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正靠在高背椅上,怒气冲冲地等着夏席清来受死。他早就看不惯房务中心这些人了,特别是苏晓静,天天跟他作对,偏偏他又说不过她,每次都憋一肚子火。
现在好了,听说这个新员工很是得苏晓静看中,出了这么大事,必须要狠狠打压一番,恶心恶心苏晓静。
夏席清实在不能理解,既然知道出了大事,为什么经理还能在他的办公室坐的稳稳的,屁股都不挪一下。但她还是冷静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一遍。
经理听完并不着急,先骂了一顿夏席清办事不利,没有第一时间来请示他,把他当空气。再骂了一顿苏晓静管教下属不利,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听得夏席清心里一阵火直往上串,现在人还等着救护,钻戒还没找到,你不去亲临现场,不捡重点的事情说,先在这里归咎责任。
果然如传言一般,这经理能坐到这个位置,也不知是踩到哪坨狗屎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等经理骂了足足半小时,骂够了后。夏席清淡淡地说:“经理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出去了,救护车应该到了。”
经理一时被呛住了,拿眼死死地瞪着她。妈的,那个苏晓静我搞不定,你这黄毛丫头也敢跟我叫板。
没听到经理继续责骂,夏席清松了一口气,赶紧转身要走,却听到。经理在背后恨恨地说了一句:“等着处分吧你们。”
忍。
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听说黄阿姨的家人已经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了;夏席清交代了点事情,急匆匆往医院赶。
到的时候,看到黄阿姨的儿子和酒店两名员工在急诊室门口焦急地等着,夏席清很抱歉地鞠了个恭。
黄阿姨的儿子显然很生气,但在医院也不好发作,只是咬着牙说:“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了,说是黄阿姨本身有低血糖,又因为突然的气急,情绪激动晕过去,没什么大事,好好调养就好了,现在人已经醒过来了。
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夏席清提着的心更是放了下来。
这时候她才感到后怕,一时放松竟有点站不稳;刚才全凭着一股信念,勉强撑着,这会听到人没事了,也撑不住了。旁边的员工见状,赶紧扶着她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夏席清在医院休息了一会,恢复了力气后,就和两名员工一起回酒店了。
监控室的员工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她们来查。
他们从刘女士刚进酒店大门开始查起;因为穿着大衣的缘故,手被袖子遮住,看不清楚是否有戴戒指。直到前台登记时,刘女士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的瞬间,两边手都看清楚了,根本没有戒指。
看到这,刘美兰也愣住了,她戒指呢?
夏席清握紧了拳头,抬眼冷冷地看着刘女士,想等她一个解释,毕竟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大,却是一场乌龙,刘美兰有主要责任。
刘美兰回想了一会,没有头绪,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掉的,这个……那这件事就过去了吧,啊。”
你不记得,你一句就过去了,你害我们多惨不知道吗?一个员工被吓的去了医院;我们被经理骂了一顿,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呢。夏席清的眼底藏着一股怒火。
刘美兰心里有愧,看到夏席清的眼神,更是羞愧不已。
可是,她愤怒又如何,人家是顾客,她连发火都不敢。
深呼吸了几下,终于稳定了情绪,冷冷开口道:“刘女士,既然事情真相大白了,黄阿姨她还在医院呢。”言下之意,你应该去医院看看黄阿姨,或者给人家道个歉。
一听到黄阿姨还在医院,刘美兰有点过意不去,确实是自己口不择言,把人吓晕了,但是那个时候在气急上,话赶话了不是。
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肯松,不情不愿道:“那个,她有没有事?”
