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远(朱招寒)原本就虚弱,被颜红抽了两鞭子便直接晕了过去。
在他醒来之前,阿雪哪里都没去,就守着他看着他,导致于掌芜也只能被迫看着朱招寒那张脸。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朱招寒眼睛终于动了动,阿雪也发现了,她一瞬雀跃,对着苏安远的脸就是两巴掌,不过这次柔和了许多。
苏安远疼得皱眉,刚睁开眼睛,阿雪就凑过去,“你醒啦?”
苏安远一看见阿雪又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被黑沙藤密密实实地捆着。
阿雪连忙道:“颜红说了,放开你你会咬我,所以只好捆着了。”
她说得单纯无害,但听得人却很会延申,苏安远朝着阿雪啐了一口:“你才是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口唾沫星子,于掌芜直泛恶心,她想给这苏安远一巴掌,却突然记起来这是阿雪的身体,只好安慰自己,再看阿雪的反应。
却不想,阿雪疑惑地抹了把脸,二话不说就……就亲了上去?
于掌芜看着朱招寒的脸一点点凑近,满心震惊……啵~阿雪在苏安远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现场两人四魂,除了阿雪开心,没人喜乐。
于掌芜是这么想的。
苏安远反应尤其强烈,因为在于掌芜眼中,朱招寒原本鬼一般惨白的脸上骤然升起一坨红晕,看起来能掐出血了。
“你,你不知廉耻!”苏安远道。
阿雪却不以为意,十分坦率:“颜红说了,这是爱,爱能温暖人心。你刚刚那样对我,是因为不够爱,我要用很多很多的爱来温暖你!”
苏安远(朱招寒)的脸更红了。
阿雪激动不已,凑近详细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更好看!”
于掌芜有种错觉,阿雪再这样,苏安远这小子就要撑爆自己了……
所幸没再继续,颜红喊阿雪吃饭,她便带着于掌芜去了。
苏安远每日都会大喊大叫,阿雪全当做没听见,依旧做着些奇怪的举动,说着些奇怪的话,唯独没有放开他。
又过了几日,苏安远大概也知道这样不管用了,便不再喊叫,认命般地垂着脑袋。阿雪却觉得不对劲了,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得出结论:苏安远饿了!
于是寻了颜红做的饭来递给苏安远,“吃吧,颜红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这下可让苏安远找到了机会,他抬头一脸无语,“我?怎么吃?”
阿雪不解。
苏安远便艰难转动眼珠瞧了瞧自己被捆得严丝合缝的身体,试图用眼神提醒阿雪。
这回阿雪明白了,她“哦”了一声,从她那破木碗中挖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喂到了苏安远嘴边,“吃吧,我喂你。”
于掌芜:“……”她已经跟着阿雪吃了好几日这所谓“好吃”的东西,现如今,苏安远和朱招寒也得尝尝咸淡了。
“呕——”
咸淡没尝着,苏安远先忍不住吐了,但到底肚子里没东西,吐不出来。阿雪更心疼了,她拍拍苏安远的背,“都怪我不好,忘了你几天没吃饭,如今都对食物产生畏惧了!”
说完就把那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全强行让苏安远吃了个干净。
苏安远气得连骂了几声“毒妇!”。
阿雪也都是乐乐呵呵的,还嚷嚷着要让苏安远也喜欢上自己。
苏安远却大喊:“你做梦!”
这是苏安远最后一次大声,再后来他就变得更加萎靡了,看起来离升天也不远了。
阿雪看着一天天沉下去的苏安远,终于是露出了些担心,她摸着苏安远的脸,苦丧道:“呜呜呜,你怎么了?我不想你死啊!呜呜呜~”
哭完便抱住苏安远,鼻涕眼泪全抹在他身上。
饶是于掌芜早习惯了阿雪奇怪的脑回路,此刻也还是有些不适到想要脱离。
苏安远气息微弱,被阿雪这样抱着也没有了气焰,他气若游丝道:“你放开我,我好久没看外面的世界了。”
阿雪却警惕,捧着苏安远的脸,哭得梨花带雨道:“不!”
苏安远却像是失望至极,低头抿唇不语。
阿雪却急了,“我可以满足你其他的愿望,但颜红说了,不能放开你。”
苏安远依旧沉,面色也越发的不好了。
阿雪急得眼眶通红,刚擦干的眼泪马上又要溢出来,“你,你别死,你是我在这个地方见过的唯一一个活着又好看的人,你不能被我养死了!”
苏安远抬眸,眼中满是混沌,他道:“你解开,我就不死,我就爱你。”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苏安远讨厌阿雪,讨厌到眼中甚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嫌弃。但阿雪看不出来,她第一次听到除了颜红以外的其他人说爱她,当即喜笑颜开,抬手就帮苏安远解开了束缚。
她抓着苏安远的胳膊就往外面带,一边带一边道:“安远,我带去看雪,彩色的雪!”
