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路人甲 第128章 一百一十九

我站在焱仙张开的护盾里，抬头看着头顶沉重的黑红色山岩，心中是驱散不尽的迷茫。

难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全杀了吗？

魂族小少爷说，古族只想让我死，立刻去死。

可这段梁子从一开始到底是谁先结下的呢？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头痛。

焱仙看出了我的犹豫，“马麻你不想用审判和裁决吗？”

我回答，“我不想杀人。”

“不杀人，是很重要的事，宁可自己死，也要坚持吗？”焱仙问。

“没那么重要，但我讨厌这种，除了杀人以外没有任何办法解围的困局。”我说。

“如果马麻这么坚持的话……马麻还有别的办法和力量可以借用。”焱仙说。

焱仙的问话引起了我的警觉。

“什么意思？”

“就是说，马麻不止有裁决和审判嘛。”焱仙笑得很纯良。

我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

“是，反正也不怕他们发现你。”我说，“你护着我逃吧，直接去极北，甩掉他们。”

焱仙想了想，把护盾的力量增强了一些，然后抓住我的衣服趴在我肩上。

就在此时，头顶的山岩开始松动。

“马麻，他们在移动山岩。”

“等有机会，我们就往外冲出去。”

“马麻要拿好审判，如果他们再使用陷阱能力，就把小仙仙的力量附在审判上面打出去。”

“好。”

随着外面那些人的努力，山岩先是微微晃动，然后被巨大的力量整个拔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一跃而起，从山岩和碎裂的地面的缝隙中冲了出去，借着焱仙的力量直接升到半空，向着山谷出口飞去。

那些人立刻反应过来，“她跑了！”

下个瞬间，数十道风刃就从背后追来，全部打在火焰护盾上。

紧接着，木属性的斗气锁定了我，瞬间在身体周围形成了斗气牢笼。

我用审判一劈，焱仙的护盾转化为火焰，直接将斗气牢笼焚烧殆尽。

下个瞬间，护盾重新生成，一道寒冰柱又从背后向我发射，幸好被护盾挡住，才没把我直接冻起来。

但不等我喘口气，在我面前出现了空间波动，一道烈火直接从空间缝隙里向着我喷射。

我放低了身体，从烈焰火柱的下方躲开正面轰击，继续向着出口飞去。

还没等我出去多远，木属性斗气再次锁定住了我，斗气牢笼瞬间生成。

我快要被这个牢笼给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斗技？无条件锁定、瞬发、短CD、极强的控制效果，而且可以和连续攻击混合释放，必然消耗不大。

碰到这么无赖的技能，真是坑死我了。

我再次挥刀破开牢笼，头顶就被阴影笼罩，那个女人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抬手就要释放斗技。而焱仙还没来得及重新张开护盾。

情急之下，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使出当下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把审判朝着她扔过去。

如果她执意进攻，那审判就会贯穿她的胸口。我要赌她不敢用身体硬接审判。

但我赌错了。

她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要躲，顶着被审判刺中的危险也要将斗技释放出来。

下一刻，一个火焰凝聚成的如来神掌向着我拍过来。

焱仙的护盾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我的面前，和火焰巴掌正面碰上。

而我也听到了一声意料之外的惨叫。

“额啊！——”

我被火焰巴掌倒推出去，勉强稳住身体，抬眼只见几个人影向着那个女人围过去。

“莹莹姐！”“大师姐！”

紧接着就是几个愤怒到极点的声音发出的怒吼。

“敢伤她！你找死！”

然后是无数道全力释放的斗技向着我涌过来。

焱仙全力张开护盾，挡住了铺天盖地的攻势。

我也顾不上他人性命了，抬手招回审判。

伴随着又一声惨叫，带着大量血珠的审判回到我手中。

那帮人更加疯狂，“你这个杀人犯！你疯了！”

我没精力跟他们斗嘴，眼看着攻势弱了下去，立刻转身起飞，向着山谷的出口飞速逃走。

听动静，背后还有人要追，但被几声呼喊叫了回去。

“别追了！救人要紧！”

