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外,众人一眼就看到凌婉兮抱着一个沉甸甸木箱子出来,有经验的人,只看箱子的大小和重量,便知道里头装着的东西,少说也有六七斤,的确和八十两银子的重量相差无几。
这下,不仅在场的人,外头围观的邻居都惊呆了,议论纷纷。
“凌家还真有八十两啊?看不出来啊!这都能在街上买一间铺子了!”
“凌家老爷子以前可是镇上有名的木匠,赚不少钱呢!要不是后来边疆战事又起,他不舍得唯一的儿子被征了徭役,以他的手艺,恐怕还不止八十两呢。”
“可不是!也正是因为他手艺好,才被人征了去!只是……十年前,兮兮这丫头还不满一岁,凌老爷子怎么会将钱交给一个奶娃娃?反而不给儿子孙子呢?”
“你们忘了?那时老爷子经常抱着他孙女坐门槛上逗弄,听说还特地安排一个小房间给她睡,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老爷子出征了,便把私已钱留给宝贝孙女,有何出奇?”
听到大家八卦自家的事儿,本来还在想借口解释的凌婉兮顿时觉得一身轻松,她也懒得解释了,直接抱着小箱子放在桌面上打开。
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白花花的银锭子了。
现场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
就连凌世勋也不例外,他震惊道:“我爹还真留了这么多钱啊!那兮兮!你有没有发现别的……哎哟!”
结果话未说完,腰间便被狠狠拧了一把。
凌世勋转头,就对上妻子警告的眼神。
他顿了又顿,到嘴的话最终被咽了回去。
凌家其它人见父母这样的反应,也有疑惑和震惊,但见父亲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敢多话,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那些白花花的银绽子。
安爷也在看着这些白银子,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还过去伸手摸了摸了,又拿出其中一块咬一口,确定全是真金白银,他别有深意盯着面前的姑娘片刻,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看不出来啊,你这小丫头还真有两下子,竟真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只是,凌北良欠了我们五百两,这才八十两,恐怕……”
钱都拿出来了,这下,凌世勋想不救人也不行了,他紧了紧牙关,一跺脚道:“那就连这房子一起卖了!先给一百八十两,总可以了吧?”
安爷笑容就淡了些:“那怎么行!你们至少得给一半钱,实在不行,凑够两百两,算是给个准头!不然,我们可不会罢休的!”
“那我们各家出一点儿。”章少英接过话,说完,便回头先看向大儿子俩夫妻。
“东海,婉青,你们俩看能拿多少,就当是我借的,等回头我逼着老三赚了钱还你们!”
被母亲点名,凌东海夫妇对视一眼。
最后,在凌东海的点头下,何婉青叹了口气,道:“既然是阿娘开口,我们借就是,不过积蓄不多了,阿娘可别嫌少。”
章少英应道:“多少是你们的一片心,我也会念在心里。”
何婉青点了点头,就准备下去拿钱。
不想才走几步,就被一个娇怯的女声叫住:“大嫂,等等我吧。”
何婉青回头,就看到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过门的妯娌郑晓兰也过来了。
她和郑晓兰平时就处得跟姐妹一样,再想到郑晓兰一个郑家捡来的孩子,在郑家当牛做马,却差点被卖换钱,后来凌家出手相救,郑晓兰才嫁到凌家,得以脱离苦海之事,也不必等对方多说什么,她便什么都明了郑晓兰的心意,只伸出一只手牵住她。
“走,我们一起。”
郑晓兰微笑伸出手,任由大嫂握着的同时,又回头和丈夫凌杏南对视一眼,看到那张略有些桀骜不驯的英俊脸上露出肯定之色,她了然一笑,便放心回房了。
随着两人离开,除了被打到动弹不得的凌北良,现场剩下的,只有老四凌西州没动了。
眼见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自己身上,凌西州年轻英俊的脸,顿时青红交加,最后,他才用那变声的嗓音,不满地看向家人。
“都看我做什么!三哥他自己惹的祸,他自己摆平!我可没钱!”
章少英冷哼:“你没钱?你天生好武,街头去打个架就被师傅看中,进了舞狮队。进队不过半年,你又当上了副领队,每个月固定有一两银子,目前家里就数你赚钱最多,你敢说你没钱?”
凌西州也哼哼:“哼!您只知道我进舞狮队,不知道里面的艰难,我刚进去,很多人不服我,我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光是请他们吃酒,一两银子就不够使!反正我没有……哎哟!”
话未说完,脑袋上便吃了一栗子。
凌西州不服,摸着脑袋,黑着脸看着母亲:“阿娘!犯错的又不是我,你打我干什么?”
