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一般,渐渐地分散开来,最终形成了整齐有序的两列纵队。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队伍中央的空地中踱步而出。那人身材并不魁梧,粗糙的布袍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沉稳地穿过人群,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恰似那古寺里庄重的大钟,一声声敲打着凝重的氛围。那人的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过每一个人,那是一种审视,更是一种威严的警告,“不知二位少侠,此举究竟是何意?”
“此举何意?哈哈,”方誉云轻笑道,“依我看,倒不如让大人说说自己又是何意。”方誉云一边说着,一边眼见那人步步紧逼。他不动声色地向前迈出一步,将手轻轻护在姚姑娘身前,同时把两个像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的孩子也拢在了身后,目光坚定而冷静,仿佛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来者面色阴沉,如墨云蔽日,双眸中寒意似冰刀闪烁,每一步踏地都仿若震得空气颤栗,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似汹涌的黑色潮水般向方誉云滚滚压来,令人窒息。
方誉云却毫无畏惧之色,只是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对方,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李大人,不好了!”一名小厮满脸惊恐,连滚带爬地冲到李大人跟前,“那窑炉里不知为何,猛然间冲出无数妖灵,个个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目露凶光,所到之处阴气弥漫,寒雾缭绕。小的们实在抵挡不住,已有多人受伤,您看这……咱们还是赶紧撤吧,先离开此地为妙啊!”
话音未落,便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仿佛能穿透云霄,震碎人的耳膜。那人的大腿,竟如破布一般,被身后的妖生生撕扯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方誉云,这是也是幻觉…吗?”姚芊漱眉目紧蹙,紧盯眼前那在地上嗷嗷惨叫的人,涌上警戒之意。她手持长剑,身形微侧,做出防御之势。
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些惊恐万分的村民,宛如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一心只想将他们置于死地。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杀意,那股偏执的劲头让人不寒而栗,似地狱里走上来的恶魔,偏执的追魂夺命。
“通知大家伙儿门窗紧闭,把之前留的仆从备好,家家户户洒好糯米黄酒和狗血……”李大人见状不妙,倒是一边踱着小碎步一边回头转告。
眼见这李大人着急的落荒而逃,方公子不禁琢磨着,这迷药让我们看到过去的灵瓦镇,究竟有何目的?
眼见这李大人着急的落荒而逃,姚姑娘不禁感慨着,家家户户洒好糯米黄酒和狗血…?搁这儿炒菜呢啥都往门口放?
二人正思索着这幻觉的破解之法,忽闻身后传来孩子的哭喊声。转身一看,竟是李大人趁众人不备,偷偷潜回,一把抓住了之前方誉云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快速向镇外奔去。
“无耻之徒!”方誉云怒喝一声,提气追去。姚芊漱也紧随其后。李大人虽体态臃肿,但此刻抱着小女孩,速度却丝毫不慢,在街巷中左拐右拐。
“李大人,你停下!你抓这孩子作甚?”姚芊漱边追边喊。李大人却仿若未闻,只是一味奔逃。
方誉云一个健步向前,伸出那净腿长宛如一米八的大长腿拦住那急奔的李大人,怒视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一切是不是你蓄意谋划?”
李大人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莫要多管闲事。这秘密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李大人虽看似武功不高,但招式阴狠,每一击都如牙尖嘴利的恶毒妇人般的敌意,虽不至死,但极为难缠。
方誉云和姚芊漱相视一眼,心中均感此事绝不简单。两人同时发力,几招下来便制住了李大人。
姚芊漱夺回小女孩抱在怀中,说道:“今天你若不说出真相,休怪我们不客气。”
李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惧色,但仍强装镇定:“哼,你们知道了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方誉云满脸怒容,眼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他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刀,毫不犹豫地将其抵在了李大人那白皙而脆弱的脖颈之上。
随着刀刃与肌肤轻轻接触,李大人顿感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是想说,还是想死?" 方誉云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飘飘然的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怒火。
李大人浑身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我,我……”
"哼!" 方誉云冷哼一声,稍稍用力向前顶了一下刀子,刀刃瞬间划破了李大人脖子上的皮肤,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方誉云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不待那李大人将舌头捋直,那剑锋便又是没入了血肉几分。
那人浑身颤抖着,涕泪横流地说道:“小的真的愿意给大人们带路啊!求求各位大人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吧!至于抓捕这些无辜的孩子们,这绝非我们内心所愿呐!实在是有上头的人下了命令,小的们也是被逼无奈呀!”
好一个贫贱可以移,威武就要屈!