这一次，我终于逃掉了。

焱仙给我指了方向，我向着北方飞速赶路，只求那群古族人不要再追上来。

跑出去老远之后，眼看着终于快要到沙漠边缘，路边终于有了稀稀拉拉的矮树，我才放慢脚步，停下来休息。

虽然说大部分力量是借用的焱仙的，但跑路要承担的身体压力还是在我自己身上，在挡下那几次攻击之后早就消耗了个干净，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

找了个勉强能遮阳的树荫坐下，我一边喘气，一边掏出水壶用力灌了一大口。

这时我才来得及去看手里的刀。

审判早就把刀上的血珠吸收了，重新恢复成了干净的刀身，宛如刚出鞘。

刚才逃命得太急，我根本无暇管审判到底伤到了对方的哪里，是不是致命伤。只能隐约回忆起，我出手时瞄准的，是她的胸口。

而她为了置我于死地，完全没有防御，这才被我击中。

以命换命啊。

“我又杀人了，是吗？”

我看着刺眼的天空，不知道是在向谁发问。

焱仙往我身边靠了靠，“马麻……你已经尽力了。想要从那么危险的状况活下来就已经很难了，马麻还想着不要伤害别人。”

我说，“我没那么善良。”

“我没那么善良，没那么。”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想说点什么，但半天也组织不好语言。

打了半天腹稿，我才勉强挤出来几句话，“焱仙，你说古族就那么恨我？这么年轻的一个天才，赌命也要我死。”

焱仙摇了摇头，“小仙仙也不明白，马麻你总是在勉强自己做困难的事情。”

“勉强吗……”我下意识重复了这个词。

“小仙仙，还有审判和裁决，可以保护马麻。但是马麻是在救别人，小仙仙做不到。小仙仙不会救人。”

“不会救人？保护，也是在救人。”

焱仙还是摇头，“马麻在做的事情，好像在是让暴风雨的海面平静下来。小仙仙只能起风浪，做不到让它们平息。”

我懂他的意思。

“起兵”永远是最容易的，“止戈”要难得多的多。我不是想简单的杀死谁，阻止什么阴谋，而是彻底地消解矛盾，永远地终止战乱。

我很有可能做不到。

或者说，我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焱仙飞到我膝盖上趴着，“马麻想做的事情，小仙仙帮不上忙，如果马麻想坚持下去，也许要借其他的力量。”

我摇头，“算了，我就是有点难过。我不想再被古族人追杀，但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焱仙也沉默下来。

“古族拒绝和我对话。从一开始，在南山楼，来的那三个人就不打算听我说话。在迦南学院，在东瀛，在这里，他们没有一次愿意听我说点什么，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杀了我回去复命。”我一边回忆过往，一边自言自语，越想越觉得疲惫，“魂族那个小少爷说，有什么东西把我和他们隔开了。那为什么他会看到我呢？并不是没有人听我讲话，唐小冬，竹一，常乐，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听得到我看得到我。从哪里开始不对了？”

焱仙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马麻……”

我想不出来答案，越想越觉得混乱。

其实我不必这么担心，最差的后果就是重复她的路，和古族互相厮杀，杀成不死不休的仇敌。只不过这个结果我并不想看到罢了。

如果，将我和古族之间的关联，彻底切断呢？

我迅速止住了这个想法。

不，我做不到。不要去想，这是荒唐的想法。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打断思路，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

焱仙飞过来拉住我的手，“马麻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尽可能不让自己流露出异样的情绪，“我们走吧，去极北，去那个村子。”说着我就站起身。

焱仙重新趴在我肩膀上，“马麻不用担心。斯特克鲁莫是交通点，这里有很多远古八族的眼线。我们离开这里，就能躲开他们。”

“眼线……不愧是远古八族。除了古族，还有魂族吗？”

焱仙点头，“肯定也有，但是他们还没有出面。”

