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序停下脚步向后转身,眼前的一幕令他心灵震颤,他看到了一个周身环绕着璀璨光芒的神明,一时间,他竟有一种看到了拓玖溪的错觉。
缔造神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他明明记得岐寻已经死了,可现在又完好如初地出现在他面前,这可是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作品。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缔造神的预料,很多事情都慢慢变得有趣起来了,这让他心情大好。
此时的缔造神早已没有了再继续打下去的兴致,他就此收手,化成一缕白烟渐渐消逝于长空之中,“中局曾经的两个天才也不过如此,照样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
彦序望着那缕散于天际的白烟,眼神凝聚,陷入思考,缔造神所说的两个天才中的一个不就是他的父亲?或许他父亲的失踪与缔造神脱不了关系。
缔造神最后说出的那句话一样引起了南一的猜忌,只可惜此时的他早已达到疲惫的极限,原本活跃的思绪却重得跟铁铅一般沉重,几乎无法运转,只能任由疲惫像潮水般将他淹没,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
岐寻在南一身后搂住了他。
所有的疲惫都被源源不断的暖流融化,南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岐寻胸膛的起伏和心脏的跳动,他放心地闭上了眼,渐渐放下了心中的重担,终于得到了真正的休憩。
岐寻将南一紧紧裹在自己怀里,用手拂去南一脸上的泪痕:“方一,我回来了。”
躲在角落里的玥半偷偷地望着他们的相聚,真心替南一感到高兴。
可在高兴之余,又被这一幕刺进心里,让她留下了无声的眼泪。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墙上的石缝,石块的粗糙划破了她的手指,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南一向来只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这点玥半一直都知道,可在她心里总保存着一丝幻想,万一哪天南一就从失去岐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呢……
当她踏入南一的住处,看到满院子种植的百香果时,她就明白……她跟南一的关系,这辈子只能止步于兄妹之情,而南一的爱人自始至终都只会是岐寻。
-
晚上,彦序如约而至来到南一的住处找他。
“我知道你会来,但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南一拿起茶壶给彦序沏茶。
这是彦序第一次来南一的住处,这个位置比一号训练室还偏,怪不得在中局里碰不到南一也是有原因的。
“南一老师,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坐。”南一扬了扬下巴示意彦序坐下来,他把沏好的茶推到彦序面前,“你这小家伙,要真是来看我就好了。”
“确实是来看你的,顺便再问些事。”
他俩心里跟明镜似的。
彦序落座后感觉坐垫上还有余温,而且桌上也多了一个用过的茶杯。
“老师,刚刚有人来过吗?”
“正巧他刚走,你就来了。”
听起来像个很刻意的巧合,但这也是南一的私事,彦序没有多问。
“老师,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所有事。”
“我对彦澜的了解估计还没有树爷了解的多。”
“老师,你怎么知道是树爷跟我说的。”
南一喝了口茶,“除了树爷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跟你说这些事了。树爷跟你说的那些事和我想说的也大差不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
“老师,你知道我父亲失踪的原因吗?”
南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排除过。其一,彦澜不可能因为跟魔物厮杀而失踪,因为所有驱魔师领取任务只能从任务大厅领取,并且会有相关的领取记录,我查过彦澜失踪前并没有领取过任何任务。”
“其二呢?”
“彦澜不可能被中局内部人员所陷害,就算是他睡着了,应对中局里的人也是绰绰有余,况且彦澜侍神的神阶很高。都说人高一级压死人,其实神高一阶也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能同时让你父亲和他的侍神同时消失的人,不可能在中局里。”
“有没有第三种情况?”
“之前是没有的,但经历了今天中午的对战,我觉得……”南一的未竟之词悬于半空,没有了后文。
彦序猜测道:“你是说……缔造神?”
南一并没有对这个猜测做出否定或认可,他也不敢确定彦澜的死有没有牵扯上缔造神,那毕竟是拓玖溪的父亲。
……
彦序离开也有一会儿了,但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在南一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果然……这种猜测对彦序来说很难让他接受。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才是最好的。”岐寻从一旁走出。
“每次跟彦序在一起,总让人忍不住要告诉他一些事,诶——你干嘛——”当南一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岐寻的大腿上了。
“我讨厌别人占用我们的相处时间。”岐寻靠在南一的肩上,贪婪地捕捉着南一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瞳孔泛起了金黄色的光泽。
“别闹。”南一想把他推开,但完全拨不动。
“难道你不喜欢吗……”一字一语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既温文尔雅又委屈无助。
在那张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脸庞上,纤长的金色睫毛轻轻垂下,宛如秋日里最后一抹余晖下摇曳的金色麦穗。这双眼睛,似山间清泉中静静躺着的两块温润的美玉,散发着柔和而诱人的光泽。
要不是因为南一对他知根知底,不然就会被他这副人畜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你就不打算说说你是怎么复活的?”南一承认自己从来都没有对岐寻有过任何抵抗力,但此时的他更关心岐寻复活的前因后果。
“木燃之心。”
木燃之心?