“家中有事,你有力而不出便是错!赶紧下去拿钱!除了够自己开支,所有的都拿出来,少一个子儿,以后你成亲,别想让我出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睛没少往你们……”
被母亲拿亲事威胁,又要当场说破他的心事,凌西州哪里还敢多话?既怒又尴尬的打断母亲:“好了好了!废话真多! 我拿钱就是了!”
说完,他觉得不服,还恶狠狠的瞪着眼地上满脸愧疚的凌北良,这才踩着极大的脚步下去了。
看到最小的弟弟又气又恨的,却还是下去拿了钱,余下的凌家兄弟是既欣慰弟弟懂事,又心疼弟弟要花钱,最终,还是凌东海实在忍不下去,过去又踹了凌北良一脚。
“我让你赌博!害人害己!”
凌杏南则抱着手臂冷哼:“事情已经发生了,踹他,除了让自己脚疼,还有什么用?不如省点力气,往后盯紧点他,发现有不对,到时再直接弄死了事!”
看到一向鬼点子多的二哥说要弄死自己,凌北良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他有预感,此事过后,他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谁让自己有错呢,他不敢顶嘴,更不敢还手,只是面色灰败的瘫软在地上,任由大哥打。
不过,大哥大概是真听进去二哥的话,踹了两脚便真的不踹他。
但哥哥们虽放过了他,父亲凌世勋的怒气却没有消,眼见他软趴趴的在地上没人打了,估计是看不顺眼,拿起小棍子对着他又是一顿打。
棍棒落在被打手打出来的伤口上,疼得他嗷嗷惨叫求饶。
“阿爹!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但父亲不但没停手,还多踹了几脚,直到拿钱的人回来了,他们才停下来。
章少英见状,立即迎过去,接过钱便数了起来,没一会儿,她便有了数量:“刚好凑够了二十两,合计起来,刚好够二百两!”
何婉青见状,蔫蔫补充道:“阿娘,这可是我们家全部的家当了!”
章少英冲大媳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放进小箱子里,一起呈给安爷:“安爷,您要的钱!”
安爷早就目光贪婪的盯着章少英手中白花花的一箱银子了,见状,他二话不说,欢喜接过来紧抱在怀里数着,数的时候,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但二百两终究是不够数,没数一会儿便数完了,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子,他吞了吞口水,手指不舍的摸着银锭子,眼中贪婪看着凌家人,嘴上还不饶人。
“虽说凑齐了二百两,可你们还欠着三百两呢!”
这是嫌还不够了?
章少英听了,第一次当众无措哭起来:“安爷,您也看到了,我们家勒紧裤腰带,紧凑慢凑,才凑够这一点儿,再多,真的没有了!”
安爷冷哼,看着章少英:“没有?那可未必,我可听说了,你四个儿子,除了这个赌博不成器的之外,另外三个,一个是做砚台生意的,一个在当地镖局谋生,一个在舞狮队,肯定也有不少积蓄吧!”
章少英听了,刚想哭诉,凌世勋急得上前一步嚷嚷。
“安爷!您既打听了我家的情况,当知道我家大儿子那砚台生意,一年只能做一回,而且砚台难做,那读书人,个个又眼界高,兜比脸还干净,哪能赚什么钱啊!”
“至于我那二儿子就更不能看了,在镖局干,花的都是耗命钱,一年跑了两三回,赚的钱还不够看脚痛手伤养身体的,何况他才成亲不久,您也知道,寻常人家,哪个娶亲不是掏光家底,我们真没钱了!”
“您要不信,您可以问问街坊邻居,我要是说一句假话,便让我不得好死!我们是真没钱了啊!”
说完,凌世勋便看向门外的街坊。
外头围观街坊们眼见凌家人的确掏空了家底,现在还要受安爷敲诈,虽说看热闹的多,但眼见凌家人被一逼再逼,也实在不忍心,于是,在一两个人仗义出声的情况下,一个个也跟着帮腔。
“是啊,凌家出了一个凌北良,已经花掉不少钱了,凌家老大老二又是这几年成的亲,哪有什么钱啊。”
“就算真有,方才不是掏光了嘛,寻常人家,要真有个几百两留着,谁还要过穷日子啊!”
“哼!这些催债的人哪跟人讲情面啊,我看啊,再这样逼下去,指不定就要出人命!要我看,还是直接报官吧!不然真出了事儿,大伙都跑不掉!”
众人听了,也纷纷附和。
而凌家人听了街坊的话,一时间感慨和感激不已,向他们作揖的同时,便上前跟着安爷继续哭诉,什么“您也听到了,我们真的没钱”云云。
于是,一时间,安爷只觉得人声鼎沸,耳边被轰炸得嗡嗡作响,连他哭诉自己的委屈,也压根没人听,甚至还有手脚快的街坊,已经主动说要去报官了。
回村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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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