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现在几分熟 第18章 第 18 章

我俩？

骆雪好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脑海里试图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莫名想笑，低头编辑文字回复他。

好大的雪：离开高中校园十多年了，穿着校服画面看起来会不会有些违和啊。

心急口快地发出这句，骆雪立马就后悔了，想删除，可若对方已经看到了只会更尴尬。

只好迅速补救。

好大的雪：我说的是我自己哈。

好大的雪：你可以的，然后我再上网找几个学生来拍。

那头过了几秒发来回复。

易北辰：经费有限，没钱再请外面的人。

易北辰：你担心的这个问题可以理解，但是客户不在乎。

易北辰：你就放心的按照我的意思拍吧。

骆雪心中郁闷：这都什么客户啊，相当之古怪啊。

这时手机接连振动几下，手机界面出现了五六张图片，每张都站着两个人，分别穿着校服的男生和女生，正是高中生的青葱模样。每张图片都是不同款式的校服，有水手款，T恤款，衬衫款等等。

易北辰：客户让你选择一款，然后明天就找裁缝定制。

骆雪心中又泛起嘀咕：这么有主意的客户居然没有自己搞定？

似乎是隔着手机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易北辰又发来一句：客户看了视频后很信任你。

骆雪瞥了一眼没多想，拇指在屏幕上往下划拉几下，回到前面开始一一点开大图浏览。脑海不由浮现起相册里客户们当年的毕业照，泛黄的黑白照片上，学生们身着不同的衣服，显然当年的他们可能还没有条件定制统一的校服。但她清晰的留意到一点，很多同学都穿着衬衫，有短袖的，有长袖的，有圆领的，有方领的，有素色，也有小碎花的。男生们统一深色长裤子，女生们有的穿着裙子，也有的穿着长裤。

她心里迅速有了答案，选了那张款式最简单的白衬衫款的图片转发给他。

好大的雪：我想起客户们的毕业合照大多都穿着衬衫，所以这款会比较符合当时的风格。

易北辰：我知道了。

好大的雪：不过我现在有个问题，到时我们都去做模特了，那谁来拍摄啊，怎么拍摄啊，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易北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请来李南的御用摄像师。

半晌，骆雪回复。

好大的雪：所以客户的经费都用在这了吗？

易北辰：不是，友情价。

易北辰：客户说了，大头给你。

好大的雪：什么时候拍摄？我就明天有空。

易北辰：你要去哪里了吗？

好大的雪：明天童彤继续休息一天，她可以自己带孩子，后天就不好说了。

易北辰：那你放心，拍摄时间在明天下午。

好大的雪：那好。

易北辰：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大的雪：晚安。

送出问候骆雪赶忙关了手机，爬上床睡觉。

时间并不算晚，但她想早点入睡，第二天好有个更好的状态。

第二天早起，骆雪洗漱后给自己敷上面膜，童彤来找她一块去玩，她拒绝了。

吃过早饭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纠结着扎个马尾好，还是扎两条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好。因为她想起客户们毕业照上的女生们但凡留长发的都扎了两条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可以说是当时的流行风尚了。

她试着扎了两条结结实实的麻花辫，她的头发很多，粗粗的辫子，年代感顿时扑面而来，转脸左右瞅一眼，不由弯唇一笑，自我感觉不错。

她便留着这两条麻花辫回到卧室里，泡杯咖啡，先给老爸那边打个视频通话，哄孩子入睡。

阿咘在视频那头睁大眼睛新奇地说：“妈妈，你今天好漂亮。”

骆雪手指头绕着略细的发尾说：“妈妈每天都很漂亮呀。”

阿咘：“……”

骆月明的画外音响起：“你妈非常自信的。”

阿咘转头看爷爷语气笃定地说：“因为妈妈每天都很漂亮！妈妈是个大美女！”

骆雪咯咯咯地笑起来。

聊了好一会儿，挂了通话，收起手机，她又打开电脑浏览和回复一些邮件。

快到中午的时候搁在桌面的手机响了一声，拿起一看，易北辰的信息弹了进来。

易北辰：衣服做好了，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好大的雪：这么快，那你过来吧。

随后给他发了地址。

不到三十分钟，手机又响了，紧接着敲门声传来。

知道是他发来的信息，她还是点开看了一眼。

易北辰：我到了。

下一秒，骆雪伸手打开了门。

有那么一瞬，两人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露出微微新奇和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盯着她的两条麻花辫。

毕业合照里出现过的麻花辫。

她盯着他清爽的板寸。

毕业合照里出现过的板寸。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脑袋上下了功夫。

默契的变化，两人的心里都不禁有些微妙的想法。

几秒后，骆雪率先开了口，“进来吧。”

她说着转身往里走，走到沙发前坐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纸袋，取出一件衬衫，展开一看，不由说：“和图片上一模一样呢，布料摸着也不错。”

易北辰也在沙发坐下，看着她说：“虎哥还在高铁上，预计一个小时候到学校，你吃中饭了吗？”

骆雪又拿起一条深蓝色的裙子打量，头也不回地说：“还没。”

