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太阳落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幽蓝色的夜空繁星点点,宛如街上的灯市,别是一番美色。
倪想一手举着手机照明,一手巴着南怀的手,小心翼翼地跟着他沿着阶梯往山顶走。
一边走还一边担忧地说着:“圈圈,你要抓紧我不可以松开哦,不然我会滚下山去的。”
她是近视眼,到了晚上不带眼镜视线就会受限,特别没有安全感。偏偏这次出来她把眼镜忘在了寝室,所以这会儿拽着南怀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怕得不行。
“这么多人,滚不下去。”南怀望着脚下,走得很慢,牵着她的手也握得紧紧的。
和白天相比,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在沿路的营地里住下,也有继续往山顶前行的,所以即使现在是晚上了路上也比不比白天清静多少。
“哦。”倪想安静了两秒钟,又再度开口,“哎你说这里的草这么深会不会有蛇啊?”
南怀:“不知道。”
“我觉得应该有。”她停下脚步靠着边上的护栏休息,手电筒照到护栏外的草丛上,兀自说道,“你知道吗,我可怕蛇了,软软的,又凉又冷,还没有脚……”
她抖了抖身体,咦,“太恶心了。”
“知道恶心你还提?”南怀一手揽住她靠过来的身体,很是无语。
“我也是突然想到嘛。”
赵书玉和林科已经越过两人往前走了,倪想休息够了跟上去,突发奇想,“它不会突然从草里冒出来吧?”
“……”
“我会不会被咬啊?”
“被咬了还会有救吗?听说要是被蛇咬了要把它带回去才能确定种类,不然没办法解毒哎。”
“可是这里这么黑,别说抓蛇了,看都看不清楚。”说着她还着急起来了,“怎么办啊圈圈,我会不会中毒挂掉?”
南怀:“……”
见她俨然把自己代入了想象里,南怀甚是无言,连走在他们前面的大叔都忍不住笑出声,转过来安慰道:“小姑娘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呢,一条蛇而已,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抓。”
“真的吗?”
大叔笑得更开心了,“当然了。”
“那我谢谢叔叔。”倪想雀跃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
“要的要的。”
……
两人一来一往,不稍几分钟,已经不见陌生了,倪想的称谓也快从叔叔变成大哥了。
“倪小二。”
南怀皱眉,打断他们的闲聊,说:“有蛇。”
“哪里?!!”
闻言,倪想啊叫了声,惊呼着甩开南怀的手连上了几个台阶,把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南怀:“……”
他低头看向空荡的手掌,感受掌心残留的温热余温,隐藏在夜色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还,还在吗?”
颤巍巍的询问传来,南怀回神,走上去,面不改色地说:“没有,我刚看错了。”
倪想哈,难以置信:“看错了?!”
“嗯。”南怀重新握起她的手,声色平稳,“我以为是蛇,没想到是大叔的影子。”
“不好意思,看错了。”
倪想:“?”
难道这就是进阶版的杯弓蛇影?
倪想歪头侧望着他,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圈圈,你也有老眼昏花的时候!”
南怀:“……”
一个小时,终于到达山顶。
和路途相比,山顶上几乎和县城里几乎应有尽有,观音庙不远处商店酒店卫生间各种设施都有。
灯火通明璀璨,让人身处城市之外仍可见烟火。
倪想和赵书玉上完厕所回来就南怀和林科正在一家店门口和老板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租帐篷的。
她两走过去,倪想问道:“我们要住帐篷吗?”
林科:“我刚才去问过了,酒店都定满了,只剩帐篷可以租了。”
“没关系啊,住帐篷也挺好的。”赵书玉温声说道。
“对啊对啊,露营多好啊,晚上还可以看星星呢。”倪想也不介意,还用宽长的袖子拍了拍它的主人,“是吧,圈圈。”
山上气温低,尤其是入了夜以后温度会急剧骤减,所以在爬山的途中南怀就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穿着短袖短裤的某人。
又打一下,“圈圈。”
南怀扫了钱从老板手上接过两顶帐篷,言简意赅地嗯了声,叫她,“拿一下包。”
她的包在他的手上,现在要抱帐篷不是很方便。
“包?哦哦哦好。”
倪想把手从长袖里挤出接过包勾在臂弯处,跟着他,“去哪里安啊?”
“下面有营地。”见她差点撞人,南怀皱眉,“眼睛呢?看着点。”
“……喔。”
从观音庙往下走五分钟的地方有片很大的空地,那里亮着一盏盏小夜灯,借着朦胧的微光,一眼望去空地上全是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帐篷。
他们找了块合适的空地,吃了点东西开始动手安帐篷。
倪想和赵书玉不会安,于是就在旁边充当下手,好在两位男士动手能力都很强,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顺,但是在请教过隔壁的人之后就像开了倍速快进一样很快就安好了。
安完帐篷没过过久,正闲聊着,突然有一个女生拉着男朋友过来停在他们的营帐旁。
女生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嘿,我们正打算玩狼人杀,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倪想捧着饼干条停了下,“狼人杀?”
“对啊,还差几个人,你们要来吗?”
