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进入《狐妖天喜》剧组已经半个月,经过最初的几天迷茫,敖仲渐渐进入状态,感觉极其轻松,除了有时会被扈樱拉着对对剧本外,大多时候就是搬个小板凳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演员们演戏。
很新奇的体验。
流言也在这半个月内传遍除当事人外的整个剧组。
流言的源头可以追溯到生活制片的一次午休闲聊:“不熟才正常啊,他就不是干这种活的人。你们别看他现在好像穿着都很低调,那是没看见他刚来时那身打扮。”
生活制片挺有悬念地一停,吊足了众听众的胃口后才伸手比划了个六的手势:“不说别的,他那件上衣就要这个数。”
有人捂着嘴轻轻惊叫一声:“这么贵!”
也有人探出窗外去看了又看,可惜午休时分,没看见人影,他遗憾地缩回脑袋,仍然不太相信:“会不会是看错了?”
生活制片大手一挥,铁口直断:“不可能!没吃过猪肉,我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冲众人勾勾手,等几个脑袋都凑在一起时,他又给自己的论点加砝码:“你们有仔细看过他的衣服吗?虽然看不出牌子,但那料子绝对不便宜,八成是私人定制。”
最后他作出总结陈词:“他一定是哪家富贵闲人体验生活来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信服,他们想得更多。
有人桃色满脑,趁着某日宵夜拢着在场众人的头凑到一起,笑得贼兮兮的,将声音压得极低:“会不会是被她……毕竟长得不错,极品呀,要我,我也愿意花这个钱。”
众人同时吁出一口气,低低地惊呼一声。
两则流言各有市场、平分秋色,敖仲一心忙着一件事,根本没有关注。
剧组虽然安排专车接送导演、演员等,但为控制成本,每日一大早载一大车人前往拍摄地,又是等到最晚凑齐了一车人才会送回。剧组拍摄工作安排本就紧凑,扈樱每日早出晚归,肉眼可见的辛苦。
护短的敖仲看不下去了,他大手一挥,不声不响地买了辆保姆车。
至少可以让她在车上睡得舒服点儿不是?
这是一份惊喜,买车前敖仲没有透露半分,直到当日收工到达停车场后扈樱才知道。
此时已是深夜,刚刚结束了一天拍摄的扈樱正处于放空状态。看着就差在脸上写上“求表扬”三字的敖仲和崭新的保姆车,脑子完全静止了。
敖仲买车时豪气干云,此时看见扈樱微瞪着眼没有半句话,一腔豪情顿时烟消云散,解释得很没有底气:“那什么,我看你太累了,所以买辆车,咱自己开车去,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眨眨眼,没听见回应,他立刻想起了白瑁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不是大明星,特意安排个保镖太显眼,用助理的名义比较低调。
于是,举一反三,声音越发虚了:“我擅自买车,是不是不太低调?对你影响不好?”
“要不,我退了……”
处于震惊状态的扈樱猛然回神,连连摆手,笑容明媚:“这样很好!我很喜欢。我要拍照发朋友圈炫耀。”
精气神霎时回归,敖仲像领导视察似的大手一挥:“你喜欢就好。”
坐上车的扈樱唰唰一通怼脸自拍,埋头选照片,非常自恋地觉得张张漂亮,九宫格都塞不下,拿着手机问敖仲:“你觉得哪张好看?帮我选一张。”
哪张都好看!
照片里的女孩优雅自信、妩媚动人……就连那些扮丑卖萌的也是天下独一份的美,敖仲比扈樱还选择困难户,翻一张就是说一句“这张好!”。
跟没说一样。
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扈樱叹气抱怨:“唉……你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就要伸手拿回手机。
谁说不行的?
咱高贵的龙族怎么可以不行?
而且,这点儿小事都不行,以后有大事还能信任自己?
一定得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敖仲着急得就差指天发誓:“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能选出来。”
手机被握得紧紧的,扈樱没能拿回来,也就不勉强,探身跟着一起看。
认认真真选照片的敖仲没在意,在每张照片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终于眼前一亮:就它了!
“这张最好!”
