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蔓延,无人说话,有一种反应不过来的尴尬。
基安蒂喃喃自语:“啊,我猜对了,他居然真的是GAY。”
科恩想了想,觉得不会有错,“…我也很惊讶。”
当场表白,实属震撼。
“喂喂,真的假的啊?”爱尔兰看笑话升级,“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黑麦冷冷地回视,显然不会高兴被说「这种类型」。
爱尔兰抓紧时机逼问:“看你的样子好像接受良好啊!难道你也?”
“不。”黑麦转目视苏格兰,冷酷地说:“我有女朋友。”
基安蒂跟伙伴说悄悄话:“好惨,他被拒绝了。”
出柜本就需要勇气,被当场拒绝更是凄惨。
同情。
颇具同伴爱的众人纷纷送去同情的目光。
苏格兰深呼吸,努力摆正心态,冲黑麦道歉,“抱歉,让你为难了。”
这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才得出的答案。
比起其他今天才见面的成员,显然黑麦是最佳选择——根据「正话反说」的原则,即: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是讨厌。
当然,他并非真的有那么讨厌黑麦。最近才见上面,相处不多,黑麦为人虽冷,但远没有冷到见几面就让人讨厌的地步。
他的选择不多,因为现场所有人当中,真正接触过的只有两个:黑麦和波本。与其选择其他没接触过的,不定因素较多的,不如选择略熟悉的,至少他能确定,在他给出解释后,黑麦不会小心眼的跟他计较。
黑麦不相信苏格兰所说的「喜欢」,虽然才刚相处,但彼此的性格还算了解。或许上一个问题,他会因为掌握到的信息不够,分析得没有把握,但这一次涉及到自己,他有百分之百的信息——苏格兰的回答,是假话。
很难说有没有其它细节,但归根结底,他们目的只有一个:试探规则。
…顶多是在正经事上,多添一点情趣,缓解过于紧张的气氛。
“我没关系。”所以,他才能以无所谓的口吻,心不在焉地回答。
而这,更让苏格兰陷入了微妙的处境,基安蒂的同情都要实质化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基安蒂语气复杂,“我以为你喜欢琴酒呢。”
竟然会是黑麦…完全想不到。
她不由地打量了下黑麦:黑直长,冷酷范……总会让人想起另一个人。
目光情不自禁追到了琴酒的身上,求生欲极强地咽下了心里话:我说,超级糟糕啊,这种可取代的既视感!
苏格兰:“……”
不,没有那回事…
我和琴酒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
就算是假话,也得是有水准的假话啊,被人一下戳穿可没意思。
爱尔兰看热闹不嫌事大,恶意调侃:“琴酒不行的吧?”
只听说过琴酒和女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从来没听说有男人成功了的。
“不是,别瞎说,琴酒大哥怎么能不行!”伏特加忍不住加入战斗。
“哈…”爱尔兰笑出了声,“你是说,琴酒也是个GAY?”
伏特加:“……”
不,我没那么说。
我们的「不行」,理解起来,意义可能不一样。
嘴拙的伏特加无从解释,求助地看向间接受害者,琴酒大哥。
大哥,快支棱起来,他居然说你不行!!
大哥支棱不起来,首先情情/爱爱与他无关,其次他不想做替代品。
“别啰啰嗦嗦,赶紧公布结果!”
真不明白,这种毫无意义的热闹,为什么都那么喜欢看。忘记正经事了吗?
说实话,他现在还不能判断,直觉是每次苏格兰的回答都很假,可偏偏第一轮是通过了的——他自己回答过问题,能暂时肯定是真话通过……
假设,苏格兰上一轮回答的是真话,那这里头的确有一个喜欢的对象。
至于是不是黑麦,答案公布后,大概就可以确认了。
最主要的是,三轮游戏过去,就能知道规则是否有效。
“答案——”
机械音卡顿了一下,在诡异的安静过去,忽然台上的蜡烛摇晃,“嘀嘀嘀”宛如系统出故障的声响非常刺耳,在众人忍耐的极限疯狂蹦跶——
“错误!回答错误!!判定失败!!”
苏格兰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既然是错误,那就证明额外的小「提示」只作用一场,过期无效。
失败啊……
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突如起来的变故,让部分警惕性极强的人悄悄握住了武器。
琴酒在握住伯/莱/塔后,还总结了一下:所以,上一轮是实话?
这里头真的有苏格兰喜欢的人?
换句话说,有他没有查出来的关系。
机械音持续了一会儿,笑声消失,再度无情:“那么,说了假话的玩家,请接受惩罚——先用中间的骰子摇出一个数字。”
原本放扑克牌的位置跳出了一粒骰子,转了两圈、停到了苏格兰面前。
故弄玄虚,真让人招架不住。
苏格兰隐晦地往琴酒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认命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摇动骰子,数字停在了「1」上。
“恭喜您,可以让一个人陪同,接受惩罚。”
“这不是好事吧?”苏格兰可不想得罪人,前路未知,原本是他一个人的牺牲,变成了两个人。他不确定,被选中的人是什么心情。
显然,没有人想去。
基安蒂委婉提议,“要不…黑麦?”
