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不直但你是真的gay 第10章 第 10 章

KTV包间里只开了几盏小灯，光线昏暗。墙壁上镶嵌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首比他们年纪还大的歌，胶片质感的MV流露出一股低沉压抑的感觉。

周围的环境一下子把褚汶星带回到了三年前。

当时因为褚致远和白汀兰都忙于工作，没什么时间管他，所以他上的一直是寄宿学校，每个月最后一周的周末可以回家，其余的时间均要在学校里度过。

初中，十三四岁的男生们进入青春期，正是躁动的时期。不断拔高的个头，第二|性|征的发育，都在彰显着他们不再是小屁孩儿。同样变化的还有他们看片的种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聚众看动漫过度到了聚众看标有“FBI warning”的影片。

某个周末，大家都写完作业，有人招呼了一句，开启他们宿舍的娱乐活动——用他们几人合资买的笔记本电脑看动漫。

学校管得严，不让带手机，甚至还弄了信号屏蔽器，就算带了手机，也是一块无用的砖头。

于是宿舍的几个人一合计，决定买一个电脑。趁着回家的时候，往优盘里下载好片子，等周末的时候再一起看。

“今天看啥，火影还是海贼。”

“都不可，”一个男生一脸猥琐地说：“我今天带大家涨涨见识。”

那男生锁上宿舍门，将窗帘拉上，本就处在阴面的宿舍一下变得更暗了，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笔记本电脑。男生从自己上锁的宿舍抽屉里拿出一个优盘，连接到电脑上后点开其中的一个视频。

加载成功后，刺激的画面单刀直入，没有任何铺垫。在正常电影里本应该拉灯的剧情，突然被大喇喇的展示在众人面前，电脑小声外放着，整件宿舍里充满了暧昧的声音。

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冲击力的画面，男生们都变得面红耳赤。开始还有人喊着快关掉，渐渐的，这声音被周围吸气的声音彻底盖住。

“兄弟们，我有点儿热，先去洗个澡，告辞。”

“我也是，先行一步。”

飞速逃开的身影，掩饰着他们真实的目的，同宿舍的其他人也没有戳穿，个个像只煮熟的螃蟹。

自从有了个开头，男生们仿佛食髓知味。在他们尝试了不同人种、不同人设的片子后，每一个人都完成了DIY。他们骄傲地觉得自己正式成了个大人。

除了褚汶星。

本着求知的精神，褚汶星跟着看了下去。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其他人一样，完成这项长大的仪式，但是一直都失败了。在他眼里，他觉得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电影，和看生物书里的图片没什么区别。

直到那一次，他开启了一道新世界大门。

那一次的影片，不像之前的一上来就是那么具有冲击性的画面，前面还有一大段的剧情。出场人物有三位，两男一女。一个男生吐槽，说这是什么俗套的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情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看偶像剧。

另一个男生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剧情走向可能又要奔向他们未知的领域——不同人数。

刺激！

为了尽快验证谁的想法正确，他们催促着当时离电脑最近的褚汶星调整进度条。

褚汶星随手一拖，就拖到了影片的关键时刻。

“草！这他妈什么玩意儿？”一个男生开口骂道。

剧情走向确实奔向了他们未知的领域，不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不是他们以为的不同人数。这段戏的主人公还是两位，不过都是男的。

宿舍里充斥着男人的声音，不同于正在变声期时略带沙哑的少年音，那是一种浑厚有磁性的声音。

褚汶星看着正在播放的画面，他离得最近，耳边萦绕着同|性的喘|息声音，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很慌张，仿佛他的人生也要滑向一个未知的领域。

“这是两个男人？好恶心啊。”

“这是谁下载的，这么变态。”

“估计是我当时没有仔细看名字，直接打包下载了。”

“快关了吧，再看下去我晚上要做噩梦了。”

褚汶星快速关上视频，在其他人尝试删掉脑子里的回忆时，他却发现自己有了反应。好在有宽松的校服作为遮挡，并没有让别人发现。

“这是不是就是前两天生物老师讲的，会传播疾病的同|性|行为。”一个男生仍然一脸惊悚地问。

“应该是的，果然老师说的对，真的好恶心，看完之后我有点反胃。”

他们的生物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讲到相关内容时，唾沫横飞地站在讲台上告诉他们同性恋是一种疾病。

在听到底下同学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后，他更是义愤填膺地说道：

“喜欢上同性的人都有病，要被送去精神病院用电击治疗。”

“他们身上带着病毒，是肮脏的。”

“大家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否则很容易染上病。”