夏席清翻了个白眼,“她只是吓晕了,现在在挂点滴,晚点就回家了。”
刘美兰终于放心了,转身要走。只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包里掏出一小叠现金。
“身上只有这点现金,算是我今天的过失,赔给她的医药费。”说着塞到夏席清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夏席清二话不说就接了,还算有点良心。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前脚刚回办公室,后脚就收到行政处罚通知。
房务中心员工夏席清,因未能妥当处理顾客问题,产生纠纷也没有及时上报。私自主张,导致员工昏迷,客人不满。经领导协商决定给予以下处罚:
1、 写一份详细的事件报告,并深刻检讨过失;
2、当月奖金绩效全部扣除,并罚款500元,用以补贴昏迷员工;
3、房务中心部门所有员工本月奖金绩效扣一半,用以补贴昏迷员工。
这笔账全部算在了夏席清头上。不仅如此,还连累房务中心所有其他员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夏席清对于自己受罚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了,只是全部门陪着一起受罚,不合理。
她跑到经理办公室,向经理提出撤销对部门其他员工的处罚,这些员工每天辛辛苦苦,拿的工资也不高,就指望奖金多一点,她不想看到他们失望难过的脸色。
可是,经理不仅没有撤销,反而又把她痛骂了一顿,理由是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的商量。
明知经理公报私仇,却没有办法,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
那些对真相一知半解的员工,经过这事后更加排斥和讨厌夏席清了。都说她是害人精,最好早点滚回财务部去。
夏席清听着既委屈又难过,原来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做了就能让人认可;有些事也不是努力了就能有预想的效果。那些不想让你好过的人,你做再多,他也是瞎的。
工作这么久,就没有像今天这么无助过,身心俱疲。
苏晓静假期结束,回来上班后,夏席清就提交了休假申请,她很累。
睡梦中的夏席清突然被手机吵醒,有点生气,午夜十二点了,谁还打电话,最好有重大事情,否则打扰她睡觉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阿峰?这么晚打电话,难道林斯颀有事?夏席清瞬间清醒,爬起来接起电话。
“阿峰,这么晚了什么事?”语气有点郑重。
阿峰:“夏席清,明天下午两点,老板要飞北京参加活动,你有没有空送机?”
虽然很累,但是林斯颀这么多天没有找她,肯定不能拒绝。
夏席清:“可以,我要准备什么。”
阿峰:“不用准备,你出现就行了。”
明明剧组已经派了保镖护送他们去机场,老板还是执意要自己打电话叫夏席清来送机。阿峰看着老板眼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思考了良久。算了,也看不明白,服从命令就是了。
挂了电话,夏席清开始胡思乱想。据说这是林斯颀的公开行程,到时候机场必然是挤满了粉丝,她是要走前边开路还是后边保护呢?看来还是左右两边比较合适,跟阿峰两个一人一边,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最为保险。
人生第一次送机,夏席清心里想着一万种现场画面,终于定下来了最终方案,安心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父母知道她要睡懒觉,自己悄悄起来,准备了早餐放在保温盒里;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毫无悬念的,夏席清又是睡到中午才起来,可还是睡的不太够,主要是昨晚想事情想到凌晨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里一会是行政经理骂她,一会是爸爸妈妈因为买不起房怪她,甚至还有给林斯颀送机,被粉丝推搡导致受伤的,简直惨不忍睹。
夏席清揉了揉太阳穴,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自己能赚多一点钱,父母的粮油铺也不用开了,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多好。
阿峰正要打电话问夏席清到哪了,就看到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女孩风风火火跑过来,阿峰想起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这个夏席清时,似乎也是这个样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走吧,老板已经在地库了。”阿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地库去了。
咦,老板在地库,你怎么在这里?不作多想,抬脚就跟上。果然,林斯颀已经稳稳地坐在商务车里了。还是老位置,还是老样子,闭目养神。
听说是因为昨晚通宵拍戏到早上十点多,稍微休息下,就要往机场赶。果然是累啊。
林斯颀听到车门声音,立刻醒了过来,看到要上车的夏席清,嘴角不由得往上扬,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戏,早出晚归,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有了上一次经验,夏席清利索地上了车,坐到了林斯颀旁边,习惯性微笑。余光扫过,咦,多了一个陌生司机,后面还坐了两名保镖?夏席清有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保镖正盯着她,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夏席清心里有点不安,不会是一直在等她吧。
老板?坐在后面的两名保镖,迅速转头互相看着,好像在说,没听错吧?你也听到了?
林斯颀嘴角的笑意瞬间敛了起来,转过头不再看着夏席清,复又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没有。”
夏席清不解,刚刚还是冬日暖阳,怎么现在就如坠冰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