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理由了。
高义必然是穿越者——而且是,高武?大概率是高武。
麻小萝早有预想,此时终于得到确认——却发现这个发现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卵用。
就算高义是穿越者,她难道还能给他绑上火刑架烧了?
首先,她自己也是穿越者,穿越者何苦为穿越者,其次高义真的有用,甲寅村目前还真离不开他。
高义既如此说来,首先就说明他对麻小萝的信任程度进一步加深了,其次就说明——这是个低武世界观!而高义是高武!然后他还空有一身武艺,没有很多心眼子。
这么大好的人才,麻小萝要是放过了他,她就绝不会放过她自己。
麻小萝心思急急转过,却半点儿不显露,只是诚恳地看向高义:“这岂不是大好事?”
高义拧起眉头:“或许吧……”
“别管这个了,”麻小萝兴致勃勃:“和我谈谈你的发现,城中现在有几方势力?谁住的偏僻谁住在核心区域,谁住的豪奢谁住的寒酸,谁和谁一起吃饭,谁和谁离得老远互相不对头,哪方人说哪方话,都和我一一说来。”
麻小萝太清楚高义的水平了,他并非没有江湖经验,但对于人心之细微和政治之微妙,确实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闯荡江湖没死在半道上,主要还是凭借他武艺高强。
让他去打探消息,麻小萝自然不可能仅仅只交代一句话,必然要钜细靡遗告诉他哪些细节是要重点关注的,这些细节又代表什么。
拿到高义手中那些外人难以得知的细节,再结合诸葛大娘在社交场面上打探出的表面风向,两人一表一里,不能说对城中现状十拿九稳,也有个七八成的底细了。
无论什么时候情报都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充足的情报,麻小萝甚至敢开启一场以一敌万的战争,但如果是个睁眼瞎的话,就算是宫中的皇帝,想要杀死一个太监,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这三天,麻小萝并不出门交际,只是静静在府中守株待兔。
但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诸葛大娘被她放出去,安了个小吏身份到处跑,另一边高义则专趁夜深人静宵禁时分,出门到处闲逛,在房梁上听八卦一听就是几个时辰。
中间也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不知道如何打听到城中竟然还有麻小萝这样一个人,递了拜帖上门,或者上门来寻,都让麻小萝直接拒了。
高义惟妙惟肖地给她学他们私底下是怎么讨论她的。
“也太傲气了。”
“有几把刷子早晚是要见识下的。”
“听说是京里来的?呵,这天高皇帝远的,任是京里的龙,到了这大荒,该趴也得趴着。”
“听说她与杨城主拜了把子?”
麻小萝淡定地评价高义说:“真没想到你还精通口技,变声是像模样的。”
高义嘿嘿一笑,尾巴差点儿翘起来:“走江湖的,没有几门绝活儿,哪里能像样呢?”
麻小萝沉默。
走江湖的绝活儿再多心眼不多照样是寄。
“就没有人说我几句好话吗?”
高义说:“倒也有的,不过地位太低。”
“有多低?”
“新村村长那么低。”
麻小萝:“……”
她懂,高义并非有意骂她,他说的是实话,新村村长地位是真的低,大家开小会,敬陪末座,话都轮不到说一句的那种。
虽然人尽皆知,新村屯田,是陛下刚登基就实行的新政,新村的几个村长,也算是在陛下心里挂了名的,此后若是能活下去,必有大造化。
但是……嘿嘿,所谓天高皇帝远,焉知他们就能活下去呢?
此外,这些土皇帝心中,多少也有些怨怼之情,凭什么我等兢兢业业为国尽忠这么多年,在皇帝眼中就是个夜壶,随用随扔,这些人什么东西都不懂,带着命令空降到大荒,就想在我经营这么久的地方上,骑到我头上来?
皇帝认他,我们大荒人却是不认的。
或者说,恰恰是因为皇帝认他,所以大荒人不愿意认。
非得让这些青瓜蛋子看看,这大荒究竟谁说了算。
所以,也不能说新村村长在这大荒中所遭遇的冷遇,没有那些地头蛇们故意为之的成分。
这也是为什么麻小萝没有贸然选择接受他们的拜帖。
初次亮相从来都是很重要的,这条规则在官场之中的重要性更甚于在男女关系中,麻小萝以一个新村村长的身份去见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合适的时间和地点,还得是在城主夫人的生日宴上借杨震的光。
所谓狐假虎威,有个本地经营多年,人情谙熟,且位高权重的推荐人,从来都是帮助新人打破社交冰面的有效手段。
麻小萝往日虽然没有多少机会实用这些乱七八糟的社交手段,但得益于现代社会的信息大爆炸,实在是耳闻目睹了许多。
她慢慢悠悠稳坐钓鱼台,听高义和诸葛大娘给她讲八卦,就在这样的过程之中,一些东西渐渐明晰起来。
五十个屯田村镇,大荒附近有二十余,高义口中所言,在流言蜚语传递起来时为麻小萝说了几句好话的那位,是乙戊村的村长,据说姓葛名石字定坚。
这位葛石,是纯正的太学子弟,今年四十余岁,出身寒门,辛辛苦苦考取功名进了京城,入了太学,一朝被扔出京城到了大荒,精神状态非常颓靡。
这乌苏城中上上下下在大荒讨食的精明猎人们,打探清楚这位葛村长的底细,知道他背后既没有名门望族的背景,也没有位高权重的同乡同门,说是京城来人,帝心挂念,其实不过是个被扔出来充数的炮灰,就对他变了脸色,让他好好尝了一番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乙戊村的状况似乎也是非常糟糕,葛石此次进城,就是为了趁着此次乌苏城中有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来结交些助力。
他的目的非常明显,所有人都看得很明白,因此趁着他有求于人的机会,大肆嘲讽,多加戏弄。
高义似乎对此人非常有好感,在麻小萝跟前对他多有赞誉,对此人被欺负的细节非常清楚,绘声绘色地给她讲述。
麻小萝心里非常欣慰。
高义居然也长个心眼了,她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心生怜悯,想要让她去帮此人一把。
“你很喜欢他?”麻小萝问。
高义说:“……你怎么知道。”
麻小萝:“……”
你这心眼好像也没长太多。
高义说葛石此人,为人颇有学问,日子也过得清贫,虽然处处受人耻笑,但是为了他乙戊村的未来,还是坚持不懈四处去奔赴各种场合,竭尽全力去经营,看了十分让人心生敬意。
麻小萝说:“我懂了,日后有机会我帮他一把就是。”
她这么说倒也不是为了哄高义一把。
以目前她刷出来的高义好感度来讲,已经完全不需要再这么做了,麻小萝手拿把掐,有十足把握,在她不搞得天怒人怨的前提下,高义绝不会中途跳车。
她这么说,主要还是冲着葛石此人去的。
高义虽然没什么心眼,但主要是因为他本人一片赤心,不愿将人想得太坏,并不是他真的愚蠢,他既然说葛石此人有学问又有人品,那便有七八成的可信度。
固然若是有人存心欺骗,还是能骗得他一时晕头转向,但是葛石此人若有那般心眼,也不至于在大荒处处受气。
高义得到麻小萝的承诺,心满意足地飘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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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又一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