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高呼,犹如往烧热的油锅里洒下一滴凉水,整个城主府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辞镜听着外面的吵闹声,默默关上了房门,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在镇魔塔内,玄殊与她的对话:
“他好像,要醒了。”
辞镜抓狂:“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恐怖的话啊!”
见辞镜这副样子,玄殊还觉得有些好笑:“小师侄大可不必这么担忧,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好笑,他可比洪水猛兽可怕多了!”辞镜反驳道,“要是被他知道,这剪刀是我给的,那我肯定会被他弄死啊!”
对此,辞镜毫不怀疑。
“小师侄多虑了,他是不能杀生的。”说起这个的时候,玄殊嘴边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
“这是什么意思?”
玄殊道:“意思就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任何人的性命……也包括其他生灵的性命。”
听到这里,辞镜忽然就想起当初在魔宫时,负责照顾她的女妖绿沅说过的话:“我们尊上可是须弥天有史以来最宽和的主人了。他从未杀过任何一个人。”
原来,是这个“宽和”法啊!
“所以,是你做了什么对吧?”辞镜好奇地问,“那魔物魔兽这些,他也不能杀吗?”
玄殊点头:“作为对他的限制,他的确谁都不能伤害。”
“那如果他忍不住动手了呢?”
玄殊面带慈悲:“那他便如烈火焚身,痛不欲生。”
嘶,那也是玄殊的身体啊,对自己这么狠,真的好吗?
“可即便他不能杀我,却不代表他不能用别的办法折磨我啊。”辞镜依旧有些担心。一个从不杀人却被那么多人害怕厌恶的魔尊,能是什么仁慈善良的主?
玄殊沉吟片刻,眼见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只好道:“小师侄,你身上可有佛珠?”
辞镜在布袋子里掏了掏,她记得她曾经有一条坏了的佛珠手串,原本打算等回了修真界,再找机会修补起来的。
果然,辞镜很快就在布袋子的底部,摸到了一颗。她连忙伸手递给玄殊。
玄殊接过,摩挲了一下珠子上刻着的经文:“这是师兄为你刻的吧?”
辞镜点头。
“啧,刻的还是这么丑。”
玄殊的一番动作太快了,他不知结下了什么印,只是等佛珠再回到辞镜手里的时候,那上面已经全是金色的佛光了。
真是奇妙,明明是同样一具躯体,一个是能驱使魔气的魔尊,而另一个却是佛法高深的佛子。
“将这枚佛珠打进他眉心的堕魔印记即可,倒时他全身的魔气都会消散,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玄殊说道。
辞镜攥紧了佛珠:“那么,那枚堕魔印记,就是沈扶光的弱点吗?”不然为什么不打进别的地方,而是打进印记之中?
然而玄殊却道:“不是的,他与我一样没有弱点。”
辞镜:……
“那枚印记是他储藏魔气的地方,将纯净的佛光灵气打进去,只要是魔修都会受伤的。不过嘛……”玄殊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毕竟这只能暂时伤到他,只要这世上还有魔气,他就能很快,恢复过来。”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玄殊闭上了眼睛。
等面前的人再醒过来的时候,辞镜知道,沈扶光回来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辞镜的回忆,她连忙起身开了门。
门外就站着脸色难看的陈长老,他不等辞镜开口,便直接闯进来将辞镜的屋子上上下下都翻找了一遍。
一直到确定没问题后,他才道:“沈扶光不见了,我们觉得他若是逃出了地牢,很有可能会来找你,所以你暂且还是不要留在城主府,随我去清霄宗的驿站吧!”
虽然早就知道会这样,但辞镜还是做出一副惊讶害怕的模样,跟着陈长老去了清霄宗的驿站。
这地方她先前已经住过一阵了,但是这一回陈长老将辞镜的住所,安排在了自己那个院子。
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全,但辞镜知道他也是想通过自己抓到沈扶光。
不过辞镜觉得,陈长老的算盘还是打错了,毕竟沈扶光现在应该已经偷偷溜回魔宫疗伤去了。
但即便如此,辞镜还是十分感谢陈长老的好意,至少在清霄宗的驿站待着,比在城主府有安全感多了。
送走了陈长老后,辞镜躺在了软和的床上,一直到这时候,她才有功夫继续跟“心魔”的对话。
“沈扶光一出现你就不说话了,怎么你这么害怕他啊?”想起来也是奇怪,当初这个“心魔”忽然出现,就是在沈扶光的魔宫里。
而且只要沈扶光在,即便她没有戴上那枚可以封印它的玉符,这家伙也会主动闭嘴,一声不吭,好似不存在一样。
辞镜觉得,有趣极了。
熟悉的声音很快在脑海中响起,只是这一次却带上了几分心虚的味道:“我,我哪里是怕他?我就是不爱说话,还不许心魔腼腆内敛了?”
“行,你不爱说话。”辞镜点点头,默默掏出那枚玉符,“那你就继续安静下去吧!”
“哎哎哎!”眼见辞镜又要让自己“关禁闭”,“心魔”简直委屈极了,“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把我封印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你这还算什么佛修啊?”
