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这样的假设之后,随着手机那端女人不停地说话,周唱晚不愿承认但又无法逃避地发现,女人的声音,跟自己的真的十分相似,只不过比她略显成熟低沉一些而已。
从最一开始,学校音乐节那次接到电话,周唱晚就没有特别留心注意过女人的声音,因为一般人压根就不会往这方面想,再加上隔着手机,声音传播过来之后总不免有点儿模糊失真,难以即刻判断。
可现在,一旦大脑潜意识里出现这种相互比较的念头,接下来再怎么欺骗自己,也改变不了诡异的事实。
两人的音色相差无几,或者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
简直一模一样。
一直以来信奉唯物主义的周唱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冲击。
人在经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时,一般都会下意识地否认它们的存在,好像这样做,那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就会立马滚蛋消失。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身上……你是什么人?”
“你究竟在哪?!”
女人听周唱晚语气,知道她乱了心神,跟昨天晚上的自己一样,一时接受不了,和声道:“你别慌,我跟你不在同一个时空里,所以绝对伤害不到你。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是因为我就是你啊,我连你身上那么隐蔽的胎记都知道,你还怀疑我吗?”
周唱晚靠着身后的银杏树,手臂微微抖动起来,如果女人所言皆为真实,手机那头也是周唱晚,是十年后的自己,那她现在岂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另一个意义上的“自言自语”?
这太不像话,就跟人每天都会照镜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这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可一旦某一天,镜子里的人忽然走出来,来到现实世界,与镜外的自己面对面,大眼瞪小眼,那就变成鬼故事了。
现在鬼故事好像成真了。
手机那头的女人静默了片刻,给周唱晚一个反应的时间,待后者的情绪稍微缓和一点,她又适时抛出最后一个她认为可以证明自己的关键证据。
“我还知道关于你的一个秘密。”
“虽然表面不说,但你觉得自己高考失利了才来到金水大学,与你的期望不符,所以你从大一开始就有考研的打算,你周围的老师同学包括你父母都不清楚,因为你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但是我知道。”
她轻言细语,吐字平缓清晰,像是好朋友之间随性自然的交谈,可这一段话听在周唱晚耳中,又是一阵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凉意。
女人就像是入侵了她的大脑,随随便便就能读取她不足为外人道的**。
没错,她确实想考研,但暂时没有告知任何人,因为怕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压力,毕竟亲戚们最喜欢问东问西。
“我还知道你的目标院校。”女人顿了片刻,说出一所学校的名称。
周唱晚的眉头深深皱起。
这所学校在生物专业考研里不算热门,甚至可以说是偏冷门。学校是个好学校,只不过那里面的生物专业并不算很突出,据她了解,金大生科院往上数三届,都没有学长或者学姐报考这个学校,她的专业课老师里也没人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所以女人就算是猜,她也几乎不可能猜到周唱晚的目标是这所大学。
这件事周唱晚从未往外说过,她能确定,不会再有除她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难道说,女人真的就是未来的她?
周唱晚的心开始动摇,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此时,胎记、声音和考研这三件事联合在一起,已经让她对女人说的话基本上有九成相信了。
除非女人会隔着电话读心——这更离谱,不然她就是她自己,否则无法解释女人为什么会对她了如指掌。
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周唱晚只有在刚开始的时候始终不肯相信,但随着时间推移,在整个接受事实的过程中,可能是因为她一直处在一个和平宁静的环境中,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她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恐惧或者害怕,反而内心深处隐隐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和忐忑,像是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密。
按照女人的说法,她们相隔十年,那么,未来的事情……
周唱晚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既然你说你生活在十年之后,那你一定早就经历过考研了,我有点好奇,你……我最后有没有考上那所学校的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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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