“那就尽量不要招惹他们。”我说着，迈步往北方走去。

离开斯特克鲁莫以后，随着我继续向北，地表温度明显开始变低，绿植也越来越多。

没有走出多远的路，眼前风景就已然大变。我站在山崖之上，往北方望去，能够看到大片聚集的城市。

“这是中州南部的南望郡，过了南望郡就进入中州了。马麻要去中州看看吗？”焱仙看我往城镇望，就问我。

“不，不去中州。在这里再买一些补给食物，从边缘绕过去。”

我说着，就往南望郡里走。

南望郡，让我莫名想起一首诗。

“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只是不知我是遗民，还是王师，还是胡人。

南望郡和其他普通城镇没有区别，有几家简单的日用百货铺子，其他大多数是普通农人的屋子，也有给旅商们提供住宿的旅店。

我找到了衣服铺子，买了几件换的春装，又添了几件冬装。

把东西收拾好，刚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向着我走过来。

街上的居民们看到这一幕，立刻各自躲开。我身后的衣服铺子也忙不迭地关上了门。

虽然他们穿着普通常服，但掩不住长期身居高位的贵气，以及常年蔑视他人的高高在上的眼神。

既然是来找我的，我就站住了脚，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是个老人，须发皆白，却非常精神。

他们走到我面前，不着痕迹地将我围住。

为首的老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尔可是萧红？”

我点头。

老人开门见山，“我是古族的右护法，古长河。萧红小友，我们族长有请，随我们回古族吧。”

我摇头，“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没有把握进了古族领地还能全身而退。”

老人皮笑肉不笑，“请小友去，未必对你不利，为何如此抗拒？”

我回绝，“我不是厉害的人物，我胆小，不敢去。你们也不是君子，没有容人之量，我信不过。”

我话没说完，旁边的一个年轻人马上暴跳如雷，“你他*一个杀人犯有资格说这话？”

我看了一眼古长河，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旁边的人也都默认年轻人的指控。

于是我问，“是我杀人，还是我正当防卫？”

年轻人怒不可遏，“楚堂主，祁队长，何香主，你杀了多少人！你还伤了莹莹姐！”

“那是我冲进你们古族对着你们这群无辜的人大开杀戒他们才死的吗？！”我直接吼了回去。

“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大吼大叫？！你就是个疯子！”

“说得好！我是被你们逼疯的！”我几乎用要吼破嗓子的声音，把整个肺里的空气吐干净一样怒号。

古长河这个时候发话了，一脸惺惺作态，“萧红小友何必如此失态。你们萧家的萧炎，虽然也是个桀骜的年轻人，也不像你一样。”

“我已经被逐出萧家了。消炎是什么东西？我上火了他能给我降压吗？”我回他以阴阳怪气。

“萧红小友，你如此拒绝沟通的态度，可让事情变得难办了。”

“那就管好你们家的小孩，让他学会好好说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古长河连着被我呛了两声，也干脆撕了伪善的面具，“算了，小友态度如此，只能请你回到古族再慢慢谈了。”

我以意念控制审判裁决现身，两把刀立刻出鞘，悬浮在我身侧。

古长河看到我的反应，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完全不惊讶，“小友要动刀兵，看来是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我不多听他废话，集中精神，等着看他们会如何对付我。

但忽然，古长河脸色一变。他看向四周，极为警惕的模样，“什么人！”

其他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快跟着绷紧了神经。

随着古长河话音落下，一群黑影于半空中现身。这些人看不清脸，全身都被黑雾包裹着。

是魂族！

我下意识握紧了手边的刀。我没有想到在这里还会遇到他们。

为首的黑影发出一阵怪笑，“桀桀桀，古长河，你也老了，现在才发现。”

古长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黑影阴阳怪气道，“你们古族搞出这么大阵仗，肯定有大活动，我们自然要配合一下。”

古长河冷冷回，“不劳你们费心，这是我们古族的事。”

黑影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意思，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当然不插手，你们随意。”

古长河于是冷笑，“那就请回吧，我们本来也没有打算和你们起冲突。”

但魂族那几个黑影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几位还有何贵干？！”古长河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出声质问。