“那我们一块去吃吧，吃完去学校，正好虎哥也到了。”

“好。”骆雪收起裙子。

“你这辫子是为了今天的拍摄而特地扎的吗？”易北辰盯着她的辫子玩味一笑。

“不是，我扎着玩的。”骆雪扭头看他，“倒是你，头发都剪短了，相当用心了。”

“像高中生吗？”易北辰问。

骆雪歪着脑袋复又打量一眼，盈盈笑道，“像个刚走出考场的高中生。”

易北辰：“……刚走出考场，有这么惨吗？”

“反正你那么会念书，多考点也没事。”

“你知道我现在偶尔还坐着考试之前功课一点没复习的噩梦。”

骆雪深有感触，瞬间便觉得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了，忙收起衣服便换个话题，“去吃饭吧，吃什么呢？”

易北辰说： “就去学校附近的餐馆。”

骆雪伸手就把麻花辫上的皮筋撸下来。

“别别别！”易北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下一步的动作，“就这样，用心，专业，很好。”说到这他松开手放下，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客户一定很满意，我会跟他说一下给你加工钱。”

骆雪感觉被他抓住的那片肌肤还温温热热的，不过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客户居然会加工钱，他们连群众演员的一点钱都舍不得出。

“不高兴吗？”易北辰见她没反应。

“高兴呀，非常高兴，多多益善。”骆雪开心地把辫子尾巴重新扎上。

两人开车来到学校，走进一家餐馆，点了几份小炒菜。

服务员端菜上桌，目光忍不住在他们身上打量一眼，自来熟地来了句：“今天开始回学校补课了吗。”

座位上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还没开始，”易北辰谨慎地说，“我们路过的。”

服务员盯着骆雪粗粗的麻花辫表情羡慕地说：“这位同学你的头发真多。”

骆雪露出烦恼的表情：“掉的也多。”

易北辰瞬间低头偷笑。

“多吃点多睡点啊，现在的学生真不容易啊。”服务员叹气走开。

看服务员走远了，骆雪悄悄对对面地他说：“她觉得我们像高中生？”

易北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想象着她高中时会有的模样，当然不会有这两条富有年代感的粗麻花辫，应该在脑后扎着一条高高的马尾，或者留一头清爽的短发，再或者一头披肩长发，身穿T恤版校服，白白净净的，捧着一杯奶茶站外篮球场外，目光始终跟随着一个高高帅帅的身影。

很快意识到自己失常了，易北辰立马回过神正色道：“是的。”

骆雪古怪地看他一眼，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呢。

“你知道吗？”易北辰有意开口道，“这家店从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存在了，这些年几乎没有变过，唯一变化的是老板结了婚，生了一儿子，又生了一女儿，一家子挺幸福的。”

说完这家小店的历史易北辰感到自己正常多了。

骆雪再度打量一眼小店，点头说：“难怪你要来这里。”

吃好虎哥也到了，三人马不停蹄来到校园，开始拍摄。

易北辰已事先和学校方面沟通后获得了拍摄许可。

三人先聚在树荫底下讨论路线，易北辰提出应客户需求，需要收集更多素材，不同校园背景下的画面，除了校门，还有操场，教室，走廊，楼梯等等。

说到后面他转头看了骆雪一眼说：“客户还会加钱。”

骆雪郁闷，是不是不强调加钱他就以为自己不会好好配合。

她不禁反思：我有那么难对付吗？

她很快沉下心对待工作，脑海里瞬间不断涌出熟悉的画面，挎着书包朝气蓬勃地走进校园；教室里埋头专心刷题，偶尔抬头望着窗外的树枝发一会儿呆：在走廊抱着书包迎面颔首走过；靠在栏杆前四十五度微笑望着天空；坐在草地上低头阅读；迎着夕阳在跑道上奔跑；快步下楼……

虎哥非常专业，出动了无人机航拍，和打光板。他大多固定待在一个地方，盯着显示器移动无人机，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由发挥，毕竟骆雪是导演，一切都听导演的。

单人镜头的时候，闲的那个人便给对方打光。

双人镜头不便打光了，镜头也便会拉远些。

拍摄非常顺利，只差最后两个镜头，一个是女生迎着夕阳在塑胶跑道上奔跑，夕阳洒在脸上很美。一个是男生在夕阳下背靠着篮球柱子坐在，食指顶着一颗篮球，仰头看着篮球，侧面看去后脑勺很好看。

同时意境美而深远。

第一个镜头纯粹是骆雪想给自己一个美美的影像。

第二个镜头，是则是一个真实的画面，多年前的惊鸿一瞥后印记在了她的脑海里，并且一直打动着她。

本来虎哥返回的高铁票就订在傍晚，这会儿打车过去正好还能提前十几分钟到火车站。

但骆雪坚持要拍那两个镜头。

虎哥很爽快答应了要求，易北辰立即给他办理了列车改签。

时间还早，三人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喝冷饮打发时间。

喝着柠檬水的易北辰想起什么地凑近一旁的骆雪问：“为什么要那么急着跑下楼梯？”

