我真恨在这里的为什么不是萧薰儿，如果是萧薰儿在这里，直接用金帝什么炎把他们通通烧死。有实力真好，永远那么自信，永远不担心被人欺凌。

该死！为什么每次这种关键时候，在这里的都是没用的我？我为什么一点忙都帮不上？如果燃烧生命就能冲上去和他们一起作战，我毫不犹豫烧就烧了。可是我烧不了自己就算了，我的弱小还必须要别人来支付代价！什么鬼！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了算了！只要我死了，所有人都不会死！

冬儿，冬儿，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要活着？为什么要我好好活着？为……

卧槽那尼玛是谁啊！

我看见层层树枝隐藏下，一个白衣身影蠢蠢欲动，目标直取萧厉！

偷袭者！

“萧厉小心！”我想也不想就大喊出声。

所有人全部掉头看着我。

卧槽？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傻逼！这是找倒霉啊我！怕别人发现不了怎么！

好在我的提醒打乱了那个潜伏者，他被迫提前爆发，一跃而出，萧厉猛然回身，抡圆长枪就是一闷棍，蛮横地将之扫飞。

偷袭者翻滚着摔出去，在地上蹉出一条壕沟，正好滑到我旁边，哎哟哎哟地爬起来，愤怒地就要找我算账。我抢先一步，还没拔出的裁决连刀带鞘狠狠砸下去。

“咚！”

一声闷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力气，偷袭者直接被我敲晕了，噗咚一声软倒在地。

我怕力气不够，他晕了一会又醒过来，又使出吃奶的劲对着他脑门狠敲了好几下。敲着敲着忽然发现血都飚出来了，我赶紧停手，才发现他鼻子都被我敲扁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估计是我乱敲没敲准地方，对着他的脸胡乱猛砸，砸得他满脸开花，反正眼看是醒不过来了。

不过我这一举动也拉了仇恨，眼看着又一个白衣人朝我扑过来。

长剑挥出一道剑风，我立刻向下一蹲，裁决横在头顶，剑风呼啦从头顶划过。多年前被萧宁欺负训练出来的反应力在这时起到了作用。

下一刻我站起身斗气流转到手上，结合手臂力气，招架之势的裁决暗中运劲，对着对方的剑就敲过去。

白衣人剑气虽强，可是我这刀鞘也不是吃素的！硬生生架住他这一劈砍。之后我抬起一脚，直接踹他命门。

白衣人好像没料到我反应有这么快，来不及抵挡，慌忙中夹住双腿，把大字站成了女字。我趁机手上加力，撞开了他的剑。他竟然毫无防备，手头就这么吃了个亏，胸门大开。

我立刻着手准备斗技。全身开始发热，斗气向着手上凝聚，一击水龙斩顺利发出。韩云鬼给我的特训不是一点用没有！虽然我这一招顶多发挥半成力量，但那可是妥妥的玄阶高级斗技！轰翻眼前这个小白鸟没问题！

白衣人胸口中招，连退几步，捂住胸口大声咳嗽着，粗重地喘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抓住他发呆的空当，我拔出裁决，一跃而起，劈头斩下。那一刻我仿佛夏娜saber罗罗诺亚索隆灵魂附体，长刀一往无前！

白衣人好像是回想起之前惨死在裁决手里的同伴，下意识把剑架在头上想要格挡。

“叮！”

刀背磕着剑刃，直接压进了他的正脸。锋锐的剑刃直接把他的脸切开一道口子，横向切进了鼻子里。

我人在半空中，用力踢了他胸口一脚，他应力后倒。我踩着他的胸口随之扑通一声落地。胸口受创，他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昏迷，握剑的手也松开来，剑刃就卡在鼻梁骨里了。

“傻逼。”我又踹了他两脚，补了一句骂人话。

劈下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敢用刀锋对着他。不然以裁决的锋利，别说那柄剑，他整个人都要被我一刀劈成两半。所以劈下去的时候，我用的是刀背。全力一斩，而他拿柔韧的剑刃来挡，后果只能是剑刃被我敲进他的面骨。

我这边雷厉风行地搞定了两个傻蛋，萧厉那边情况就缓过来了。刚才我开打的时候，他们那边就没停，一连收拾几个。也庆幸这些人都被他们磨掉了大部分力气，不然我一个战斗白痴哪能这么容易拿到double kill？

由于我的闯入，一边倒的战局出现逆转之势。现在对方除了云棱就剩三个小傻逼，双方对比终于开始往回扳。

云棱已经怒不可遏，退后两步，身上青光一闪而没，斗气凝聚在手上，手刀一劈，就是数十道风刃发出，直逼三位长老而去。他打算先把这几个强弩之末的老头解决。

大长老大喝一声，“三位一体！”

二长老三长老迅速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手按在大长老背后，全身斗气向着大长老凝聚。大长老双手画圆，竟然形成一道斗气漩涡，本来四散的风刃全部被牵引到漩涡之中。