这是一张单手比心的侧颜照,下颌略压低,唇角微挑勾出若隐若现的笑意,抬眸看向斜上方的镜头。
乍见这张照片时,敖仲觉得心跳都停止了数十秒。
照片上的人儿一颦一笑间俱是风情,魅惑而娇媚。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勾魂夺魄,直勾得人面红耳赤。就连那最常见的比心动作在她手上都显出与众不同,仿佛虚空中真有颗红艳艳的心跃然而出,引人前来靠近,就此甘愿臣服。
修长的手指压在屏幕上,将照片挡了个严实——是扈樱试图拿回手机。
“哪一张?我看看呢。”
心猛然空了一角,又愣了几秒后,敖仲才回神,忙不迭地递回手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不敢再看扈樱,转过身去看向前方,回道:“就这张,最好看!噢,不,其实你拍的所有照片都挺好看的,噢,也不是,其实还是你本人好看。”
越说越语无伦次,他迅速转移话题,大声催促:“你快去发吧,我要开车了。”
说罢,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按了下喇叭。
这声鸣笛声在空旷静谧的停车场太突兀,引来众多目光。
当然,敖仲是不在意的,一脚油门,走了;扈樱也没在意,正沉浸在暗戳戳地炫耀中,发了朋友圈后还意犹未尽,又发了微博。
扈樱的微博主要发工作宣传,偶尔发自拍。上次的自拍照还是半年多前的除夕,粉丝们虽然佛系,却也因这难得一见的自拍欢呼着一涌而来。
评论数增长快速,扈樱随意又随机地回了五个表情包后迅速切回朋友圈。
朋友圈当然不如微博评论增长的快,但其中一个点赞的头像让扈樱做贼心虚地慌了一下。她忙点开白瑁的微信,连珠炮似地打字:什么情况?二哥怎么会点赞?他平时从来不点的,不会是发现了什么?暗示我回头是岸吧?
没有秒回,扈樱倍感煎熬。
好在白瑁很给力,只是过了两分钟后就有消息跳出。
猫儿:没事,我拿他手机送能量雨,顺手点了一下。
扈樱拍着胸口压惊,给闺蜜发语音,嗲得能掐出水来: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虽然只隔了两分钟,但我却感觉像等了两个世纪一样漫长。
随着消息发出时“咻”的一声,敖仲趁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就见扈樱忽然笑颜如花,将手机更贴近自己,双手如飞,刷刷地打字。
听不到软软糯糯的声音,有点遗憾。
似乎听见了某龙的心声一般,扈樱忽然笑出声。
敖仲又好奇地偷偷瞥一眼,只见她忽而轻笑,忽而嘟起嘴似是撒娇。
显然聊得很开心,一路上视线都没离开过手机,敖仲也放心大胆地看了好几眼。
实在太热络了,车子已经停稳后,扈樱都没有发现。
敖仲服务周到,转过来,替她开了车门,又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扈樱这才抬眼看了下,一面下车往酒店走一面继续低头发消息。
一心二用的后果就是电梯门开了她都不知,不动如山地站着。敖仲没有办法,只得拉了她的腕往电梯内引。
似是正聊到兴奋处,扈樱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于是,敖仲便觉得服务得很值得,心情也跟着灿烂起来。
电梯门刚要关上时,有人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一手挡住了门。感应到人,门打开,露出满头大汗的一张脸。
敖仲认识她,是同剧组女二郑霖霖的助理路佳。
扈樱正聊得两耳不闻窗外事。敖仲重新握住了她的腕,将她往内带了带,让出个位置来。
路佳尚未开全的门外挤进来,陪笑着连声道谢:“请等一下,谢谢、谢谢。”
许是为了赶电梯,跑得急,她说话时呼哧呼哧地直喘。
按住开门键后,她才有时间看清电梯内的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扬起笑容,礼貌地打招呼:“樱姐、仲哥,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霖姐马上就到。”
听见外人的声音,扈樱收了手机,抬起头,也冲她笑了笑,眼风扫过路佳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随口搭话:“出去逛街了?”
