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开门,懒洋洋的老猫黎爱就从窗边抬起头,慢悠悠地踱到女主人面前,绕着腿蹭。
白瑁抱起黎爱挠它的下巴。
扈樱是个乐天派,抛开了一时解决不了的烦恼,也跟着伸手摸了摸老猫的头,笑:“现在我二哥都排你后面去了,地位稳固啊!”
对于一只猫而言,这话太艰深,黎爱答非所问地讨好般“喵”了几声。
白瑁佯怒似地拍开扈樱的手。她正要说话时,一声轻斥抢了先:“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
扈樱笑嘻嘻地转头看去,眼神无辜:“二哥,我可是为你抱不平!”
扈栎不跟她歪缠,只是道:“快去洗了手来吃饭,就等你了。”
对于扈栎的指控,扈樱是不认的,一面熟门熟路地往客卫去,一面伶牙俐齿地反驳:“二哥,你又偏心了,明明也在等白瑁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只等我了。”
扈栎只做没听见,笑着从白瑁手里接过黎爱,顺手也揉了揉她的头,温言道:“今天有你爱吃的金枪鱼做的生鱼片,快去洗了手来。”
扈樱在客卫也不安分,伴着哗哗水声在里面大喊:“二哥二哥,我呢?给我准备了什么啊?”
白瑁在扈栎手下晃了晃头,只冲客卫方向做了个鬼脸,转而问:“敖仲呢?”
扈栎伸手一指。
白瑁了然,扈栎所指之处是家里的藏酒处。酒鬼敖仲显然又去挑酒去了。她笑起来:“新鲜海鱼换千年陈酿,你这是亏本买卖。”
敖仲恰好出来,怀里抱着两只酒坛,指尾还勾着一坛。
听见白瑁的话,他高难度地拍了拍酒坛,涎着脸笑:“这是我们师兄弟间的情意,怎么能算买卖呢?!”
他越说越委屈,控诉:“百音,你转世了,就忘了我们间的友情了吗?这点子酒都不愿意啦?”
百音是白瑁的前世。
但白瑁与扈樱不同,扈樱记得前世所有的事,她却不记得前世之事,所以她毫无愧疚:“我忘啦!而且,听说便是我前世也是跟我家狐狸更好的。”
说话间,她只向扈栎笑着。
敖仲:“……”
扎心!
手指着白瑁,上下晃了几晃,他任是没能挤出一个字。
这时,扈樱从客卫出来,嚷着:“我的好二哥,好二嫂,有我爱吃的吗?”
白瑁瞄一眼丰盛的餐桌,笑着吓唬她:“如果没有,你是不是就不吃啦?”
幸好有扈樱这一打岔!
太棒了!
敖仲迅速修补好心,接过话头:“当然有,我记得你喜欢吃墨鱼和生蚝,有墨鱼,也有生蚝。”
扈樱也看见了,一桌海鲜宴:蒜蓉生蚝,酱爆墨鱼……
她眉开眼笑地假意指责密友:“白瑁,你自从跟了我二哥就一点一点地学坏了。你以前多单纯的一只猫,现在真是七窍灵珑心,专爱捉弄人。”
“所以,今儿这顿,我就不谢你们夫妻俩了。我只谢……”她冲扈栎、白瑁皱了皱鼻子,一扬头,转向敖仲,“我只谢你。”
说着,她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声音也甜甜的:“谢谢敖仲哥哥。”
这可是同一战壕里的兄弟了!
敖仲顿时受宠若惊,立时就要去扶扈樱,差点儿就忘了手里还有酒坛。眼见着酒坛就要摔出去,他忙不迭地用法术接了酒坛,拍着胸脯,乐得语无伦次:“举手之劳,小事小事,不足挂齿。你喜欢,以后我多送些给你。”
又一指桌子,他颇豪气地许诺:“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土特产,不过胜在量多、新鲜上。以后你家的海鲜,我包了。”
扈樱目瞪口呆。
不过一句谢谢就换来这么多?
转念一想,这些对于敖仲而言的确是算得上不值钱的土特产了,于是,她大方地受了,笑盈盈的,声音也越发甜腻:“既然这样,那真的是太谢谢哥哥你啦。”
如此投机,吃饭时自然更加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昨晚的事上。
事前,扈樱没有透露半分,只白瑁隐约知道些。扈栎也是事后才知,并不赞同,正色道:“你简家母亲说的对,你不该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而且,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扈樱大大咧咧一挥手:“能有什么危险啊!我前世觉醒,天狐内丹归位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修行,比你们的确比不过,还能比不过一肉身凡胎?”