凝聚三种斗气而形成的褐色漩涡随风刃切入剧烈扭曲起来，三位长老面色凝重，云棱消耗也不小，不敢轻易托大，更是努力控制着风刃，试图冲破三位长老凝聚的漩涡。

萧厉抓住时机，长棍风雷电掣，带起呼呼风声，直接把剩下三个小白鸟扫飞，眼看一个个被电得浑身痉挛动弹不得，萧厉一招得手又向云棱挥过去。

云棱毕竟是云岚宗长老，眼看萧厉抽身向自己攻来，临危不惧，一面留手对付三位长老，一面长剑猛然刺出，青色斗气燃起，直逼萧厉胸口，攻敌所必救。萧厉不得已收了攻势，转而去格挡这一剑。

但是不代表我方的攻击就此结束！

趁着他们打得火热，我绕到了云棱视野死角，趁着他被缠住冲上去，毫无保留地一斩。

虽然我足够小心，但就我这水平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不然云棱的长老就白做了。格挡开萧厉，放弃了三位长老，云棱竟然全力向着裁决攻来。看样子之前某人脑袋被一刀切开的场景没给萧家人留什么印象，反倒让云岚宗对我起了不少警惕。

来就来吧！我倾注所有斗气灌进裁决，如果他挡我就一刀切开他的剑！如果他攻我就切开他的腰！

云棱的选择，是避而攻。

青色斗气凝成和长老们一样的漩涡，强行牵引裁决刀锋向漩涡中心移。他再手臂一挥，漩涡竟然自行旁移，裁决的刀刃跟着就偏了动，将我整个人的方向都往旁边拉去。接着，青色的长剑向着我直刺过来。

妈的，欺负我只有斗师实力，被你耍着转是吗？！

告诉你，我的刀，不止一把！

之前为了隐藏，我把审判拔出来，然后调整了一下，刀刃紧紧贴着后背。抹着白玉粉的刀柄藏在头发里。所以我一直没法弯腰，必须挺得笔直，不然之前小白鸟打我的时候就不是蹲下，而是抱头就地滚了。

此刻不出更待何时，我反手拔出审判，对着他的剑就砍过去。不需要锁定不需要瞄准，那是神对人的审判，是神指着你的眉心判你死刑，你只能应命而死！

审判没有裁决锋锐，因而这一刀我不必留手。可比不上裁决不代表它不锋利！哪怕对方是运满斗气的长剑，碰上审判，也只能断裂！

看着刺出的剑尖在刀光中无声脱落，云棱瞪大了眼。

长剑被斩断，云棱就已经失去了杀我的机会。三位长老和萧厉的救援也到了，四道斗气流轰向后背，云棱也不能无视。此刻就显出他的强横，青色的斗气轰然爆发，竟然形成一道龙卷，疯狂地扭曲旋转起来。

我站在地上都要被吸走一样，不得已将审判插入地面稳定身体。四人的攻击也在龙卷带起的风中偏移，全部轰在龙卷风中。

龙卷中心的云棱忽然扭曲了一下，龙卷风的扭动更加剧烈，但不是变强，反而在数息之后，竟然自行爆裂。烟尘散去，云棱半跪在地，断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地喘气，浑身痉挛，身上无数道紫色的蛇形闪电游走。

“哼！真当我萧厉是吃素的吗？！”萧厉擦去了嘴角的血丝，勉强站直了。

云棱气急败坏，“你……你小子！”

萧厉冷笑，“云岚宗，首席长老，斗灵！还不是一样！怎么，还不赶紧滚？是想挨她两刀，活活葬在这里吗？”他用下巴点了一下我。

“娘了个巴！今天，今天算你们好运！”云棱站起来，拼命驱赶四处游走的闪电。无力地看了一眼四周，白衣人躺了一地，他也是气急败坏，“没死的就给我起来！回去！”

有好几个白衣人哎哟哎哟地爬起来，跑到云棱身侧畏畏缩缩地站着。云棱看着萧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白衣人立刻小跑步跟上，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萧厉哈哈大笑，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忽然勇敢了！不错啊！再没哭鼻子？”

我看着云棱离开的方向，“他应该还没力竭，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

萧厉竟然耸了下肩膀，“那是！我‘惊雷闪’轰进去一股暗雷，他被你逼得全力出手，暗雷爆发。你看他表面没事，其实八成五脏六腑都麻痹了，再挨你一刀可死得冤枉，不然他哪这么容易退！”

我听着萧厉的话，忽然有点怪怪的感觉，“我能干什么，真要我砍他我也不敢啊，要我把他敲晕还有点可能……”

萧厉看了我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我第一次杀人还不是吐得稀里哗啦！都要有个过程，起码你不能蹲在地上哭吧？”

我冷笑热哈哈地跟他应付了一下，无奈地收起审判裁决，一摸背后，竟然全是冷汗。

回想起刚才的场面，要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云棱已经被他们拖得耗了太多力气，只要一招就能要我的命。能保住性命真是万幸。