她记得郑霖霖今晚没有戏,天未黑就走了。
路佳的笑容顿时有些微不自然,只含含糊糊地应道:“嗯,去买了点东西。”
扈樱本就是随口一说,瞧她眼神躲闪,便不在深问,看向电梯外,自然地转了话题:“我看你家霖姐走路有些不稳,你去扶一扶,我帮你们按着键。”
郑霖霖穿了双十几厘米的细高跟,平日走路确实会因此多分摇曳生姿,可瞧她现在小跑的身影,摇曳生姿变成了摇摇晃晃,似是随时会倒的模样。
路佳再次感激地道谢,忙放下大包小包,跑出去将郑霖霖扶进来。
异味随之充斥整个电梯。
扈樱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她不排斥酒,白瑁、哥哥们和敖仲无事都爱饮酒,便是饮多了身上也都是带着些淡淡香醇的酒气。但郑霖霖身上不仅有酒味还杂了众多酸臭味,许是为了掩盖,她又喷了浓浓的香水,杂糅在一起愈发刺鼻难闻。
敖仲见状,拽着她的腕往后一拉,他自己却反向前半步挡在她身前,又悄悄地施了个清心术,隔绝这有些熏人的味。
另一边,细高跟在进电梯时卡在了缝隙中,猝不及防下,郑霖霖踉跄一下,幸得有路佳扶住才没出丑。
可叹路佳那瘦瘦小小的身板用力撑住了歪斜的身子后,还要慢慢弯下腰去帮忙将细跟拔出来。
拔得重了些,郑霖霖的身子也跟着歪了歪,撞在门框上。她霎时冷下脸来,斥道:“怎么搞的?笨手笨脚!”
路佳低声下气地道歉后才直起身子,扶着郑霖霖往内走。
刚刚站定,郑霖霖就凶狠地盯着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皱起的眉能夹死苍蝇,呵斥:“这些怎么可以扔地上?”
路佳吓得一抖,连忙去捡。
郑霖霖的怒气却愈来愈盛,指着她继续骂:“邋邋遢遢,你还想不想……”
扈樱突然轻轻笑出声。
被打断了话,郑霖霖抬起晕沉沉的头,涣散的视线盯着扈、敖数十秒后才慢慢聚焦,笑容渐渐浮上来:“好巧。”
醉酒后的她与平日温婉大方的模样大相径庭,便是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你们怎么在……你们才收工?”
扈樱没答,只从敖仲身后转出来,欣赏郑霖霖还指着路佳的手,道:“霖霖,你这串水晶手链好漂亮。以前没见你带过呢。”
谈到手链,郑霖霖顿时笑得真心实意起来,将手伸向扈樱,轻轻转动手链,自傲道:“这可是Loong的当季新款,水天一色系列。”
“难怪觉得有些眼熟呢,我前些天刚在杂志上看见过。”扈樱笑容可掬,当真仔仔细细地瞧,赞叹不已,“这水晶颜色真漂亮,像雨过天晴后的天空。”
“所以这个系列就叫水天一色啊。”郑霖霖愈发得意了,高兴地将手又伸近了些,空间狭小,连敖仲都被迫认真欣赏了一番,她强调,“这是最新款,刚上市就秒杀了,你想买就得等了,听说已经排到两个月后了呢。”
扈樱又是一连串感叹赞美,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她如梦初醒般,挺惋惜似地叹:“哎呀,你到了。”
郑霖霖这才扭着腰扶着路佳走出电梯,临关门前还不忘举着手挥舞,那串手链在越来越窄的门缝中闪闪发光:“byebye,明天见。”
电梯继续上行一层,敖仲落后一步走出电梯,看着前面的婀娜身影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没有忍住:“原来你喜欢蓝水晶?”
视线落在扈樱雪白的腕间,那里光秃秃的。
“我更喜欢红珊瑚手链,只是现在拍戏不方便戴。”扈樱敏锐地一笑,熟络地去拽他,“我不过是看路佳可怜,随便打个岔。别想她俩了。今天继续去帮我对对词呀?”
敖仲立刻听话地将手链抛诸脑后,跟着她进房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