既然喜欢,就一起带走吧。
成年人的爱情,美丽又致命,没毛病。
黑麦忽然觉得刚才苏格兰那句道歉挺有用的,即使被判定了是假话,他还是会被牵连。估摸着以后,他都要活在「苏格兰暗恋对象」之中了。但有一说一,他还是挺感兴趣的,究竟是怎样的惩罚。
“不——”琴酒忽然开口,把始终没点燃的香烟塞回口袋里,“我去。”
基安蒂瞳孔地震:“琴酒,你……”
难道你,真的想做替身吗?你居然也是个GAY吗?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很想知道有什么样的惩罚。”琴酒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这的确是一个方面,但他更想确定的是,苏格兰是不是「老鼠」。抓卧底的心思迫不及待,至于流言蜚语,压根不配进入他的耳朵。
波本原本想举起的手默默放下,意味不明的目光在苏格兰脸上转了转,然后以轻松的姿态说:“既然如此,探索真相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琴酒发现椅子没有束缚他,便往后离开了位置,站到一边,观察全局。
“真的可以吗?”苏格兰走到身边,向来不喜欢求助人的性格,此时有些为难了他人的不自在感,“我是说,还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或许我一个人也可以……”
琴酒低头,银色发丝落在面前,眸光与苏格兰交错,“你刚才做得很好,现在先顺着「规则」走。”
你究竟是不是「鬼」,我想快点找到答案。
苏格兰有些意外,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夸奖,还有后面一句——原来,大名鼎鼎的top killer也会在意规则吗?
“请两位前往二楼,在房间里隐藏了线索。”机械音如此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耽搁,坦然无视了身后稀稀落落的鼓劲和祝福。
整栋别墅只有三层,第一层一眼望到了尽头,只有一张长桌孤零零地摆在中间。走到楼梯口,从下往上仰视,第一感受不太好,有种压抑感。
上了台阶,扶手上刻着古怪的雕花,内侧墙壁挂着几幅人像油画:中世纪的侍女矜持回望,骑着白马的王子正在微笑,勇士手里举着沾血的剑……透着一种古老的神秘感,与组织历来粗豪的风格相反。
琴酒想到了传说中的「黄昏别馆」,直觉在预警,继续往上恐怕真的会遇到难以招架的事情。或许会像37年前一样,别墅内所有人员死亡,在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以后,迎来了第一批探险者……
这样毫无理由的联想,让他瞬间将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怎么了?”苏格兰观察力敏锐,注意到了琴酒的情绪变化,他也有些不舒服,但只以为是受到了布局的影响,“有哪里不对吗?“
琴酒没有回答,丝毫不留念地跨步上楼,很快来到了二层。
玄关色彩搭配十分抽象的画卷冲击着双眼,产生了几秒的眩晕感。
他不再看,转目向别处,在第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双黑色手套戴上。
苏格兰在他的身后,注视着这一系列的举动,“…还有吗?”
不愧是深受那位信赖的杀手,做事严谨,他压根就没想到过。
琴酒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无声地掏出新的手套递过去。
如果这家伙不是「鬼」,能收为己用的话……
“非常感谢。”苏格兰坦然接过,瞬间沦为「犯罪团伙」,为了更加逼真,他还掏出了手/枪,拉开保险栓,向琴酒示意:我会负责断后。
琴酒没说什么,拧开门把,推开门——入目的是很寻常的卧室。
尽管如此,他们都没有松懈下来,举起枪,轻步踏入。
几个眼神交错,分工行动,迅速排除屋内可能存在的危险。
屋内的布局很简单,除了床以外,只有一张书桌、一张椅子,还有衣柜。
书桌上摆放了几本书,是有名的侦探小说《福尔摩斯探案集》。
琴酒走到里侧,拉开衣柜的门,只挂了三套衣服,其余没有发现。
苏格兰看的是另一侧,还有窗帘后面,同样没有发现。
琴酒沉思几秒,将目光下移至地面,准确来讲是床底下。铺上的被子有一半落在了地上,遮挡住了底下的风光。
苏格兰顺着目光看过去,略沉默:“你不会是……”
琴酒默默回视,眼神说明一切: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想,那个将你的想法付诸行动的,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
“……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啊。”苏格兰有些无奈,但没有拒绝。
先是让琴酒往后面挪了个位置,再以单膝触地的姿势半跪了下去,动作麻利的掀开被子——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出具体的,但可以判断没有人躲着。
他保持着掀被子的姿势,半起身向琴酒摇了摇头,“看不清楚。”
琴酒在旁边以类似的姿势半蹲下,打开手机照明,借着光很快有所发现,“一个盒子。”
苏格兰再次探头,眨了眨眼,“真的有。”
琴酒晃了晃手机,光线闪烁,继续不客气地指使,“拿出来。”
但显然,这一次苏格兰不打算无条件顺从,温和表现出不满:“如果设置里陷阱,比如移动盒子会触碰到某个机关的话,我要一个人承担风险?”
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谁会多次无怨无悔以身试险?
琴酒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工资翻倍。”
“……”
所以说,我们那真的能叫「工资」吗?你把组织当成什么了!
“怎么,你和波本一样,不在乎钱吗?”琴酒似好心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