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路人甲 第25章 战争前夕

回到寝室里，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一切有关冰苏的事情都不正常，她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是世界第一，这种东西的存在根本就不可理喻。如果真的有造物主的话，我很想问问它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制造出这种东西出来。

我简直陷进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尽头。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这场噩梦里不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定这场噩梦还能给我一个和韩云鬼接触的机会呢？如果这场噩梦一直不会醒来，所有人都去爱慕冰苏了，我是不是能和一样特立独行的韩云鬼……

“咣！”

我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们被猛然关上发出的巨大响声。我吓得几乎跳起来，一起身就看到铁青着脸的萧薰儿。她的脸色像六月的雷雨天，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可以轻易察觉到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烈愤怒。

“小姨……你，你怎么了？”我试探着出声。

萧薰儿根本没理我，自顾自往床上一躺，还刻意翻身用背对着我。

我心道一声不好。看起来萧薰儿也没受影响变得痴迷，反而还在外面受了冰苏的气，再加上周围人都向着冰苏，肯定憋了一肚子火。她还不知道我跟她一个立场，所以才不理我。这时候上帝保佑我可千万别说错话，万一再把萧薰儿得罪了那我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我赶紧扑上去，“小姨你别不理我啊！连你都不理我，那个怪物迟早要弄死我的！”

我明显感觉到萧薰儿忽然浑身一颤，她猛然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你不觉得玛丽苏很好？”

玛丽苏？原来萧薰儿是这么叫她的。我听她这么说立刻点头并指指天发誓，“哪能！那女人又□□又白痴，谁会觉得她好？！”

萧薰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过不是对我的，“那女人简直是个疯子！她来学校居然是为了等萧炎哥哥！”

“我靠！”我一下没忍住爆了粗口，“她想要几个老公啊！先嫁了白山，又去找韩云鬼，连萧炎都不放过？全校都是她的后宫是吧？天天轮着上是吧？这姑娘太欲求不满了吧？！”

萧薰儿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什么啊！一个女孩子注意点措辞！”

我意识到自己爆的粗口太露骨了，尴尬地搓了搓手，坐回床上。

萧薰儿望向窗外，她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但是这平静底下是不是暗流涌动，只有她自己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幽幽开口，“玛丽苏今天点名找我，找到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当着全校的面骂我，她说我配不上萧炎哥哥。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就算了，但是她居然说，她才是萧炎哥哥的真命天女，她是萧炎哥哥的女神，萧炎哥哥一见到她就会爱上她。简直让我无法忍受！你能理解么？那种……喜欢的人被亵渎了的感觉……”

“能能能！”我疯狂点头，“隔壁寝室的唐小冬，对那个女人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她抓着我的手兴奋了一上午，她一点都不觉得那女人很奇怪，还跟我说那个玛丽苏多好多好，我都不知道找谁哭！我知道玛丽苏找韩云鬼表白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还好韩云鬼不受她控制，拒绝了她，不然我还以为疯的其实是我。”

萧薰儿眼睛忽然一亮，“你说什么？韩云鬼能够免疫玛丽苏？”

“啊？”我一愣，然后点头，“不止是他，还有几个人也能够免疫玛丽苏，像狐媚儿和她老公，还有那个医院里的病号。”

萧薰儿忽然跳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很好！这几天你尽可能多地发掘能够免疫玛丽苏的人，我相信只要能够免疫玛丽苏，一定都与我们在同一阵线。玛丽苏必须驱除，否则就是这个世界的祸害！”

我苦恼地摇摇头，“我认识的人不多，而且玛丽苏看起来很厉害，就凭我们，怎么打得过啊？”

萧薰儿意志坚决，“打不过也要试！不尝试一下永远没有结束！还有多少人能够免疫玛丽苏，要把他们全部召集起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我相信，只要我们合力，一定有办法除去玛丽苏！”

这妮子的强势尽头又犯了。玛丽苏的举动彻底惹怒了萧薰儿，只要有人侮辱了她的萧炎哥哥，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

祸害，萧薰儿如此评价玛丽苏。她是这个世界的祸害吗？又或者，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祸害的孕育温床。在斗气大陆上，功成名就的条件看起来那么简单，只要用修改器调一下自己的斗气等级，就能成人上人。谁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程序太过简陋，中了什么病毒才插进来这么一段玛丽苏代码模块呢。