“没有人告诉过你,口头约定是最不可信的吗?下次可千万记得先让对天发誓啊!”说着,辞镜抬手就要将玉符往身上戴。
“心魔”见她实在无耻,又怕她真的又将自己封印,只好开口:“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辞镜的动作一顿,但玉符还是没收回去,而是被她握在手上把玩。
瞧见她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魔”只能一边生气,一边回答:“我不敢开口,是怕自己会被沈扶光给吞了!”
辞镜眉目一沉:“说清楚点,沈扶光怎么能把你给吞了?他是个人,而是你心魔,这怎么吞?”
“心魔”一听这话直接就炸了:“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在说谎吗?他本来就很可怕,一出现就有古怪的气息,如果不是我藏的好,肯定会被他抓起来吃掉的!”
“还好后面他醒过来的时候没那么可怕了,压迫感也小了很多。”“心魔”嘟囔着,“说起来你还真大胆啊,那么可怕的人都敢打,你以后肯定会被他牢牢记住的。这种人最记仇了!”
这句话辞镜倒是十分赞同,所以她一边点头,一边重新将玉符系在了脖子上。
等她的灵力注入玉符,将之催动的最后一秒,“心魔”还在她脑子里嘶叫。
“你不是答应过不关我了吗?骗子,人类都是骗子!”
这是它被强行闭麦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辞镜只想说,她能不能代表全人类暂且不说,但现在她知道这个“心魔”不是人类了。
又或者,它连“心魔”都不是呢。
这样琢磨了一番,辞镜觉得自己或许该抽个时间,回禅音寺去藏经阁转一转了。
……
辞镜的感觉还是蛮准的,毕竟各宗的长老联起手来,都快将临云城翻个底儿朝天,也都没发现沈扶光的踪迹。
即便很不甘心,但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已经逃掉了。
鉴于沈扶光逃脱,辞镜的事只能暂时压下。
虽然孟长老悄悄彻查了辞镜的来历,但最终也只查到她是试炼开始不久前回到上界的,并且刚一回来就参与了散修们的擂台赛,还强势夺得了第一,拿到了通行牌。
除此之外,他竟找不到其他和辞镜有关的信息了。
孟长老直觉这不对,但碍于拿不到其他的证据,只好暂时将这些记在心里,打算等以后逮到辞镜的小辫子,再新账旧账一起算!
不过现在嘛,他该按照约定,给此次试炼的第一名送上奖品了。
排行榜的最终结果,是在所有人都离开镇魔塔后第二日出来的。
虽然后面也有人大胆地闯入了第一百层,然后很快地捏碎通行牌离开,勉强也获得了额外加分。虽然在孟长老的坚持下,辞镜进入一百层后原本该有的一万分奖励被扣了一半。
但是之前辞镜三人的攻势太猛,导致他们三个的分数与其他人的距离拉的太开,即便孟长老已经想尽办法要挑刺,但辞镜还是稳稳地占据了榜首的位置。
在她的下面,第二、第三名分别是虞旌阳和周意迟。
当然,第四就是谢流芳了。
他后来虽然一路划水,但也在辞镜两人的帮助下,用符篆击杀了不少魔物,所以才得了个第四。
而之前带着辞镜去清霄宗驿站的红衣女修罗依琳,她也不差,得了第六。
总而言之,除了辞镜和谢流芳爆冷,前十的其他几人都跟当初人们预测的差不多。
等到了给前十颁奖的这一天,原定的无极宗宗主没有出席,而是改为由孟长老代为执行。
等孟长老黑着一张脸,将第一名的地阶护身法器和一枚化婴丹交给辞镜后。陈长老还适时地凑了上来:
“之前我与孟长老曾定下一个赌约,要给此次试炼的第一名奖励。如今我说到做到,自今日起,你可以在不上天害理、不为非作歹、不超出我能力范围的条件下,向我——清霄宗陈济生提一个要求。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陈长老故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即便是站在最远处看热闹的修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孟长老脸色不由得更黑了,当他听不懂这姓陈的什么意思呢?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他!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孟长老只能站出来对辞镜说:“既然陈长老已经交出了他的奖励,那我也将此极为难得万分珍贵的万年玄铁交给你好了。还望你再接再厉,莫要与魔修为伍,好好修行才是!”
他大手一挥,那团黑漆漆的铁块儿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顶着在场所有人艳羡的模样,辞镜装作看不见孟长老眼里的肉疼,而是笑道:“孟长老如此慷慨大方,弟子实在是佩服又感激。不过弟子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孟长老冷着脸,嫉妒不耐烦:“说!”
“嘿嘿,您也知道弟子一个散修,实在囊中羞涩。这个万年玄铁嘛弟子拿着没什么用处,不知可否将这万年玄铁折现给弟子?”辞镜还真腆着脸说了。
孟长老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有这么无耻还没有眼光的修士?!
玄殊: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坑自己(笑)
雀:我,今天,日万啦!(超大声)我觉得我的鸟毛都掉了好多根,万姑娘就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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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