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因为这种事分心,反倒是简家父母要来的事要费点小心思。
虽然简母说可以网开一面、放她一马,但是等过年亲戚聚会,成双成对的小辈往面前一站时,那网开一面就会随风而逝。
车上,扈樱咬着敖仲偷偷藏下的烧卖问他:“我妈刚刚说初二回我外婆家,你过年要回家吗?”
天庭讲究清静断性,不屑俗世欢乐,受辖制的四海龙族也受此影响,对于过年团圆之事也无谓,敖仲当然是不用特意赶回去的。
回去干嘛?被关起来相亲?
敖仲摇头:“不回,这里热闹,东海太冷清了,没有你们涂山好玩。”
意料之中的答案,扈樱不过是为了引出话题。
她重重地叹气:“哎……热闹是热闹,可是我就倒霉了。我妈姐弟三人,我舅家的弟弟虽然比我小两岁,可是结婚都三年了,孩子都能走了。我阿姨家的姐倒是比我大,今年夏天也结婚了。我夏天回去参加婚礼时就挨了一顿说,这回我肯定又跑不掉要被我妈念叨了。”
这就感同身受了。
敖仲很同情她,乱出主意:“你要不就找个借口别回去,等过了初二再回去。不在他们跟前,他们就不会说你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扈樱唉声叹气,“初二不回去,我妈肯定更来气,他们一个个都在身边,我连过年都不在,那是罪加一等。”
“敖仲哥哥,你上次答应我的话,还作不作数?”
扈樱半转过身,看着他。
被一双期待的眼盯住,敖仲心跳都漏了一拍,脱口道:“答应的事当然作数。”
话出口才产生疑惑,问:“什么事?”
“就是那天在酒馆里说好的事啊。”扈樱弯着眼笑,“我帮你挡女妖女仙,你帮我挡相亲对象。”
自从那次提过后,这件事再没提起,敖仲都快忘了。虽然总有点提心吊胆,但是,既然答应了她,总要做到。
而且,现在扈栎不在,应该不会出事。
“你要我怎么做?”
“简单。”扈樱笑容盛放,“就像上次那样,你当我男友呗。我妈已经跟你视频过了,也算半个熟人了。”
没有半分犹疑,扈樱话音刚落,敖仲声音立刻响起:“好。”
谋划很顺利,训练也很顺利,自然除夕那日的演出也精彩。
登台前,殷柳比正主还紧张:热搜风波虽然过去了,但想画下个完美的句号还是得看最终演出。
扈樱刚回后台,殷柳就迎上去,非常没有创意地提问:“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局面,扈樱心里就没什么底,决定先用好消息给自己提提神:“好消息。”
哪怕还有个坏消息,但是殷柳在说好消息时仍然掩不住兴奋的笑容:“这次节目你表演得特别好,网上反响也特别好。”
她一贯稳重,在她口中的特别好,那真的是超出预期的好:弹幕上、微博上都是一片叫好声。
自幼学舞,又修行十几载,对于身体的掌控自然不在话下。
扈樱很淡然地点了点头:“坏消息呢?”
殷柳的脸上仍余笑意,声音也并不显得沉重,甚至还带着点儿调侃:“鉴于最近你表现不错,停车场那里有许多人等你。”
于是,扈樱也气定神闲:“所以?”
“所以,我请敖先生帮忙,换了他自己的车在电梯口接你。”停一停,她补充,“保持联系,掐准时间。”
“行。”扈樱应下,换了话题,“我明天跟我爸妈回老家。这几天都没事,你也回家吧。我初四晚上回来,准备试镜。”
“不要我陪你吗?”殷柳疑惑,“我听说你给成娥和韩烈放了假。他们回涂山可以过年,我回紫府洲也没事,紫府洲又不过年。”
借口是早就想好了的,扈樱圆熟而自然地答:“没事,东海也不过年,而且敖仲哥哥也不敢回,所以我邀他一起回去玩。”
又补充:“你忘了?他在我们那边也是有房的。”
敖仲有家不敢归一事,殷柳也有所耳闻,于是抿嘴而笑:“有敖先生在,安危倒也无虞,那我就不跟你去了。”
“趁这几天放假,你好好去玩吧,别操心我的事。”停顿片刻,扈樱又道,“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反正有敖仲哥哥送我们呢。”
殷柳不疑有他,干脆地应道:“好,等我看你上了车后。”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才落,工作人员带着提前离席的简家父母出现在走道尽头。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时,接到消息的敖仲果然恰恰好将车开到电梯口,在众人还未反应之前非常顺利地接到了人。
松城卫视的演播厅离住处不算远,半个小时车程。
母女二人半年多未见,所有的不满都暂时被喜悦掩盖,一路说个不停,从家长里短到天下风云,话题跳了无数跳,最后又落回女儿自身。
“你今天的节目真不错,我前后左右的人都叫好。”提起节目,简母立刻想起前几日的事,还有点生气,“我们可可跳舞那么好看,也就是那些人心里阴暗,见不得人好。”
扈樱顺着话头道:“他们也就只敢躲在网络后面大放厥词。妈,以后你别理他们。”
“行!不理他们。也就是我女儿大度。”
虽人过中年,但因着扈樱的关系,简母与时俱进,时刻关注圈内的动态。节目一结束,她就带上老花镜,打开了微博,时时跟进。看着网上好评如潮,她也很高兴,心满意足地翻了又翻。
她还跟扈樱分享心得,竖着大拇指赞:“你的这些粉丝还挺有素质,今天夸你那话啊,语文水平真高,反正我是写不出来的。对了,还有前几天那事,他们虽然为你吵架,但是一点儿不带脏字。啊哟,网上有的人那个嘴臭啊,什么脏的臭的都出口,那哪是嘴啊!”