大概也只有萧薰儿这样强大的人才会自诩正义，要驱逐玛丽苏吧，换了我只会怀疑是不是我疯了，然后躲着所有人找个安静的角落等死。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玛丽苏是怎么知道萧炎的？她不是帝国的公主么？公主怎么会认识区区萧家的一个无名小辈？一个云岚宗的少宗主就让萧炎抬不起头，皇室怎么会关心他？难道因为萧炎休了纳兰嫣然所以这个小公主对他青眼有加？不会吧，外界传说可都是因为萧炎太废物被纳兰嫣然嫌弃，真正知道萧炎觉醒了的人也不过是萧家的子弟而已。这个皇室公主为什么会一心一意找上萧炎？

难道萧炎真的是钦定的主角吗？他又是如何让自己被这个皇室公主知道的呢？难不成他在外游历，一不小心英雄救美就救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公主？不过看实力差距，萧炎被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且……说起对抗玛丽苏，这真的可能么？先不提现在全校都是她的护花使者，也不说她有多么多么强大。我们要怎么阻止玛丽苏？我们可没办法让她退学，总不能打赌说我们来打一架你输了就自裁或者永远离开迦南学院，万一她反悔怎么办。唯一的办法是，除掉她。可她是公主，又有全校护着，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之间杀人，再者公主死了加玛帝国怕是要举国通缉我们，善后的事也是一大麻烦。

更何况，玛丽苏已经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了，向她挑战，不超出她一个等级如何能胜？而我们现在所有的人，最强的韩云鬼也不过只有四星大斗师巅峰，狐媚儿都只有斗者水平，慕海也不会强到哪里。

如此举步维艰捉襟见肘的实力对比，这一仗要怎么打？

可是决不能拖，拖就是给对手成长的时间。她现在才十二岁就这么牛逼，让她发展起来只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必须杀……

打败她！

萧薰儿让我带话给韩云鬼，明天下午集中议事，要避开所有人。鉴于我和狐媚儿的关系不太好，她决定亲自出马去联系对方。玛丽苏对狐媚儿而言也绝不会是好东西。两个美女虽然平日里针锋相对，此刻有了共同的利益，未尝不能合作一下。

不过，我现在想找韩云鬼有点麻烦。

这家伙本来就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他。如果说要上课的话当然一定会碰到，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还要不要上课！

今天上午，教室里空无一人。

按理来说，上午是不准旷课的，但凡事有玛丽苏必有例外。今天早上她在北门桃花林跳舞，全校都去围观。我想大家看完没多久就会回来上课，没想到一直到日上三竿人都没回教室。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的我，看起来就像个傻逼一样。

既然今天早上不上课，韩云鬼应该也不来了。我颓然地走出教室。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站了个人，影子挡住了地面的光。

难道是韩云鬼？可他没这么矮啊……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一个冷冽的声音。那是个清冷的女声，带着特殊的音韵，不属于中原人的腔调。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女孩子。柳叶眉藏着不易察觉的冷然，深陷的丹凤眼里有一股常人不及的空灵。她的鼻梁很高，嘴唇略薄。从面相上看，她应该是西域人。当然，斗气大陆上是没有中原西域之说的。

这个女孩身材并不是健朗那一挂，更偏向细弱型，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她不漂亮，可她很美。这种美是源于她的气质还是源于她的特质，我说不上来。

“谁？萧薰儿？韩云鬼？”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俩人。只有与和这俩人接触会遭致他人厌恶。

“不要装糊涂，这几天你们一直在一起是不是？”她的声音听不出愤怒，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她这话明显带着杀气。

“源东君？”我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哼。”西域美人冷哼一声，“好，很好。两年，两天，你很好。”她忽然转身离去，“那便祝你们幸福吧！”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喂！”我刚想喊住她，一眨眼她已经没影了。

什么意思？她好像是因为源东君才来找我的。她认识源东君？两年，两天？这又是什么意思？祝我们幸福？喂，妹子，你误会了！我只是帮他付医药费而已。哎……

这个妹子是谁啊，难道是源东君的女朋友？抽时间去找源东君问问什么情况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韩云鬼。