黑影们仍旧不回答，只是无声地站着。

我在心里盘算，这个古长河的气息非常强，我判断不了他的准确等级，只能猜绝对不低于斗尊。一个斗尊带着好几个斗宗，站在这几个魂族人面前居然有些色厉内荏。

这几个魂族人的气息我也判断不准，从目前的状况判断，肯定不弱于古族这几个，否则古长河不必如此忌惮。

魂族突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我无从猜测。反正不是来替我解围的，搞不好我要对付的人从古族变成了魂族。

古长河看了我一眼，凝眉沉思了一会，说，“罢了，回去！”

然而没等他们转身，黑影瞬间就拦在了他们的去路上。

“你们！”古长河登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另一个黑影发出怪笑，“桀桀桀，席已经开了，就别提前走啊，长河护法。”

古长河喝道，“你们当真要与我们作对？！”

黑影摆了摆手，“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当然是你们古族想绞杀这个家伙，结果惨遭毒手，于是所有人不知去向。”

我忽然脊背一寒。

魂族有到处收集灵魂的习惯。他们杀了很多人，把这些死者的灵魂收回去，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于他们而言，当然是越强大越特殊的灵魂越好，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偷袭落单的古族人。

而现在，有一个绝佳的背锅侠，那就是我。

南山楼第一次绞杀失败，古族损失了一个斗皇两个斗王。

迦南学院第二次绞杀失败，古族至少损失了一个斗宗，还有一群不知道等级的人。

东瀛第三次追杀失败，古族赔进去两个斗宗。

而现在，一个斗尊带着一群斗宗围剿我，还有一个被我重伤的斗尊不知去向。

只要魂族把现场收拾干净，他们至少可以获得一个斗尊和好几个斗宗的灵魂，连带着我，然后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

一个害得古族损失了十几个高手的无名之辈，再适合背锅不过了。

我必须要想办法逃走，决不能把命丢在这里。一旦落在魂族手里，我的下场必然是尸骨无存！

就在我飞速思考的时候，古长河突然向我开口了，“萧族的丫头，如果不想葬在这里，就和我们联手！”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老混账。

以焱仙的本事，带我逃走不是问题，我没有必要答应他。

但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能让我获得跟古族谈条件的机会，代价则是面前这几个魂族的命。

可我不是非得和古族谈条件。即使他们真的死在这里，死在魂族手上，古族把他们的死全部归咎于我，我也没有必要去自证清白。

魂族的鬼影们似乎看出了我在犹豫，其中一个极为嚣张地嘲讽，“萧族的小鬼，不趁现在跑，难道是想报当年萧家的仇？”

我一下子捏紧了拳头，抬头直视那个为首的影子，“你说什么？！”

鬼影又阴阳怪气起来，“桀桀桀，刚刚才说萧家跟你没关系，现在倒是很上头啊？”

“你们这群强盗没有资格嘲笑我。”我说。

鬼影继续笑，“你们的族长萧战就在魂殿，要不要为了救他，尝试一下？”

说到这里，我反倒没什么情绪了，逐渐冷静下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居然对萧战的处境如此冷漠。

大概，我是真的不在乎萧炎和萧战的命吧。

“不用，那是萧家的事，包括你们要的什么玉我也不关心。”我直接摊开了话题，“你们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激怒我，只会把我推向古族，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鬼影一点也没有被我戳破的尴尬，反而语气充满了欢乐，“怪不得你会被除名。萧家居然会出你这么无情无义的家伙，还真是天资惊奇。不如考虑加入我们？魂族从来自由，不像这些老古板一样。”

“抱歉，我对自由也没兴趣。”我回绝，“我要走了，你们是打算阻拦，还是放我离开？”

黑影叹了口气，“真是不识抬举。”

他抬起手，身后两个影子立刻出动，在我们左右站定，一齐发力，张开无数道黑色的锁链。锁链很快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封锁网，将我和古族几个人都困在其中。

看来是没得谈了。

就在这时，古长河先动了。

“却月阵！”

随着古长河一声令下，几个青年男女立刻站定归位，几个人构成了一个奇异的阵型，带着光芒的花纹在他们脚下出现，看起来是构成了一个特殊的阵法。

古长河所处正是阵眼，他结了一个手印，再次发力，澎湃的斗气从他身上迸发，经过阵型的增幅，愈发强大，最终汇聚成了一个金色虚影。

我仔细看时，惊讶地发现，这个虚影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女神，似乎正是远古八族壁画上代表古族的那个女性。

