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着彩色糖衣的棒棒糖圆滚滚,姜琦贞晃了晃白色塑料棍,大方道:“喏,你吃吗?”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大公无私拿出什么东西来,以往都是她接受郁白的馈赠。
卧房昏昏暗暗,少女面前是被白雪覆盖的银色田野,天地被铺开的雪照得亮堂堂。
她穿得像只黑企鹅,唯有暴露在风雪中的脸蛋,不知是不是冻得,红的通透。
郁白嗤笑一声,嗓音微哑,“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多大了,干什么吃棒棒糖的蠢事。
姜琦贞笑容未减分毫,冻得通红的手又往兜里摸了摸,眉头蹙了蹙:“可是除了棒棒糖,我只有这个了......”
皱皱巴巴的两张十五块钱纸币映入眼帘。
这可是她刚赚的辅导费呢。
十五块钱,对于这个年龄的姜琦贞来说可是巨款。
郁白嘴角抽了抽。
他能给小女鬼很多东西,唯独没给过钱。
不是他不想,而是钱不听使唤,试了几次发现她拿不到,他就放弃了。
小女鬼这么穷,他要是把十五块钱拿走了,会不会被气哭啊。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想干人事。
姜琦贞手一空。
棒棒糖没了...钱也没了。
郁白等了等。
少女步伐稳健,迎风走得轻快。
没哭?
郁白挑眉,有些惊讶。
手里两张纸币七皱八褶,印着老旧的年号,仔细一看,是多年前印发过的纸币,现在早就不用了。
可这是真钱。
郁白盯着纸币,若有所思。
姜琦贞重新把手插进温暖的兜里,唇角弯了弯。
衣兜空了,可她的心,却被快乐填满了。
郁白也能收到她的“礼物”啦!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寒冷,屋檐和院里的枯树枝结满冰凌子,姜琦贞用竹竿挑断几根,折身拿换洗衣服去盥洗房。
农村的厕房多建在室外,冬日夜起最磨人,洗澡时也很冷。
姜琦贞把屋里暂时闲置的暖风扇搬进去,明黄温暖的光照亮凹凸不平的砖墙,屋中央烧好的一大桶水热气腾腾。
她细心脱掉衣服,舀起水瓢淋到身上。
少女肌肤赛雪欺霜,身姿纤细柔弱,年龄虽还小,已是玲珑有致,热气驱散了寒冷,狭小的洗澡间雾蒙蒙,水汽氤氲着朦胧曲线,只有水流哗哗声。
浑身暖烘烘,姜琦贞舒服地哼起小曲,转头拿架子上的香皂,豁然对上一道视线。
刹那间,她脑子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惊吓恐慌中惊叫出声。
那道猥琐、带着垂涎的阴森注视倏地消失在墙后。
张春花正在院子里晒衣服,被她闹得吓了一大跳,拿着衣架骂骂咧咧跑过来,“大白天的瞎喊什么!你奶都要被你吓死了!”
姜琦贞裹着衣服慌慌张张开门,看了眼张春花手里的衣架,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她犹豫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有人偷看我洗澡......”
张春花满脸不信:“怎么可能,你老娘我一直在院子里呢,什么外人都没看到!再说,你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看的!”
姜琦贞扯扯嘴角,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
为那一闪而过的希冀——
好像她坦诚说了什么,养母至少对她还有一丁点的怜惜。
她垂下头,“哦,可能是我看错了。”
张春花上下扫视她一眼,目光在那张嫩的如剥壳鸡蛋的小脸上多停了几秒。
这小贱蹄子上了几天学,脸倒是白了不少,瞧着又清秀几分。
长得漂亮在张春花看来是件好事,也是坏事,她打算等这丫头初中一毕业就给她嫁了,可万一姜琦贞不听话,学着坏学生早恋了怎么办?
张春花决定把她看紧点。
“对了。”
姜琦贞离开的背影顿了顿,张春花凶着脸命令:“你以后上学必须每个月给我回一次家。路费......路费我给你出。”
张春花咬咬牙,顿觉一阵肉疼。
这些年,她从没在姜琦贞身上花过多余的一毛钱,能给顿饭吃在她看来就是仁至义尽。
出来回几块钱的路费简直是大出血!
姜琦贞有些意外。
养母可是铁公鸡一只,要是让她回来帮农忙,也不至于出路费。
这是为何?
费解归费解,她还是答应了。
只是洗澡被偷窥的阴霾在心头挥之不去。
之后每次在家洗澡上厕所,她都要仔细观察一遍墙面,看见个洞眼立刻堵得严严实实。
晚上睡觉,也有些不安宁。
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晚上睡觉总感觉有东西盯着她,隔帘也仿佛有被动过的痕迹,可每当她睁眼又什么都没看见。
这天夜里,姜琦贞穿着厚保暖衣,把自己裹成蚕蛹缩在棉被里。
她双手贴在身侧,一只手紧攥个小手电筒。
夜深人静,姜琦贞快熟睡过去,床边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窸窣声。
姜琦贞心砰砰直跳,强忍睁眼的冲动。
窸窣声停在床边,隔帘轻动,似乎被掀开了一角。
姜琦贞放缓呼吸,鼻息愈发绵长悠远,像坠入梦香,睡得格外甘甜。
那人又耐心等了许久,一只手,悄然掀开被子一角,顺着床沿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