听到这几个字眼让南一惊讶:“那东西真的存在?”
传闻中的燃之心,能活死人肉白骨,各个城区都有一颗不同属性的燃之心,中木,北土,南水,西金,东火。找到它难,得到它难,使用它更是难上加难。
“我之前也不相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直到我站在你面前时我才信了。”岐寻的脸一直贴着南一的身子,不停地在南一的身子上游移。
“谁给你的木燃之心?”
“不记得了。”
南一的思绪开始神游,回想起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太巧合、太突然。
“怎么?怀疑我是假冒的?”岐寻略带玩味地说道,随后贴近南一的耳旁,“是不是假的,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呵——”南一一声轻笑,接着眼疾手快地将岐寻按倒在沙发上,跨坐在他身上,南一左手撑着岐寻的胸脯,右手伸出食指勾住自己头上的橡皮筋。
南一这诱人的样子让岐寻喉咙发干,他咽了口唾沫,双手情不自禁地抓上南一的腰,结果南一反手用刚脱下的橡皮筋将岐寻的双手套住。
南一俯下身子,两人的胸脯紧紧相贴,从岐寻胸脯传出的炽热马上就要将南一给烧化了。
南一勾起嘴角笑道:“怎么确认都由我来决定,你只能接受。”
小小的橡皮筋怎么可能困住一个神明,能困住岐寻的只是眼前的人类,也仅此这个人类而已。
-
周围的喧嚣渐渐淡去,只剩下彦序心中的不安与猜疑。
彦序停下脚步,四周的黑夜如同迷雾向他包裹而来,他没法挣脱,没法看清,只能在迷雾中越陷越深,迷雾中传出了缔造神的声音——
中局曾经的两个天才也不过如此,照样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咳……呃……”
彦序跪在地上,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捂着自己的右眼,眼里像是有无数细小、密集的生物在其中肆虐地撕咬,他甚至产生了将自己眼珠子挖出来的疯狂念头。
血,一地的血在缓缓流淌,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尸体,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彦序面前,尸体的脑袋以一种扭曲且不自然的角度歪斜着,颅骨开裂。
脑花,混合着血液与脑浆的混合物,此刻却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方式悬挂在外面。
彦序的胃部不停地翻腾,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直冲喉头,几乎要让他当场呕吐。
然而,在这份强烈的生理排斥之外,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吸引力在悄然滋生。那垂挂裸露的脑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让彦序心中生出了一种冲动——想要细细地品尝。
这种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智,让他既感到兴奋又感到恐惧,理智与**在他内心深处激烈交锋——
恶心、反胃、想吐……
喜欢、可口、想吃……
当彦序看清了面前的尸体是他的哥哥彦一笙时,被吓得弹开,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向后爬,试图远离这具尸体。
为什么彦一笙的尸体会出现在中局里,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他!
“是你杀的呀——”一声诡谲的声音环绕在彦序周身。
彦序慌张地向四周张望,“谁?你是谁?”
“咳——”彦序突然被人死死掐着,他没想到掐他的人却是自己的哥哥。
彦一笙那半截脑袋无力地垂挂着,仅靠些许皮肉和神经与身体相连,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分离,骨茬与血肉模糊一片,脑浆与血液混杂在一起滴落到彦序身上。
“你去死吧!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彦一笙手头上的劲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把彦序掐断了气。
“哥……”彦序涨红着脸发出微弱的声音。
呼!
彦序睁眼从床上猛然坐起,胸膛内狂跳不已的心跳牵制着剧烈的喘息,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向周围扫视了一眼,还好……只是一个梦……
缓了好一会儿,彦序的气息才慢慢平静,差不多也到了出门的点,他撑着柜子站起身来准备洗漱,肩膀还因梦境的恐惧而微微颤抖,他现在还依稀记得梦里的每一处细节,那种感觉真实得让人感到害怕。
“咚咚咚!啪啪啪!”
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彦序刚开门就看到张余戈神情慌张地拽着他的胳膊,“彦骑士……你父亲在任务大厅!你父亲在任务大厅!”
彦序听到这句话后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就朝着任务大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