站在一旁的姚芊漱悄悄捂着那女娃娃的耳朵,“这么血腥猥琐的场面,咱们可不要学坏。”
两只耳朵两只手,可却还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只见方誉云反手将李大仁的双臂扣在身后,伸出那一米八的大长腿猛的一踹:“带路!”
“哎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看不看,王八下蛋。”那双手忙碌的在那女娃娃的眼睛和耳朵上下来回转换,好不忙碌。
“阁下且慢。”一个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不知从何地匆匆赶来,她步伐轻盈,声音清脆中带了一丝慌乱。
方誉云警惕地看向那走来的女子,手中的剑并未放下,“你是谁?”
女子微微欠身行礼,不待那被压扣着的李大人开口求情,却是一个手起手落,便将那个头一个顶俩的李大人劈晕了去,“我便是这村子里,收留了那些孩童的人。”
只见那人缓缓地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之中,轻轻递上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色瓷瓶。
见二人皆未有所行动,那女子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恭恭敬敬地说道:“实在抱歉,公子与姑娘之所以能看到过去的场景以及当下看到的'妖灵',乃是因为中了在下所配制的一种特殊迷香所致,此迷香便会使人产生幻觉。”说完这番话后,她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方誉云眉头紧皱,似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假。
姚芊漱听了这话,放下捂在女娃娃身上的手,走上前道:“你说我们中了你的迷香,那你可有证据?”
女子微笑道,“自然有。”那女子挥了挥衣袖,手中的瓷瓶便洒出晶莹剔透的露珠。
“你怎么得到的化魂水?”方誉云率先闻到到那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儿,却见那露珠隐隐约约散着白茫茫、雾蒙蒙的寒气。
眼前那略显破旧的茅草屋慢慢变成闪烁着青瓦的屋檐,眼前古朴山庄慢慢变成古色古香的小镇,一切都似那动物褪去了自己陈旧的外皮,一切都恢复了生机勃勃的原状。
原本在小孩子面前正准备做好优秀榜样的姚芊漱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几近压抑不住的惊讶之词,可回头望向那女娃娃所站的地方,哪里又有什么人呢?
方誉云收起剑,沉声道:“阁下如此煞费苦心,所为何事?”
姚芊漱见眼前的幻觉退了,竟是想起了那方公子嬉皮笑脸所说的“肾宝”,好家伙,不是说那是寺内迷香的解药吗?合着那是100%纯毒药无添加啊?
那女子见方誉云发文,回答道,“在下浮珠,姑娘公子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此地隔墙有耳,不如二位随我去曲水之地,我再为二位一一作答。”
三人沿着一条狭窄的地道前行,地道内阴暗潮湿,墙壁上时不时渗出水珠。顺着那山脉的蜿蜒小路而行,带路的浮珠脚步轻盈,仿佛对这里极为熟悉,而方誉云和姚芊漱就没那么轻松了,地面坑洼不平,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稍不留神便踩到一个隐秘的草坑。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开阔的谷地,谷中有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溪边垂柳依依,这便是曲水之地了。
一路静默,二人各心怀鬼胎———
方誉云:浮珠此人心思玲珑,底细不明,她说的话不能全信。
姚芊漱此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底细不明,但可以略施小计。
姚芊漱:方公子城府深沉,江湖流传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可这人内心却黑的很,不能全信不能全信,敬而远之的好。
浮珠姑娘说话条理清晰滴水不漏,想必定是这灵瓦镇的高手,可究竟是敌是友,有待考察。
浮珠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柔和轻声说道:“此处相对来说较为安全,我们可以在此详细交谈一番。”
她抬起手朝着不远处那由木藤相互缠绕编织而成的桌椅轻轻一指,并微笑着补充道:“这便是我们的寒舍,虽然简陋,但也还算清净,还望不要嫌弃。”
方誉云和姚芊漱跟着浮珠走向那桌椅处坐下,两人目光相视,率先开口问道:“浮珠姑娘,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了吧?之前那幻觉又是为何?”
浮珠面色凝重,缓声道:“不瞒你说,此地存在时日尚浅,我也仅是此地的第二任主人罢了。”
“据说中了这迷药,便能唤醒人内心深处被尘封的秘密。所以当这灵瓦镇中的人中了迷药,才会看到那些难以根除的怨灵,而这,也是我师傅早已布下的局。”见三人落座,气氛却有些沉寂,浮珠起身为两人端上了热乎乎的茶水,思绪拉回远方,那往日的旧事便随之被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