看到这个虚影，魂族的鬼影们也警惕起来，“没想到，居然给你练成了。”

“哼！不会还以为只有你们魂族会唤灵吧？未免过于自大了。”古长河维持着虚影，冷笑道。

鬼影们对视一眼，立刻聚在一起，融合成了一个影子。这个黑雾包裹的影子逐渐膨胀，变大，最后凝聚成了一个三四米高的鬼影，鬼影张开了血红的眼睛和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我记得，这分明是壁画上那个代表魂族的画像。

“古长河，就让我看看你的唤灵练到哪一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唤灵一旦破功，反噬会让你生不如死，桀桀桀！”

这是我在九幽谷也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唤灵，远古八族的族人使用这个法术，就可以召唤出最初的先祖之影来作战。但是魂族提到，唤灵破功会造成严重反噬。这究竟是什么法术？

古长河喝道，“不肖你担心！接招吧！”说着，他再次结成一个手印，催动蛇女虚影进攻。

蛇女抬起手，一道金色光芒在她掌心凝聚，然后她一弹指，光芒便如坠星一般带着长长的光尾朝着黑影发射。

黑影双手一合，凝聚出一个漩涡，直接接下了这枚坠星。坠星的力量立刻搅动着整个漩涡扭曲膨胀起来，但很快就归于平息。

黑影道，“啧啧，可以啊，能发挥到这种程度。”

“可不止如此！”古长河喝道。

他再次催动蛇女虚影，这次虚影结了一个手印，在她胸口处出现了一个耀眼的光团，并且越来越亮，像空中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一样刺眼。

这一招对魂族极为有效，当光芒越发强盛，鬼影居然发出了被压抑的闷哼。

“圣光……该死的！”

光团很快化作刻印，在蛇女胸口凝聚成一个太阳形状的印记、印记仍旧发着极亮的光芒，在这光芒下魂族的鬼影很明显出现了动作迟缓。看来这个光对魂族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封锁！”

黑影不甘示弱，费力抬手，一瞬间无数道黑色锁链从封锁我们的半球形空间壁刺出，直接不受影响地刺穿了蛇女的身体。

蛇女的身体仿佛受到重创一样扭曲了一下。法阵中的古长河还能支撑，但其他几个青年男女很明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在被锁链刺穿以后，神女胸口的印记明显被削弱了，对魂族的克制效果也弱了很多。

古长河操控着蛇女合十双手，“净化！”

蛇女身上重新绽放出光芒，努力要驱散贯穿身体的黑色锁链，但这净化并没有起作用，黑色锁链只是剧烈地颤抖了一阵，就重新锁住了蛇女。

“古长河，以你的能力，想掌握唤灵，还差得远。”黑影大笑起来，抬手就向着蛇女抓来。

蛇女同样抬起手想要阻挡，却被黑影的利爪在手臂上留下了数道冒着黑气的伤痕。

蛇女迅速反应，双手再次结印，“驱散！”

随着斗气爆发，金色的光芒扩散开来，原本附着在蛇女手臂伤口上的黑气被迅速逼出，连贯穿蛇女虚影的锁链也跟着溃散。

光芒所及，黑影不得不后退。一旦触碰到光芒，黑影立刻像被阳光灼伤一般开始变成黑雾消散。

看到这一招，我猛然一惊。

这是我当年在迦南学院外，使用审判后模拟出来的神技。没想到古族竟然也能够使用。

当初我所使用的驱散，只能够让斗王级别的斗技效果消失。可是眼前古族施展的驱散竟然可以直接将魂族这几个人凝聚出来的先祖之力都化解。

眼看蛇女得势，黑影不甘示弱，抬手一招。下一刻，一道黑色的长枪在半空中凝聚，飞速向着蛇女刺过来。蛇女才要释放驱散，化解这次攻击，却突然发现，黑色长枪分裂成了两道黑色铁索，直接封锁住了蛇女的双手。

