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存在 第16章 智秋云

好烦啊，上班忽然变得这么困难了。

以前我住的地方偏一些，虽然离公司挺远，但是坐车很方便，底站肯定有座位，我甚至可以把公交车当成游览车。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上车的站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即便这里并不是北上广深，但也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了，这个鬼地方坐公交车简直就是打仗，全是人。

跑去地铁看了一眼，然后我马上退缩了，那队伍排的比喜茶还要长，而且地铁刚到的时候就是满员，能不能挤上去也是个问题。

回到公交站，昨晚难过到很晚才睡着，早上自然也起迟了，迟到的恐惧让我费了吃奶力气终于上了车，而我也马上不能动了，现在即便有个猥琐大叔在摸我屁股估计我也没办法拿开他的手。

啊，好讨厌的感觉，我看了一眼后车厢第二排右边靠窗的位置，那里本来是我的专属位置，今天之前的我都是坐在那看着外面，发呆或者盯着奢侈品店铺做做白日梦。

现在却是个中年妇女占着，闭着眼在那打瞌睡，我却被挤得呼吸都要困难了，啊，好可恶啊。

下车到了公司的时候，我已经丢了半条命了，好在没有迟到，不然我可怜的全勤奖也会跟着消失的。

坐下来了，打开电脑，虽然平常我上班就和上坟一样，但今天感觉像在给自己上坟，更加郁闷。

哎，没什么工资，受气，忙得要死，同事都是大叔没一个帅哥，老板还是个中年妇女天天扑克脸看着就心惊胆战，唯一能让我有点安慰的就是双休，还有都是底站，上下班绝对有座位。

现在上班路上这么辛苦，瞬间就觉得这个工作不香了。

抱怨归抱怨，我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因为我只会打杂罢了，没有要求高工资的资本和底气，也没有换工作去探索未知的胆子。

复印，打字，收发快递，来客人就倒杯茶，摆出很礼貌的样子把人带去老板办公室，然后就趁着老板不可能过来的机会赶紧偷懒摸鱼。

三千块钱，再扣去保险连三千都没，六百的房租，一个月吃饭差不多一千，加上水电手机公交卡，剩下的钱只有几百了，可怜啊，不过现在住宿和吃饭都解决了，感觉一下就能省下不少，虽然离我的理想状态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这些工作随便换个人也能做，三千已经不能再多了，而且正因为我太便宜了，便宜到老板随便一个小单子就足够支付我一年的薪水，所以我并不像其他员工那样整天为了工作的稳定而发愁。

哎，常常会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但是若是让我回到过去重来一遍，我怕是仍然没有那个毅力刻苦读书。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

算了，我不是个想要奋斗的人，没有自信没有动力，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更害怕失败，我只盼着能买个彩票然后立刻中个五千万，一辈子都花不完，虽然我根本不买彩票。

好在我还年轻，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遇到同样年轻帅气的人，或者身材好相貌好，钱多有事业，幽默又温柔的大叔也不错，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就能让我得到最大的满足。

扫射一眼办公室，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可能会有了，而且这个破公司就是干装修的，来的人都是外包的施工队员，整天过来就是和老板吵那一天要多拿几十块，或者和财务去吵，要报销那些莫名其妙的费用，我根本不可能会去看他们一眼。

真郁闷，突然好想离开这里啊，感觉这带着异味的破地方已经配不上住在那么豪华房子的我了。

我应该去一个大公司，优越的环境，完整的福利，我可以当一个前台，每天穿着漂亮的制服，带着迷人的微笑迎接每个到公司来的人，就像服务头等舱的空姐一样优雅。

偶然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前来商谈的年轻老板，我对他一见钟情，他对我的印象也是很好，来了几次之后，我和他熟悉了，然后在某天生意谈成的时候，他一高兴就约了我陪着他去庆功，因为我是他在这里第一个遇到的人，也是最熟悉的人。

后来呢，他看到我外表内心都无可挑剔，于是就让我到他的公司工作，每天我们两个都在一起，我变成了他的秘书照顾他的一切，后来他深深的爱上了我···

“智秋云，你在笑什么？”

魂飞魄散，白日梦做的连老板到公司了都没发现，我赶紧低头看屏幕，好在我的屏幕是正常的，她即便走过来也没有看到什么，也许还有别的事要忙，她匆匆去她的办公室了。

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我心里还是带着后怕，因为我觉得她对我的印象更差了，会不会找我麻烦，会不会变着法扣我工资？

