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他裂开了 第14章 圣火纹

凄楚月色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前后而行。呜咽风声从密林深处漫来，小的那个蓦然停下脚步，他看向林中黑暗深处，道：“师父，好像有人在呼救？”

白发老道置若罔闻。

男孩凝气于耳侧身向林，骇然惊道：“师父，真的有人在呼救！”

老道头也不回，在男孩的呼唤中行出数十阶。凌夜澜看看师父，又望一眼重重黑影，终是一咬牙奔向林中。他踏入修途刚满两年堪堪达到炼气一层，刚好修得耳聪目明，循着呼声一路疾行，只见两名登山客大呼奔逃，他们身后追着一条尺宽的巨蟒，蛇鳞遍生勾刺尖端闪着森森绿光。

这山精已修出一点人智，猫捉耗子般逗拿食物，凌夜澜赶到时它蛇尾倒卷，刮骨勾刺扫向两名凡人。

人命危机之刻，凌夜澜抽手拔剑，那长剑与他的人一般高，慌乱之下竟拔不出来，凌夜澜将心一横附灵气于剑，口中大喝：“孽畜，吃我太上忘情诀！”连鞘带剑一同抛掷出去。

无名峰灵气浓郁，山间万物得其滋养偶有开智者，均听闻过太上忘情剑的威名。蛇妖闻其怒喝，余光又见剑影袭来，吓得蜷成一团牢牢藏住七寸。那长条状物撞在鳞甲又弹飞出去竟是不疼不痒，蛇妖顿时勃然大怒。

心知拼不过，好在吸引了蛇妖仇恨，凌夜澜仗着身轻如燕，在林间上下翻飞绕树跃枝。时间一长凌夜澜先感体力不支，恼怒师父的不管不顾，又暗恨自己无能，几次三番险之又险避过鳞锋，忽然脚下生出历风，巨蛇趁他腾空之际张口咬来。

这一瞬间凌夜澜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巨剑凌空降下，将蛇头钉死在地面后，他还没回过神。直到摔落在地，才后知后觉捡回一命，心头狂跳冷汗泉涌。

巨剑缩成普通大小，飞回老者剑鞘。

老道垂目冷视狼狈弟子：“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能救谁？他日我死，谁又会救你？”

男孩无力起身，爬过去抱住自己的剑，倔道：“来日方长，你等着，我必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强者，世上无我不能救之人，也无人有本事杀死我！”

老道挑眉：“我拭目以待。”

三百年后，人间又是新模样。西北荒土绵延千里，黄沙深处显出一人身影。白衣长剑的青年向着远处红顶宝塔行去，风沙漫卷衣摆，青年半边脸颊溅染鲜血，顺着半身血迹逆向看去，只见他手中竟提着一捆形状各异的恶鬼头颅。

断颈鲜血淋淋，鬼头皆是哭相，提着头的青年梨涡含笑，他行至宝塔正门前，将鬼头垒成尖塔，抬脚一踹精铁大门纸片般碎裂。塔中央供奉着一尊鬼像，左脸为普通女子右脸却是骷髅，像身通体血红仿似以血铸就。

寒光一闪鬼像裂作两半，凌夜澜一跃而上，在鬼像的位置落座，前方供台放了三只盛满人血的金碗。凌夜澜目光一冷，只见腥风渐起血色弥漫，一窈窕红衣携历风杀至，黑发微扬，半脸妩媚半脸骷髅，与凌夜澜垫脚的破裂鬼像一模一样。

“凌夜澜！”听闻凌夜澜连夜灭尽拜血教，又见他脚踩自己的供像，血魔暴怒：“我必不叫你好死！”

凌夜澜拾起一只金碗扬手一挥，喷洒的鲜血凝成剑形杀向血魔，剑气在宝塔墙壁破开千百圆孔。剑气数次击中血魔，飞剑轻抖剑身，将魔血撒入碗中，两人转瞬斗法百余招，凌夜澜手中已换了一碗新鲜魔血。