只是不曾想,连这个沙洞的门都没到,只觉后脑一阵钝痛,阿雪带着于掌芜一起晕了过去。
于掌芜再醒过来,已是几日之后。
一醒来便看到一脸担忧的颜红。
只是阿雪刚醒来,颜红就换了副面孔,怒其不争地气她:“我说了人间修士狡诈你不听,非得救下这么个东西,如今他伤了你逃之夭夭,你便吃了这个亏了!”
阿雪却还呆愣着,听不进这些话,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颜红,我怎么了?”
还好问得不是苏安远去哪儿了,于掌芜想着。
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多日,一直待在阿雪的身体里,出不去也控制不了。原本想着挨了苏安远那一记背袭,阿雪晕过去就能解了这奇怪的“阵法”,如今醒来还是在这里。
前几日阿雪出去的时候她也看了,黑沙涂落雪了,而且黑沙藤没有开花,但是她门来得时候开花了。
她记得从前黑沙涂也落雪,但大概从六七十年前开始,这里一片雪花都不留。
所以她猜测,这里是过去,是别人的记忆,只有经历完了这些事情,这记忆闸门才能大开放她出去。
“你怎么了?你不知道吗?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一定不要放开那个修士?你听了吗?如今那狗东西都把你脑袋敲傻了,你还在这儿问自己怎么了?”颜红边骂着边坐到阿雪身边,施了灵力检查她的脑子。
于掌芜:“……”她以为颜红得给阿雪疗伤呢。
阿雪似乎早就习惯了被颜红查脑子,惊道:“你说,安远跑了?”
颜红觑她一眼,苦口婆心道:“以后莫要再信了人间修者的话,听到了吗?”
阿雪:“他怎么会跑呢,他说他爱我。”
颜红:“爱个屁,就是我把你养得太好了,你才如今这样没脑子!”
此话一出,阿雪便噤声了。
半晌后又道:“颜红说得对,阿雪就该听颜红的话。”
于掌芜觉得,阿雪说听话就真的听话。
此后过了大概两个月,阿雪过得都是颜红安排好的生活,起床吃饭修习睡觉,起床吃饭修习睡觉,起床……
于掌芜以为自己独身一人的日子过了三百年,过阿雪的日子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真正过了两个月才发现,无聊,无聊至极。
她从前走南闯北,这五□□海,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时候降妖除魔的事情干完了,没啥可干的时候还会去茶肆酒楼戏园的地方逛上一逛,听听曲儿听听八卦什么的。但阿雪的世界,仿佛只有这点沙洞和一望无际的黑色沙漠。
阿雪的生活如她所说,只有颜红,而且颜红也不会日日都在她身边。
她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也见不到活人。
这一日大概是实在闲得无聊,阿雪终于出了门,沿着一条黑沙藤一直往前,然后再次看到了活人。
或者说,活着但快死了的人。
只是这人,不是别人,还是苏安远。
当然,在于掌芜眼中,那是朱招寒。
但他身上残伤遍布,有的地方血肉外翻,有的地方像是被人生生剜去皮肉,只剩下能见白骨的坑坑洼洼。
他面上更是惨不忍睹,皆是细小的划痕交错密布,看着有些恶心。
恰好今日黑沙涂有雪,雪白衬得苏安远(朱招寒)整个人更加悲惨。
阿雪一见此情此景,忙喃喃自语道:“颜红说了,不要与修者有瓜葛,要听颜红的话,要听颜红的话,要听,要听……”
念着念着,她转身就跑。
某种程度上,于掌芜能感受阿雪所感,她似乎害怕,又莫名坚定。
但苏安远(朱招寒)身上每一处伤痕都在她脑中划过。
她跑啊跑,跑得不看前路,被黑沙藤缠住了脚,摔了个狗吃屎。
待到她再次爬起来,便重新转身回去,随地捡了根黑沙藤,挑了苏安远全身唯一伤口较少的项间套住,拉着人原路返回。
雪地茫茫,穿着彩色衣服的姑娘原本是这里唯一的颜色,如今拉着一个血躯,便沿路留下了一道血红,像是彩虹漏了赤色,绵延在雪地,走了千里。
阿雪终究没有听颜红的话。
她第二次捡了个活人,捡了同一个人。
感冒太可怕了!我脑袋昏昏沉沉的,还起了荨麻疹,整个人都有些虚浮,写得情绪也不对,所以这几天我大概会隔两日更一次,如果有宝宝看到这里,我先说一声对不起!谢谢你们还在,希望你们永远身体健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