双手被控制，蛇女便无法释放技能。黑影趁此机会逼近，一掌刺出，直接刺穿了蛇女的胸口，虚握住了蛇女胸口的印记。

“唔！”古长河闷哼一声，苍老的身体开始颤抖，并且随着黑影的动作，颤抖得愈发明显。而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女们也跟着发出忍耐痛苦的压抑声音。

黑影猛地发力，把什么东西从蛇女虚影的胸口处摘了出来。

古长河立刻如被雷击中一样浑身一僵，然后痛苦地呼喊，“唔啊！……”紧接着喷出一口老血。

年轻男女们更是一下子支撑不住，整个法阵瞬间崩溃，几个人跌坐在地。

黑影大笑起来，“桀桀桀，古长河，只能做到这一步？你就不该使用唤灵！否则还有获胜的机会。”

古长河却突然强忍痛苦地站住了，大喝一声，“不见得吧？！”

“哦？难道你还藏了一手？”黑影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握着的东西，但很快他就愣住了，“这……”

下一刻，黑影手中握着的东西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比刚才在蛇女身上绽放的光芒还要明亮。

被光芒刺伤的黑影立刻从手臂开始溃散，并且迅速地向着身体蔓延。

“唔啊啊啊！”

黑影在极度痛苦中惨叫出声。

“古长河！你！你敢阴我！”

古长河费力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嘲讽，“是你自己太大意！”

下一刻，巨大的黑影如爆炸一样瞬间分裂，重新变回几个影子，扑倒在地上，包裹着他们的黑雾也一下子散去了。

这时，我才终于能看清他们的脸。

这些人看上去，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但是面色青黑，身体是半透明的，显然是灵魂状态的人。

“魂族……难道都是灵魂？没有身体吗？”我下意识地问出声。

古长河忍着痛苦回答，“是啊，看清楚了，他们就是群……咳咳，食腐的秃鹫，自己舍弃了身体……又要靠抢夺其他灵魂，来维持自身……没错吧？魂伯松！”

被叫做魂伯松的灵魂站起来，和古长河一样捂着胸口，表情极为痛苦，“古长河……算你厉害，这次的仇，我们记下了！”

就在此时，古族中的两个年轻人站起来，一左一右向着魂族的残影扑过去，动作之迅速，仿佛完全没有遭受反噬。

魂族的几个残影一惊，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古族人居然还保留了实力。

“大哥！”其中一个残影喊了一声。

为首的那个忽然大喝一声，紧接着用力甩出一个东西。瞬间一捧黑雾笼罩了我们，不但隔绝了视线，连感官都被阻绝了。

这种黑雾很有名堂，绝不是简单的烟雾弹，而是能干涉五感的邪道玩意。

“水龙斩，清！”我使出水龙斩，水属性斗气凝聚成长龙，绕着周围飞快地旋转起来，将四周的黑雾全部吸收，然后汇聚成一个黑色的水球，上升到高空后炸开。

黑雾被吸走后，我才感觉自己的感官在渐渐恢复。

古族那几个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个捂着眼耳口鼻，格外难受的样子。

至于魂族那几个灵魂，早就借着黑雾困住我们的瞬间直接跑不见了。

古长河勉强站直身体，看着我的表情格外复杂。

那是一种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人碎尸万段，但是有心无力的怨愤。这种情绪我接触过太多次，清楚地知道那种眼神代表的情绪。

“我不会杀你们，也不指望你们就此放下屠刀。今天的事情就当我没有出现过。即使古族和魂族都与我为敌，我也不会偏向你们其中的任何一方。好自为之。”我说。

古长河费力地咳嗽起来，似乎想喊什么，但最终一句完整的话也没出来。

而旁边那两个还有余力的年轻人见状，立刻就要动身向我袭来。

“不想死就住手！”我喝了一声，把审判横在身前。

两个年轻人迟疑着停下，但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我。看来他们对我并不是完全的蔑视，多少还是有些顾虑，只是不知道这几分顾虑是来自何处。

我在心底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了古长河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