“血魔，你以凡人的血供自己，我便以你的血供我。拜血教我见一次灭一次，你的鬼仆我见一只杀一只，迟早会轮到你。”

千百光点自墙洞投射，光芒一时夺目，凝作一轮冷白的月。月色下韩星肉身腐烂，缓缓落下两行血泪，哭道：“凌道友，我吃了人，好多好多的人。我不想的，我该怎么办……”

耳边又响起童言：“世上无我不能救之人。”

又闻师父坐化时的遗音：“剑是杀器，我辈修剑，修的便是杀心。你若想救人，先学会渡己。切记，心中存杀念，不妄动杀心。”老人身影渐淡，望过来时，眸中显出慈色。

冷漠严厉了一辈子的人，忽然变得柔软。凌夜澜伸手欲抓他的衣角，忽然见睁开了眼睛。

左手前伸五指虚张，指缝间是朱木床柱与丝制床幔。有人推门而入，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店小二，他喜道：“唉！你总算醒了，我得赶紧回报店家！”他说着，转身噔噔噔下楼。凌夜澜掀被起身，他身上穿着舒适的睡袍，灵气运转周身，各处均无异常，只是胸口隐有灼痛感。

拉开衣襟一看，左胸口约摸心脏上方，竟有一枚火焰红纹！凌夜澜研究了半天一无所获，忽闻得脚步声尽，店小二跟在你蓝衫男子身后去而复返，那男子约摸二十出头，五官尚存几分少年稚气，作寻常儒生打扮，向他礼道：“仙长终于醒了，好险好险！今天已是第五日，我刚定下棺材，可好，少花一分冤枉钱。”

“……”重点是省下了买棺材的钱？凌夜澜道：“可是有人将我送来此处？”

问询间才明白，原来是店小二打扫空客房时，发现凌夜澜躺在床上。桌子上用金元压了一封信，信中说明此人若五日不醒，便将他埋了。

“我见仙长面熟，想起您之前帮我们解过围，便将此事报于店主先生，先生有心报恩，这几日时时问询仙长情况，还请来城中名医，仙长却直到今日还没有转醒迹象，先生只好替仙长张落后事，特意定了一口最气派的棺材。”

还好醒的及时，不然就要惨遭活埋了。凌夜澜向店主回礼，道：“感谢先生悉心照料，在下凌夜澜，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闻叶秋，闻一叶而知秋的闻叶秋。当日若非仙长解围，星河派那群强盗还不知要闹到何种地步，即使没有书信钱财，我见仙长有难也会挺立相助。”

凌夜澜上下打量此人，见他礼数周全挑不出错，说的话却莫名有几分不着调，心道：“说救就救说埋就埋，这人行事仿佛过于干脆利落，言谈热情体贴行事却显出冷漠，怕不是个白切黑？”

见他提及，便顺口问道：“星河派的人近日未再滋事吧。”

“他们已习得教训，自然会好好悔过。”话锋一转，闻叶秋笑道：“所以现在加强了‘执法’力度，由内门弟子亲自监督收钱。仙长放心，事情做到这种地步，无异于自毁根基，八大派中，必是星河派最先衰亡。我这钱，亏不了太久。”

闻言凌夜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奇道：“还真给他说中了，八大派中星河派第一个灭门。”

除了胸口火纹，凌夜澜几乎没有任何伤势，他又去了一次桃源村，韩棋阵法已毁，山间迷雾消散，然而村子已成焦土，五日前的经历仿佛一场大梦。

又去了韩星口中的溪边，尝试顺溪流探寻，然而桃溪分支众多最后汇入一条大河，水流奔腾间早不剩半点魔气。凌夜澜线索尽断又不甘心放弃，左思右想终是先回到不留客酒楼，取得闻叶秋同意之后，将血魔画像贴在一楼柱子。不留客是怀城有名的酒楼，怀城又是数条官道、商道的必经之地，来往修士凡人众多，血魔既然在这一带现过身，也许还有其他人见过。

没事饮饮桃花酒，试探试探闻叶秋，数日之后，竟真的给凌夜澜蹲到一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