“去吗?”倪想嘴里吃着东西含糊地问其他三人,脑袋撞了撞南怀的肩膀,眼神希冀,“我想玩。”
之前在短视频平台看到用影视作品剪辑出来的狼人杀局她就很感兴趣了。
南怀扭瓶盖的手指微顿,眼睫抬起,正欲开口,就听到赵书玉说:“那就去嘛,反正呆着也没事。”
林科:“行啊,去凑下热闹。”
“圈圈?”
其他人的视线都移过来,他视若无睹,从容地喝了口水,“想玩就去呗,我又没拦着你。”
“噢耶!”倪想欣喜地接过他的喝矿泉水该上,咧嘴,“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星辰夜幕下,灯光微弱。
看着前面蹦跳的背影,无人瞥见的角度,南怀勾了勾唇,眸光温柔。
*
狼人杀是近几年年轻人之间最流行的扮演游戏,人数不限,玩法不限,统一采用屠边留存的规则,留存方胜利。
玩法简单又刺激,及其考验逻辑,语言组织和应变能力。
在场一共十四个人,出于人数平均赵书玉和之前来找他们的女生一个主动退出一个当法官,剩下的人数刚好可以玩十二人局。
四个狼人四个村民四个神职,依旧采取屠边的规则,狼人杀掉所有村民或者神职为狼人胜利,反之狼人被全部投出则为好人方胜利。
女生讲解完规则就开始发角色牌了。
第一局,倪想和南怀抽到的都是狼人。
在夜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和南怀一组,就被他一个手势派出来自杀骗解药。结果解药没骗成功,第二天天一亮她就直接出局了,连遗言也没有。
玩了个寂寞。
第二局,她抽了张村民牌。
非常不辛,当天夜里她就被狼人残忍地杀害了,并且淘汰一分钟后她就逮住了杀害她的真凶!
在法官的“狼人请杀人”的系统提示中,看着缓缓睁开眼的人,她都要把牙齿咬碎了。
好你个南怀,什么仇什么怨你竟然第一天就刀我!你等着!
她愤怒地瞪着他开始祈求抽中狼牌让她报个仇。
第三局,她抽中了神职预言家。
还没来得及嘚瑟两轮,第三天白天她就狼踩出局了。
“……”
倪想人都要死麻木了,她委屈地抱着赵书玉的胳膊要安慰,“我是不是不适合玩游戏啊?”
赵书玉地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下把争取活久点。”
之后连续几把倪想都活不到结局,她自己也逐渐躺平了,一直到抽中女巫。
第一夜,死的是一位平头小哥四号,怕狼自刀,她没救。
第二夜,死的是她自己,她把解药用了,毒药没用。
天亮之后,一顿唇枪舌战,玩家们答成共识把嫌疑比较大且一直在踩全场的林科投了出去,估摸着剩余的狼数量和可疑人员。
见时机成熟倪想也自报了女巫身份,然后在大家的归票建议下打算当晚毒死嫌疑人3号。
“天亮了。”法官通报着夜里的死亡情况,“昨晚死的是3号,10号,没有遗言,游戏继续!”
“啊?还没结束吗?”
“所以女巫是毒对了还是毒错了?”
“应该毒对了,可能是之前投票投错了,总之这场上还有一匹狼。”
闻言,还剩在场上的玩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倪想也觉得稀奇了,没想到都只剩下三个人了游戏还没结束,这就意味着除她以外的两个人一民一狼。
谁会是狼呢?
她暗暗地打量着剩下两个人,猜测谁会是最后一匹狼,就听到被杀的十号,也就是南怀突然出声:“我可以发动技能吗?”
嗯?!
众人一愣,倪想也惊讶地望着南怀,有些出乎意料。
圈圈竟然是猎人吗?
她正迷惑中,就见他缓缓将头转了过来,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轻飘飘的。
倪想心头猛得一跳,皱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的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南怀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震惊,抬手指了指,不疾不徐地平淡说:“我带七号。”
“……”
场面瞬间安静了,连呼啸狂舞的山风也在都凝滞不动。
倪想缓慢地眨了眨眼,“哈?!”
她难以置信地迅速取下头顶夹着的写有号码的发夹,小小的圆牌上,荧光笔的笔迹十分清晰——7
是的,她就是七号。
法官问:“你确定开枪带走七号吗?”
他毫不犹豫:“确定。”
“好的,猎人发动技能枪杀七号。七号淘汰,游戏结束,狼人胜利。”
随着法官宣布结果,现场沉默更甚,不只好人沉默了,连胜利的狼人也沉默不言。
“圈圈,你在干什么啊!”倪想回过神来,气炸了,“我是女巫啊你带走我干嘛?!”
她真的无语死了,她女巫的身份明明早就坐实了,他还带走她,这不有毛病吗?
“看吧都怪你乱开枪,明明可以赢的,现在输了……”
“我知道。”南怀打断她的埋怨,丝毫不见愧疚,偏头隔着两个人头遥望着她,神色自若,“但我已经死了。”
乜斜的眼神无波无澜,好像在说:我都挂了,你好意思独活?要死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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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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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只话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