她已是微醺,话也不知不觉地多了,拽着在座的三位大倒苦水:“我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啊。你是不知道啊,多奇葩的一人啊!好赖不分。”
白瑁在一旁帮腔:“是的,忒奇葩。”
敖仲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眼,好奇:“怎么个奇葩法?”
有听众,扈樱当然更起劲了:“我一直找各种借口拒绝约会,他就通过我爸妈来逼迫,每次都是我妈打电话来逼着我去。我想,那就说清楚吧,直白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不会跟他在一起。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敖仲越发好奇:“怎么说?”
扈樱清清嗓子,仿着那人的样子,脖子一扬,下巴微抬,半垂着眼,拿腔拿调地模仿:“我知道是因为你没有工作觉得自卑才会这样,但是我不会歧视你的,你不用因为感觉配不上我就违心地说不喜欢。”
白瑁当时就躲在一旁,对这件事最是清楚,见扈樱这般模样,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妈没说错你,你这四年真没白学。很像!”
“你就取笑我吧。”扈樱娇俏地送了个白眼,一口干尽杯中酒,继续,“你们说,我妈不了解情况,说我没有工作也就算了,轮到他那样高高在上、施舍一样的贬低我吗?虽然我不是什么大明星,但是这几年我拍戏、拍广告挣的钱也够我生活了。
“何况我还有我爹爹妈妈。”停一停,她又向扈栎和白瑁一笑,“还有我哥哥、嫂嫂给我撑腰,生活优渥,哪有他说得那么惨。”
敖仲捧哏:“是,你们家的确很富有。”
扈樱遇着了知己,更有倾诉欲了:“我妈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奇葩。我还没同意谈呢,他已经以男朋友自居了,管东管西的。就上次,我被他鄙视了,一时好胜心起,告诉他我住在这里。我想我就暴发户一次,以势压人,总能吓住他了吧?结果,他那脑回路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停了停,昂着头,乜着眼,再次模仿:“你们家虽然有钱,但也不能这么糟塌。那个小区是个富人区,物业费太贵,性价比太低,不适合你们家这样的中产阶级,而且你的房子太小了,只适合单身住住。听我的,快点卖掉,在XX小区买一套,我在XX里有一套大房子。以后你就住在我的房子里,你那套租出去,靠得近,房客有什么事也方便。”
敖仲眨巴眨巴眼,好奇:“他计划得挺好的啊。那个XX小区在哪里啊?”
这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扈樱气结,不想说话,捧着杯子自顾喝酒。
白瑁好心地解惑:“大概离我们这里二十来公里吧,在西郊。”
好奇宝宝敖仲捻着手指算了算,摇头:“离这里太远了,不好!以后想聚一聚喝个酒都不方便。”
扈樱气道:“我真是被他给气着了,昨天都说好分手了,他居然还能去找我妈告一状,害得我今天被我妈给骂了一顿。”
扈栎一面替妹妹斟上酒,一面道:“他已经是过去式了,还谈他做什么?不过是平白再气一次。”
扈樱看着扈栎,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如果我爸妈也像爹爹妈妈那样就好了,你看你单身几千年,爹爹妈妈都没有催你一催。”
感同身受!
敖仲也很羡慕:“是啊是啊,自从你和白瑁一起后,我就被各位女妖、女仙给包围了,我那位曾经眼界高到天上去的父王也不挑家世了,只要是女的就行!每次我一回东海,就要被那些脂粉气给熏晕过去。”
他握着酒杯叹气:“你说他几千年都这样定定心心地过来了,就这十几年急的火烧屁股似的。”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受不得对比,一有比较就不淡定。
扈栎笑笑:“这么多年下来,你就没有一个动心的?”
敖仲将头摇成拨浪鼓:“庸脂俗粉,只会阿谀拍马,毫无灵魂,跟她们说一句话都累。”
扈樱一拍桌子,附和:“对!就是这感觉!一群歪瓜裂枣。”
敖仲又一指白瑁和扈樱:“但凡有一个有你们俩三分,我也能勉强凑合。”
扈樱再拍桌子,指着扈栎和敖仲:“对!只要有你俩的一半,我也就谈一谈了。”
惺惺相惜!
扈樱与敖仲对视一眼。
扈樱三拍桌子:“英雄所见略同!”
敖仲举杯相贺:“干一个。”
一气喝尽杯中酒,扈樱一抹嘴角酒液,指着自己唉声叹气:“敖仲哥哥,你至少还能回家。我,我妈给我下通缉令了,过年前不搞定,就不许我回家。”
敖仲跟她比惨:“差不多啊!我回去了就出不来,这次又是借着布雨的任务才能出来。我现在算是有家也不敢回啊。”
人间实惨!
再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