最重要的是，我居然敢站出来，敢自己直面敌人了，简直不可思议。分明刚才我还抱着裁决在地洞里掉眼泪。

当初韩云鬼告诉我的一句话，他说很多事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可怕，尝试了才知道难不难。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很多场战斗。那些人，他们敢站在台上，敢面对对面的敌人，并不因为自己很强，也不因为对手很弱，而是他们不害怕面对战斗。如果还没有打先害怕，就算我是斗帝又能毁灭得了谁呢？如果不害怕，甚至比对方更拼，还会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实力，越阶挑战都有可能。

今天是我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故意，确实给我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这一课也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不是在地球，不是读读书考考试就能平安长大拥抱未来。这里是斗气大陆，是掠夺和屠戮的地方，是杀人和死人的战场，没有人会有所顾忌。连慕海狐媚儿那样的货色都敢对萧薰儿下手，可知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无所畏惧。

我可以不杀人，但我要有不被杀的实力。如果对方来犯，就算不杀人，起码也要打到他不敢再犯为止！

我终于明白唐小冬为什么说要我好好活着，她不在意我修炼不修炼，但她以自己的行动告诉我了，如果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不要放弃，要全力去做。她还用自己的生命点醒我，没有人能带我离开环绕自己的黑暗，只有我自己努力走出来。

很多人的死都试图向我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软弱只会带来不幸。可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我的软弱不是造成他们死的原因。也许软弱是没错，可还有一点我没有明白，那就是，如果不想让更多的人因为我的软弱而丧生，我就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当我决定走出来的时候，我就不能再后退。躲进地洞是我最后的懦弱。已经死去了这么多人，如果我还只想着逃避，我一定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就算修炼是神给人设下的圈套，我也必须跳。因为我一直在逃避的不是神的圈套，而是责任，是这个世界。有些责任当我力量足够的时候就该由我承担。可我不想负起这个责任，不想接受自己活在这个斗气大陆的事实。所以拒绝修炼拒绝提升自己，还冠以自己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高尚。替我承担的人，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可笑我的“清高”是怎样荒唐！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逃避。不求掌握什么，只求活着，连同唐小冬的那份一起。

“咚！”

我吓了一跳，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萧厉忽然一下就倒下去了，扶都来不及！三位长老也赶过来，三长老一摸他的脉搏，就轻松下来，“没事，脱力而已。毕竟之前都是他在抵抗云棱，难为他了。”

我长出口气，忽然一阵头晕，右胸传来剧痛。脚下一个趔趄，我跪坐在地，手按胸口，感觉胸口一片湿热。

“喂，你怎么了？”我听见有人远远地喊我，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第二天我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缠着绷带。不过这个绷带缠得实在不敢恭维，物流工人给包装箱贴透明胶都比这个用心。我也不奢求，能有人给我包扎伤口都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只是难为萧家人，竟然还能找到一个没被毁掉的房间给我。

穿好衣服背上审判裁决走出房门，看到一群人围在萧家门口。

几位长老已经找好了新的住址，要举家搬迁过去，顺便将萧鼎和萧厉送往别处疗伤。虽然萧鼎伤势严重，但是他们也知道，过几天萧炎就会完成三年之约，也许会返回萧家，如果看到他们的伤，再知道云岚宗的干的好事，恐怕就要硬闯云岚宗了。所以不得已只能赶紧离开。临行前萧鼎再三叮嘱三位长老，千万不可提云岚宗，也不要说他们曾经回来过。只说三个黑衣人来，萧战为引走他们却不见踪影就好了。

瞒是瞒不住的，萧家都被毁成这个样子，还要怎么瞒？只不过云岚宗也好魂族也好，都不是现在的萧家能够惹得起的人。为今之计，只有忍耐。

休息一夜，我也不打算多留，我还得赶回学校，要是有天降好运没准能赶上比赛呢？于是大家四散离开的时候，我擦过人群中走出大门。

“萧红。”大长老忽然叫住我。

我愣了一下，愕然回头。大长老叫我干什么？

大长老向我走过来，“你伤还未愈，要去哪里？”

“回长老，我要回学院，这次是匆忙回来的，学院还有事。”我简单解释了一下。

“嗯。注意身体，路上小心。去吧。”大长老微微颔首。

额？什么情况？大长老亲自为我送行？

好像自己在萧家的地位不一样了。虽然赶不上萧鼎萧厉的层次，起码也是和萧媚萧玉一个级别。只是因为昨天一战我冒冒失失冲出来了吗？

当然，就算有不同，也仅限于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几个人。至于其他人，好像因为我的“光荣事迹”，看到大长老亲自问候，看我都是困惑不解和鄙夷的眼神……

这一章写萧红的心理活动真多啊，多到懒得删改了。

我自问换了我上去，未必能比萧红做得更好，但我希望她能站出来，改变自己。有点像笨鸟飞不动，于是下个蛋等蛋飞一样，是不是？（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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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废物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