褚汶星当时也不认同这个观点，但是他不想和老师争执，只是记下相关的知识点。

没来及说出口的反驳，最终成了刺向自己的一把剑。

自从那天，褚汶星经常梦见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周围充斥着谩骂，恶心、变态等话语不绝于耳，父母失望的表情，同伴脸上露出的嫌弃，生物老师指着他，说他是个神经病。

他开不了口解释，也没有人帮助他。

这个秘密就像一团黑雾一样萦绕在褚汶星的心头，他很好地将这个秘密隐藏起来。表面上还和原来一样，成绩优异，待人接物温柔和善，是个可靠的存在。但是谁都不知道，他给自己关在套子里，成为了套中人，并拴上了一把沉重枷锁。别人走不进去，他自己也走不出来。

后来，升到初三，学业的压力逐渐增大，周末也被安排了在教室上自习，他们宿舍彻底取消了这项活动。

后来，高一结束时，褚致远通知了他全家要搬回来的事。褚汶星觉得换到哪里没有什么区别，自己还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就好。

再后来……

“褚汶星，你不去唱歌吗？”任乐航的话打断了褚汶星的回忆。

“今天考试太累，唱不动了，你们唱吧。”

“那你会不会无聊啊，你要是待着无聊的话，咱俩就先走。”任乐航关切的看着褚汶星。

“我不无聊。”

“你要是无聊一定要跟我说，咱俩提前回家，我答应了叔叔阿姨要照顾你的。”

新的一首歌曲前奏响起，褚汶星拍了拍任乐航，示意对方不用担心自己。

任乐航见此情景，继续跟赵经纬他们去唱歌。

褚汶星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一边继续刚才的回忆。

他在初中毕业以后，并不是没有在网上查找过相关的资料。现在人们的思想开放了不少，甚至还有骄傲月这种为|性|少数群体庆祝的典礼。

只是这份宽慰来得太晚了，在他最绝望麻木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他跌进深渊里面已经太久了，见到阳光以后不会感觉到温暖，只会在太阳的炙烤下化为灰烬。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会像这样，可是任乐航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任乐航那天的一席话，就像是一道闪着光芒的箭，穿透浓重的黑雾，将他亲手锁上的一道道枷锁粉碎，亲手将他从那个套子里推了出来。

只不过喜欢的是同性，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话他看到过很多次，但是只有任乐航说的这一次，让他听了进去。

也许这就是任乐航独有的魅力吧。

褚汶星睁开眼睛，所有回忆至此结束。抬头就看到任乐航搂着赵经纬唱歌，本来正常的举动一下子变得碍眼起来。

一个念头闪过褚汶星的脑海，有没有可能，任乐航和自己是同类人呢？

一曲终了，褚汶星向着任乐航招了招手，后者像发射的炮弹一样弹到他旁边的沙发上。

“我唱的好不好听？”

“很好听，”褚汶星回答，“你喜欢这个歌手吗？”

“不了解，我只听歌，不怎么关注歌手。”

“这个歌手是个同|性|恋。”

任乐航吃了一口果盘里的苹果，“歌好听就行，歌手什么|性|取向，关我屁事儿。”

褚汶星凑近，“你没有听说过同性相吸吗？”

任乐航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说：“不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吗？你物理怎么学的。”

褚汶星顿时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心头，他压抑住暴揍任乐航的冲动，解释道：“我说的不是物理学上的意义，我说的是相同性向的人，往往会互相吸引。你喜欢这首歌，也许恰恰说明了，这个歌手和你有相同之处。”

“你说我是gay？放屁吧，这话有科学依据吗，我是个纯纯的直男，只是因为觉得这首歌的旋律好听才听的。”任乐航翻了个白眼儿。

“真的吗？可是刚刚在校门口的时候，你和那个男生好像很亲近的样子，他还一直说‘我就爱，我就爱’,而且我看你平时的行为，也并没有多么的直男。”

任乐航听到这话，笑到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都给我笑出眼泪了，这话要是让李格慕听见，他绝对能气死。”

笑完，任乐航解释了一下李格慕的身份，他继续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能干出那种gay里gay气的事的，都是直男，真正的gay都在旁边看着。”

“所以说，你永远不会喜欢上一个男的。”

“永远不会。”任乐航说完，突然眉毛一挑，他故意凑向褚汶星，“那你会吗？”

两人的嘴唇之间只有两指的距离，褚汶星喉结微微动了动，反问：“你觉得呢？”

“我怎么会知道，”褚汶星的脸上并没有发现丝毫的慌张，这个认知让任乐航觉得无趣，他往后挪了挪，“不过照我看，你这样缺德的一个人，估计会孤独终老。”

褚汶星这一次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彼此彼此。”

任乐航：“我是直男。”

褚汶星：“坐等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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