这是经常冲浪才能得出的结论吧?
扈樱讶异:“妈,你关注得挺细节啊。”
“那当然!”简母自傲地举例证明,“你看前两天那个东海龙,跟人嘴仗了几个小时,骂得许多人找不着北,但愣是一个脏字没带。这年轻人肚子里是有点货的。”
坐在驾驶位的敖仲听到这里,心突突直跳,耳根子都热热的。
幸而另外三人都没注意,扈樱只顾得意地在简母面前求表扬:“妈,你怎么不表扬表扬我?也就是我很优秀才能吸引这么厉害的年轻人啊。”
“这种事你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咦?妈,这种秘密都能被你猜出来啊?”扈樱大言不惭地伸过脸去,“你摸摸,是不是感觉到金子的触感了?”
“我摸摸看你脸皮是不是有城墙厚了。”简母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脸,煞有介事地嫌弃,“确实跟墙砖一样粗糙。”
“哪有!”扈樱也作势摸了摸脸,“啊呀,这么嫩的皮肤那里粗糙了?一定是你的手太粗糙产生的错觉。”
说着,她从包里摸出一支护手霜来:“给,涂了这个保管你的手嫩得跟十几岁的小女孩一样。这支我用过了,你先涂着,等到家了,我给你拿支新的。”
借着车窗外的路灯光,简母看清了护手霜的品牌:“你上次给我的那个擦脸的霜也是这个牌子吧?那个不错。”
“肯定呀,都是我用了之后才给你的,你女儿我可是你的御用小白鼠。”不知不觉间,母女二人的话题非常顺滑地歪出了新的方向,“妈,他们家最近新出一款身体乳也很好……”
当扈樱详细介绍第n款护肤品时,汽车平稳地倒进了车位。
上车时匆匆忙忙,一路又聊得欢,简母将一腔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此时才将目光落到坐在驾驶位的敖仲背影上。但车内光线昏暗,她将敖仲认作了别人,热情邀请:“小韩啊,辛苦你了。你今天回去吗?不回的话,就跟我们一起上去吃个便饭吧。”
自听见简母提了东海Long这个名后,敖仲表面平静,实则提心吊胆,总担心母女二人话题又拐回来深入研究这网名背后的人。于是,他一路都在想出现这种情况时该想个什么法子,能不着痕迹地带过去。
所以,在简母邀请时,还在思索的敖仲恍惚间只含糊地应一声。
应了一声后,慢半拍的脑子瞬间清醒:今夜,他答应了她假扮男友,本就是要跟着一起去混一顿年夜饭的。
几千年的龙生,还从未扮演过这个角色,也不知怎样做才能不失礼?
突然有些手脚僵硬。
紧张!
后座简母听不真切,特意往前探了探,正要问第二遍时,扈樱突然笑了一声:“妈,他不是韩烈。”
她撒起谎来一点儿不脸红:“韩烈他最近比较辛苦,所以我让他休假了。”
简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微红了脸自嘲:“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这个时候是该做点什么的,不能让未来的“岳母大人”下不来台。
敖仲突然福至心灵,回头笑道:“是我失礼,刚刚上车时兵荒马乱的,没顾上跟您做自我介绍。”
简母连忙摆手,正要说客气话时,扈樱在一旁笑出声:“哎呀,你们难道要在这黑灯瞎火的车里相互客气来客气去吗?我们快上楼吧,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