我先去了一趟林荫小道，韩云鬼没在这。但是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唐小冬，她抱着伴生花坐在地上，看着花发呆。

她没去看玛丽苏？她不是昨天还吵着闹着求做友的么？难道她也恢复正常了？我走上前去，试探着打了个招呼。唐小冬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忽然把伴生花往地上一放，冲上来抱住我，嘤嘤地就哭开了。

“萧红！萧红！我要怎么办！太可怕了！”

“等会等会，你，你怎么了？”我赶紧扶住她。

唐小冬狠命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我都不记得昨天一天到底怎么回事，只是迷迷糊糊地就过了。晚上回寝室，伴生花叫醒了我，我才清醒过来，也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我像疯了一样去找那个玛丽苏，我求她做朋友，她很厌恶地把我踢开，但是我还是追上去。太可怕了！在她面前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会变成疯子。我哪里都不敢去，就只有抱着花坐在这了。我怕离玛丽苏太近，连伴生花都会不管用。”

我暗暗吃惊。

看来不是我们疯了，而是玛丽苏的确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吸引全场为之倾倒。她本身就很优秀，再配上这种能力，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但是也有很多人不会为之所动，例如萧薰儿她们。我猜测她们是因为本身也很优秀，所以玛丽苏对他们的迷惑作用很小，甚至可以不计。可狐媚儿为什么也不受控制？难道她和慕海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能力？唐小冬有伴生花守护，伴生花让她清醒了过来。虽然她本身很弱小，但是伴生花却不是凡物。至于源东君，是不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西域美人，说不定他们原本是一对，他们之间有着很深刻的感情，这种感情也使得玛丽苏的能力失效。

可是我呢？我为什么？上面的三种情况，我都不符合，怎么会有抗拒玛丽苏的能力呢？我不是应该和其他人一样疯狂地呼喊她的名字期待她把脚踩在我脸上么？

难道是因为我喜欢韩云鬼？

嗯，很有可能。

“萧红……”唐小冬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很低，透着一点微漠的悲凉和绝望。

我无力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敢对她多说什么，更不敢提及对抗玛丽苏的计划。万一她又迷失了自己，我不能保证她不去找玛丽苏来点小密谈什么的。不是不信任她，实在是因为她太弱小了。我连自己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永远这么清明下去。

唐小冬重新抱起伴生花，迷茫地看着地面。

她这副样子，让我多少有点心疼。毕竟朋友一场，看着她受困我却无力挽救，怎么能不哀伤。

我抬手摸了摸花骨朵，就当是安慰唐小冬了。

伴生花在我触及它的刹那绽放出一道白光。不是刺眼的白，而是一种中正平和的白，倒有点像是仙界或者极乐世界的色彩。原本有些萎蔫的花茎瞬间恢复了活力，花骨朵略微打开了一点，释放出了淡淡的清香。

我都快忘记它也是有香味的了。这种淡淡清香与玛丽苏身上那股浓烈的香完全不一样，沁人心脾，让人的精神不自觉地就开明起来，原本被玛丽苏气场压抑得呼吸困难的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轻松愉悦。

唐小冬似乎也因为伴生花恢复活力而精神了许多，“太好了！原本它不香了我还担心得很。现在看来没事了。萧红，你真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

我苦笑着摇摇头。但愿我真是什么“贵人”，如果我能给她平凡的一生带来一些不太平凡的幸福，那倒也不辜负了“贵人”这个称呼。可是从头看到脚，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人，一样卑微渺小，一样可有可无。我能给她带来什么呢？幸福不敢说，不幸倒是有那么一次。

伴生花的一片叶子忽然卷上了我的手！

“哇啊！”我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这花太诡异了，是想吓死我么？以前可没见它这么灵异，居然还能有自我意识地用叶子来拉我。

唐小冬充当了翻译的角色，“伴生花说要把我一辈子托付给你。它说你能给予我很多帮助。”

我挠头，“不会吧……我什么都不会啊，怎么帮你呢？”

唐小冬眼神里带着怯意，“伴生花说你可以的，我也觉得你可以的……”她很快又低下了头，“我……我知道这很难……萧红，我不会勉强你的……会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呢！”我直接打断她，“朋友之间该做的不就是互相帮助么？我这人虽然没什么骨气，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可以的。虽然说要我做什么可能没戏，不过还有萧薰儿，她会罩着我们的。”

