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凉如水,星舒云卷漫。
陈木跟在我身后,我轻哼着曲调,迈着大步,往山外走去。
可惜,惦记许久的全鱼宴得延后。
陈木闷哼一声倒地,我转身的瞬间便没了知觉。
迷糊中听见呵斥声,有小孩的哭声,还有女孩咽泪泣声;我浑身没有丝毫力气,躺在冰凉僵硬的地上。手脚都被捆着,想动下都难!我试着睁开眼睛,这眼皮也太重了,想来是被下了很重的草药;眼睛睁眨数下,视线逐渐清晰。开始打量着四周,屋里破旧,该是个放杂物的弃屋,屋内都是一些看上去年纪尚小孩童,大一点的估计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没看见陈木。
这回怕是遇上人贩子,谁跟我有仇?
“老大,那个长相俊秀文雅像个女娃儿的少年,咱该怎么处理?”门外一男子粗着嗓音道。
“醒了吗?”这个该是他们的老大,吃东西还讲话,就不怕被噎死。
“小的刚看的时候还没醒,这小子都睡了两天了。要不咱找个大户人家,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此事先缓缓,也不知那小子什么来路,咱干这行得多个心眼。前天那个神秘人还真是大手笔,给咱钱,把人丢给咱;还话要让那小子吃苦头!阴阳城那边的人下午要过来提人,你先去准备下。”
人品也有‘爆棚’之时,这回也不知是哪路人渣干的,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人来,果然不能称为人,只能叫人渣!
身无分文,想把自己买回来都干不成,也不知这草药的药效什么时候消失。陈木也不知道在哪儿?
未时。
听见开门声,小孩们眼珠都不转下慌张的看着进来的人。
高瘦的中年开口道,“价格照旧,一分不少。”听这声音就是这批人贩子口中的老大。
来的人身高一般,络腮胡子霸着整张脸,鼠眼扫了一遍屋内,最后视线停在我这儿,“一口价成交,这里的我都要了,这是银两。”把一包鼓鼓的钱袋子扔给那老大,瞧着那老大笑眯眯的数钱,顺道对身侧的人开口道,“全都押到马车上,那角落里的小子押到最后一辆马车。”
“是。”
堂堂长公主府里的嫡系长女,行侠仗义的公子兮,如今沦落到人贩子手中,还无还手之能,这该令人如何谈笑?
马车行驶在山道,路小,时不时的有枯木、树枝、荆棘刺入车内。
每到一处城镇都会停留,时长不一。
除了鼻子能正常呼吸,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烂布,除了隔些时辰有人送水来,嘴里才能正常,我依旧浑身无力,手脚还被捆得严实,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这几天走走停停,那些小孩怕是已经被卖了差不多了。
“还剩最后一个人,别整成个皮包骨头,好吃好喝供着,卖个大价钱。”这群人贩子开始招摇过市,不再像之前那般走偏避山道小路。
我整个人被包裹在粗布麻衣内,露出脑袋背靠在车厢内,一壮汉拿来一只鸡和一壶水,放在我面前,取出我口中的咬久的甚至还变了味的烂布。
“吃吧!也许这就是你最后吃的一只鸡。”
“你什么意思?”这群人贩子想把我卖去哪?
“嘿,你小子能吃到一只鸡不该觉得高兴吗?寻常人哪那么容易吃鸡肉,还是整只鸡!”
壮汉笑了一声,掀开布帘下了马车。
还以为要把姑娘我卖到不见天日之地,等姑娘手脚自由,体力恢复了,看谁还困得住。
好些日子没吃肉,瞧着整只鸡,被捆住的手还真不方便拿东西,用十指提起水壶,吸了一口水用来簌口,这也是有史以来运气特背的时候,坐个马车跟坐牢没区别,呸...口中清爽多了。咽了咽口水,再提着水壶喝口水,开吃,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待吃了差不多,试着用牙齿咬开绳子上的死结,嘴皮唇角都磨出血,此时我的样子估计又狼狈又滑稽。趁着外面的人贩子还在胡吃海喝,我得抓紧时间;绳子‘神君’终于不折磨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心情大好!手腕有些僵硬,左右手揉了揉,活络一下经骨;解开脚上的绳子,伸直双脚,依旧觉得脚麻而无力。
“老四,去看下那小子吃了没?”
“这就去!”
听着那位叫老四起身走路声,迅速把脚藏入粗布麻衣内,绳子稳搭在手腕上,捏着一骨头啃着。
“胃口还真大,一只鸡吃了只剩骨头了。”那位叫老四的掀开布帘看着只剩下残骸的鸡。
“这位大叔,我还想吃红烧鸭。”我故意大声道。再来只烧鸭哪得饿几天才吃得下,我只是想转移这群人主意力,好找准时机逃跑。
“大哥...”那叫老四的放下布帘朝人贩子喊。
马车外的人贩子顿时大笑,“店小二,再来只红烧鸭,我家侄子胃口渐好了。”
远处的店小二吆喝着,“好咧,客官稍等,这就给您端过去。”
没多久,一只烧鸭出现在我眼前。闻起来,味道不错。可惜了一只烧鸭,除了那粗布帘可以掀开,其他三处皆被封的死死地。照这样子能逃脱的慨率也太低了,也不知道那人渣给我吃了什么草药,都这么多天,一点消失的迹象都没有。
不管能不能逃出去,先逃了再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逮住,再被卖到不知名的地方。不试试怎会知道结果怎样?
掀开布帘,跳下马车,脚无力,险些站不稳,心底就想着得跑,跑出这里,甩掉他们我就自由了。
人群行走在街上,我有些无力的侧身跑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大侄子,你病还没好,别乱跑!”
我气息混乱,呼吸有些急促,天气本就凉,风刺着脸,额头却冒着汗。我竭尽力气的喊着,“叔叔伯伯大娘大婶哥哥姐姐们追我的人都是坏人,他们想杀我!”
人生地不熟,还真让人头疼。行走的路人侧目,或让道,或停下来看着,却没有一人上前,我却不能怪他们,谁让他们都是朴实的百姓呢!
我仿佛看见前面一阵黑色漩涡,只要我再进一步,便会被吸入漩涡。我闷哼一声无力地瘫倒在冰冷僵硬的地面上,眼前黑白交替,汗水一颗一颗的沿着脸颊滑下。
“都散了,散了!我家大侄子从小就得了怪病,这次带他出来也是为了寻医治病。”
“怪可惜了,长的这么俊俏,生个怪病,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哎,作孽啊!”
“.....”
四周声音空洞又飘渺,听得不真切。身体失去知觉,意识却清醒,一直以为是草药,照这情况看来,身体里的药物怕是和毒没什么区别。
“大哥,这小子不会死吧!”
“死不了,还有气,把他弄到马车上去,天黑之前赶到余音坊;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就让它跑了,少说也得挣回本钱。
身体脱离地面,又回到车厢内;手脚没有被捆住却无法动弹,睁不开眼眸,意识在马车颠簸行驶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