刚刚他只顾着按照她的要求拍，心有疑惑，但觉得没必要问，现在突然想知道了。

骆雪抿一口香芋味奶茶，闲闲地说：“因为要赶去食堂吃饭呀。”

易北辰：“……”

另一旁的虎哥顿时就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易北辰先忍住笑，继续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在操场上奔向食堂呢？”

骆雪又抿了一口奶茶，“客人可能不喜欢吧，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虎哥赞道：“骆雪真的心思细腻。”

可不是。

易北辰盯着窗外的马路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

当夜，她们一行人便乘坐航班返回。

童彤一块买了骆雪的飞机票，易北辰的机票也和她们一趟。

进了机舱按号落座后骆雪又拿起手机刷今天拍摄的素材，尤其是夕阳下的那几支。

这是她第n遍刷了。

怎么看，怎么美，还有股淡淡的忧伤呢。

“要不，留着自己看吧，就不剪到客户的视频里了。”

耳畔骤然响起熟悉的嗓音，骆雪转过头看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易北辰拇指往身后方向指指说：“有个女孩和我换了座位，她猜我们应该有不少话要说。”

骆雪知道那个叫林林的女孩是童彤的得力助手，她默了默，没多想，接着言归正传：“为什么不剪到客户的视频里？”

易北辰略一思索道：“我看你那么喜欢，或许对你意义重大，既然如此就把它珍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顿了顿，“再加上我一个，已经看了。”

说完他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骆雪下意识低头看，发现刚暂停的画面正停留在他举着篮球在球架前做出投篮的动作，夕阳洒下在周身染上一层醉人的金黄。

下一秒，屏幕被揿灭。

骆雪做作的轻咳一声说：“什么意义重大，你想哪去了，现在要是有人愿意花钱买使用权我马上就卖，钱就是意义。”

易北辰颔首附和，而后唇角扬起，眯眼一笑，好心提醒说：“在这之前请先征得我的肖像使用权。”

“……”骆雪下巴一扬，“我卖我自己的。”

说完扭头不看他，望着舷窗外的夜空，北斗七星悬挂墨蓝色夜幕中，皎洁，静谧，古老，神秘。

心里很快平静下来。

忽然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撩过耳畔，“我妈生我的那天晚上窗外清晰的悬挂着北斗七星，所以我叫易北辰。”

骆雪第一次听说，轻轻地点了点头，真好。

两人一块望着那轮七星，沉默着。

半晌，骆雪轻声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有一天我去一中找我妈，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看见你穿着篮球服在夕阳下打篮球，挺美的，就记住了。”

说完扭头微笑地看他一眼。

“原来从我这获得的灵感。”易北辰开心地笑了，眼眸亮亮的。

“嗯。”

“那工钱是不是得分我一些？”易北辰挑眉看她。

“你看我那么用心，你先说服客户再给我加工钱，我就分你。”

“行。”易北辰爽快道，又问，“那我打篮球的画面你拍下来没有？”

骆雪遗憾看他，“没有，没带手机。”

易北辰有些失望，但细细一想，又热心建议说：“那你就一直印在脑海里吧。”

骆雪不理他又扭过头去看北斗，怎么看都不够。

片刻后，易北辰随后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美国？”

骆雪又扭过头，皱眉看他，“你上次问过了。”

易北辰轻咳几声，状若不大在意道：“就是想去机场送你，上次不是没送你吗。有空我就去，没空也没办法。”

骆雪：“……”说得好像我很稀罕呢。

“早着呢。”骆雪回答他。

易北辰想起什么地，“不巧我最近也比较忙。”

沉默了半晌，易北辰又出声问：“当时你在想什么，看到我在夕阳下顶着篮球的时候？”

骆雪转头注视着他，欲言又止。

易北辰微一扬眉，耐心等待着。

本想敷衍过去，开口却不由说了实话。

骆雪收回视线，盯着前座的椅背说：“在想，要是跟着小学同学一块升学，我会有一个怎么的中学时光，嗯，就是有点好奇。”

易北辰沉默了，顿了几秒，不自主问了句，“你在原来的学校过的好吗？”

他想起她爸妈很早就分居了，她小学跟着妈妈，中学跟着爸爸，后来就自己独立了，父母也离异了。

“也很好。”骆雪连忙解释说，“我爸我妈虽然后来没有了感情，但是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叔叔阿姨他们现在还好吗？”偏个话题，试图曲线得出她的真实境况。

“都挺好，他们的离异其实对我影响不大，看到他们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也很开心。妈妈现在在新加坡有了新的家庭，爸爸在美国也有了自己的事业。”

说完下意识的伸手碰了下下唇，好像说太多了。

这个小动作落入了易北辰眼里，他迷惑了，难道她有所隐瞒？

“叔叔还在教太极拳吗？”他接着问。

“嗯，他一直做这个。”骆雪点下头。

“我以前想过当他的学生，不过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希望下次我能够抓住机会。”易北辰满是期待的说。

骆雪神情愣住。

“不欢迎吗？”

骆雪连连摇头有点头说：“欢迎，欢迎。”

她转头看星斗，心想，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