“谢谢你……”唐小冬笑了。那个笑容里有感动，有胆怯，更多的是真诚。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无法比肩的真诚。这种真诚让我很心安，甚至有种可以托付与被托付的信任。

在她笑的时候，我又闻到那股淡淡的味道了。这种味道说不上来，难道也是伴生花的香气吗？它那么特殊，清高，渺远，带着模糊的神圣，让人心生敬意却又不畏惧。

“萧红。”有人从背后叫我。我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怪呢？回头一看，居然是韩云鬼。这家伙怎么主动来找我了？太阳今天是从北边出来的吧？难怪我听着这声音怪怪的，除了萧薰儿和唐小冬，平时谁会叫我名字？这会突然冒出个陌生人喊我名字，当然很奇怪了。

“那……我先回寝室了……”唐小冬很“知趣”地退避三舍，留下我和韩云鬼二人。

他来得突然，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把萧薰儿的计划告诉他，但是刚要开口，脑子又一片茫然。也不知为何，一到韩云鬼面前我就张嘴忘词，看着他那张口方鼻直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红，”韩云鬼的声音把拉了回来，“有件事请你帮忙，帮我带句话给萧薰儿。”

我的心脏瞬间停跳。

“拜托大哥，现在是战争时期，你还有心思谈儿女私情？”这句话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拦都拦不住。

“什么？”韩云鬼一愣，“我是要你帮我联系她，商榷有关……什么苏的事。”说到玛丽苏的名字的时候，他停下来想了一下，极少见地眼神有点茫然。

“啊……”我感觉身体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他说“有关玛丽苏”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于是停跳的心脏又恢复了搏动。

原来是我想多了啊……只是讨论有关玛丽苏，不是……我以为……哎，算了，想不想多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战争时期，还扯什么儿女私情。赶走玛丽苏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全部让道。

“我正为这事找你呢！”我赶紧把话题往正轨上带。回过神的我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全湿了，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出了一身的冷汗，“萧薰儿要我跟你说，明天下午南山楼地下一层议事，就是上次我找四叶草……”我刚说出四叶草三个字，那天我和唐小冬一起找四叶草、狐媚儿羞辱唐小冬的画面便交叠出现。画面闪得太快，极强烈的无力感一瞬间抓住了我，大脑自我保护似的当机了，半天说不出话来。韩云鬼也没有出声提醒我，就那么站着等我的下文。

不知道卡了多久我才意识到我走神了，赶紧继续往下说，“反正就是那个地方。时间是下午上课之前，除了你可能还会有其他人。”

韩云鬼得到了答复，点一下头，“我会去的。”似乎又想说什么，但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头有些隐隐的失落。那个小小的自己也在轻声叹息。

韩云鬼之所以知道萧薰儿，说不定是玛丽苏找萧薰儿麻烦的时候被他看到了。果然这家伙就是一直在注意萧薰儿，他眼里也只有萧薰儿。

暗恋暗到我这份上，还能有更悲剧的么？也许有人比我悲壮，但是绝不会有人比我悲剧，因为我就这么跟他接触，就这么能够和他说话，最后他抱不得美人归也不会注意到有我的存在。

真是悲哀的我的暗恋……

算了，叹什么气，就算没有萧薰儿，人家眼里也不会有你的好么！整天没事怨声载道怨天尤人个屁，一个路人甲哪那么悲观！信不信下次去当路人乙，让你再降一级！路人是没有悲观的权利的，只要跟着主角哭跟着主角笑就行了。

所以开心起来吧，不开心的事情忘掉就好。不然就我这点水平，还能跟命运斗个你死我活不成？

不想了不想了。

抽个时间去问问源东君，那个西域美人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找到我，源东君的情况她是不是不了解。

萧薰儿所说的对抗玛丽苏的事情也不能拖，得赶紧的，越早跟她摊牌胜算越大。毕竟实力和天赋随时间呈指数比，人家天赋比我们高那么多，现在差一级过两天说不定差三级，那就更没得打了。

哎，事情真多，还一个比一个麻烦，活着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