好想离开这里，我知道我其实已经不想做这份工作了，但害怕以后没有着落，所以不停地咀嚼自己不应该离开的原因，又不停地给自己编造需要离开的理由。

我知道，女人的心思一旦产生就定下了，剩下的就是给这个心思找无数的理由、动力、支持者罢了，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下定决心。

不如，我也试着找新工作？那个魏冬雪不也是刚辞职的嘛，听她说之前上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好远呢，那肯定是因为上班不方便才换的，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换呀。

不过我的胆子还没有大到直接上班时候开招聘网站看，还是等晚上下班之后回去吧。

虽然我明白上班就是应该做事的，但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好不自由，像在坐牢一样，更加郁闷了，什么事都不想干，就盼着下班，好像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上班了一样。

“小云，这么开心，找到男朋友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真的懒得理，研究图纸的同事，四十二岁，油腻大叔。

“没有。”

“难怪这么不开心呢，是相亲失败了吗？“

拜托，前面说我开心后面又说我不开心，搭讪之前麻烦先写个大纲好吗？

还有啊，你先去减减肥，然后把头发梳梳整齐，再带个隐形眼镜好吧，那样至少我还愿意看着你说话。

而且想要套近乎，讲点好听的可以吗？虽然你说好听的我也不会开心的。

我原来以为花心是有钱男人的专利，后来才知道，男人不管有没有钱，都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

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找个有钱的帅的，伤心的时候至少还能自己安慰自己。

“晚上是不是又没精神吃饭了？你这样不行啊，今天正好要加班，结束了我带你去吃烤肉。”

“不用了，我又不加班。”

这个公司一直都很奇怪，到点了不下班，有事的人加班很正常，奇怪的是没事的也要留下来陪着，哪怕毫无关系的人。

刚来这个公司的时候，我就遇到了加班，虽然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我看到没有一个人下班，自然也不敢唐突，于是仍旧坐在座位上，一直到大家全忙完了再随着所有人离开，好在只有半个小时，我还能接受。

但后来我开始注意别人的时候，我就发现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事，有的人就在那刷手机，但是屁股就如同粘在座位上一样，动都不动。

我密切注意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企业文化。

过了快半小时，那个人终于起身了，然后四处看看，到了门口人群正在忙的地方，假装观看思考正在讨论的事情，然后说句我没事先走了，打卡下班离开。

我明白，是为了给老板看的吧，好像很在乎工作一样。

神经病。

但我也算是掌握了诀窍，于是在加班的时候我也这样，等个二十分钟，起身到人群那看看，最后假装忽然想起有什么事，离开。

几次过后我就觉得尴尬到脚趾能扣出四室两厅，一想到我这个破工资有必要这么胆战心惊吗？

于是我在某一次加班的时候，到点就径直去了门口打卡，然后连招呼都不打就溜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本来就不太想融入这个什么公司集体，我就是过来上班下班，有事你找我我会做，到月拿工资，不是来当小丑的，装模作样才能下班？我有这份脑残心思还不如省下来去追个男神呢。

不过几次过后，我明显发现老板对我有偏见了，同事也不那么主动和我说话了，我知道我成了另类，但毕竟公司离住的地方是两个底站的全程，比起当公司的精英，我更想早点回到家里休息，于是我一边疑神疑鬼，一边得过且过。

一天下来几乎什么也没做，微信群里发广告消息也没发多少，浑浑噩噩又是一天，好在那个烦人的人事请假了，不然她肯定会检查的，而且那恶心的日报也不用写了，天天也不知道写什么，明明没什么事，如实写上还说我写的不详细不认真，我写上我和港交所研究公司上市的事情你信吗？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下班了，我迫不及待要回到那个豪华又舒适的地方，躺在沙发或者床上好好享受一番。

下班变得舒坦了，因为路途变短了，很快就能在车上看到家了，夜色下的它与商业街的灯光互相映衬，显得更加高贵和美丽。

仍旧不敢相信我能住在这里，我痴痴地看着楼盘那的灯光，能看到我的住的那户呢，亮着灯，应该是霍春雨在吧，她可能已经做了一桌好菜，就等着我们回去了。

忽然流泪了，心里空空，我发疯一样的朝着那个地方跑去，好似一个受惊的小鸟乱飞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小窝，我已经迫不及待躲进去，把所有心里的不开心全部扔掉。

我说秋云，你了解吗？

有时候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每天做着我不喜欢的事，什么事情是我喜欢的却也不知道，期盼的东西也没有能力抓在手心，只是把懒惰又软弱的自己当成筹码一样，去赌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未来，但心底总是会在想，也许下一次的改变会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