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做梦收集马甲 第63章 第 63 章

在看完那段不知藏在谁的灵魂里保留至今的、有关摩耳甫斯的回忆之后，齐蓟拨动梦境回到诺弥斯身边，但才聊了一会儿，便被一个沙哑的少年音惊扰。

“米拉，快醒醒！”

乌诺萨尔的嘶吼穿过了名为睡眠的罗网，她现实中的身体几乎同时察觉到危险，心底漫起强烈的寒意。

齐蓟猛地睁眼，也再顾不得会造成什么损坏，在玻璃破碎声中一张从属卡瞬间成形并落到她掌心。

龙在瞬息间具现化降临人世，祂出现在黑发少女身后，单膝跪在大床上，迅速将齐蓟拉向自己怀中，极为坚硬的宽大龙翼从背后向前舒展，环绕遮蔽住她的身形。

紧接着，刺眼的光芒便在半空中绽放开来，透过龙翼缝隙洒进一丝半缕，却已经足够令人感受到地中海正午阳光般的热意。

无比灿烂的金色光焰仅爆发了瞬间，在为她抵挡住一记致命攻击后，乌诺萨尔的形态便蜷缩回小小的黯淡火星，坠回齐蓟身旁。

他留在此地的这个躯壳只是守在齐蓟身边以防不测的一点分灵，力量实在有限，只能在彻底熄灭前提醒齐蓟：

“——逃！去找康瑟提尔！他被缠住了——”

火星消散之后房间里归于黑暗，夜风呼呼灌进来，没再发生别的事。

那神不知鬼不觉劈下一记的敌人好像又消失了，安静得吓人。

齐蓟默默下床，在凯戈曼沙保护下走到落地窗边向下看去。

……垂直相距十数米的室外地面上，已经悄然间挤满了焦炭般的兽群。

这些平常只知不顾一切撕咬高阶生命的怪物此刻却没有躁动地向上攀爬，仅是如同拥有了理智一般尽数仰头看着这边。

银红色竖瞳微微收缩了，以凯戈曼沙的视力能在夜色中看清那些都扭曲得不像活物的漆黑头颅仔细嗅着什么气味的细小动作。

这些未境之兽正在记录的气息是什么？是她这个新生的概念型，还是寄宿在她卡牌中曾为它们目标之一的梦神，又或者那因早夭逃过一劫的太阳之子、甚至她身旁这头曾在异界被它们狩猎过的巨龙？

齐蓟觉得或许都有。毕竟它们如果没有这份贪婪，那三个她借巡游造访过的世界中真实存在过的诸多神灵也不会尽数作古。

齐蓟俯瞰着它们，知道只要自己透露出一丝离开的动向它们的攻势就会爆发，于是仅仅点开屏幕看了眼信号，确认联系不上外界之后干脆坐等救援，在凯戈曼沙保护下站在窗边观赏黑兽们各异的形态，让对峙在静默中持续下去。

缠在她手上的傀儡线也被阻断了，倒不是对方的手笔，这个世界施术材料的条件也不可能富裕如永夜女巫建立海士班顿那时，除非有人去刨了奥林匹斯山或者世界树什么的。

所以线是伊坦纳自己放开的。

……她本来就没真把他当傀儡全面控制住，他自己摘掉傀儡线的难度和关掉手机没多大差别。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齐蓟抬头看了看远处，只见夜色昏黑，但不排除这整座酒店已经身在独立幻境的可能性。

不过她还有一部分意识是自由的，正安全地游移于千万里之外，又有强大的三号从属卡凯戈曼沙守在身边，所以她也不是很紧张。

以黑兽一直最优先狩猎异能者的逻辑来看，有她在这里待着，它们应该不会率先散开去攻击凡人和隔壁的盛燃，他们只要不主动往黑兽嘴边跑，这附近就还是安全的，大概。

这些黑漆漆的怪物长得实在有碍观瞻，好像煤渣掺着煤油捏出来的品相给它们踩在人类审美红线上的扭曲外形额外增色三分，不能砍的前提下多看两眼都嫌有损视力。

异国他乡的城市中，紫发的人偶师对着银餐刀照照自己的银眼睛，然后对矮小的男人说：“我不喜欢这些音乐，请让他们下去。”

能俯瞰整座城市夜景的餐厅里配备的演奏者都是专业水平，但矮小男人挥挥手，他们便老实地退场。

今晚这里是包场，餐厅背后的主人请客，当然一切听她的。

客人有两位，还有一席空缺着。威洛尔不来参与这种奢靡的交际。

除了战斗时展露出的凶悍一面以外，这位神使从来端庄得悲天悯人，即使如今变成了人偶，他的本能倾向也还是相当符合他原来身份所具备的恪守戒律的印象。

所以比起听着音乐慢悠悠吃高级餐品，他更愿意用这些时间去传播和平正义的福音——当然，如果陷于纷争恶念之中的人们不想配合，这过程中诉诸些许武力也很正常。

不过威洛尔的女儿倒是来了，红发姑娘此刻就坐在奥蒂莉亚身边，正卷着袖子专心致志对付她的三成熟牛排。

她的吃相倒不至于狼吞虎咽，餐桌礼仪挺一般，胜在姿态坦然，反倒让任何人看得出她吃得真是津津有味。

出场最晚的奥蒂莉亚小姐比这引人忌惮的父女两个中的女儿年纪还小上好多，却一露面就分明是团体中的主导者，稚嫩的面孔一派淡然娴静，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是人偶师，法术型异能者。

虽然奥蒂莉亚尚且不是最年幼的异能者，那位信息被协会严防死守保护着的康康小朋友才是，但十二岁这个数字也远低于异能者平均年龄。

众所周知一般能觉醒的至少是身体已经完成初步发育、身高接近成年人的少年少女，且大部分是二十岁以上的青年。

这规律一般来说还是靠得住的，闻危、徐安和华永茂这种超过四十岁仍然觉醒了的壮年人类都算只占少数的高龄人群，康康那孩子更是他母亲以生命换来的特例。

——其实那位伊莎贝拉又不同于以上案例。她实际年龄远不止外表那么大点，得把去对付“太阳”的【海鬼】于章、【堂吉诃德】袁姝还有那只狐狸全绑一起的年龄总和再乘以二还差不多。

人鱼父女到底没有卡牌，并非外界所以为的异能者，更在脸上写着不擅长上一刻言笑晏晏下一刻笑里藏刀的交际活动，所以在这位小丑父亲表示要答谢他们时，齐蓟安排由人偶师奥蒂莉亚露面来承接这方面话题。

奥蒂莉亚虽然被兄长保护得挺好，相处时像个单纯执着的小女孩，可到底还是耳濡目染过的正牌公主，哪怕同样的话由她来说都比直眉楞眼的两条人鱼好听些。

想来骗人历史和姓氏一同流传下来的桑格铎家族基因绝对强大，必然像那双亮亮的银色眼睛般可靠地被她继承了。

齐蓟现在还忘不了第二次巡游中那位小公主本尊不声不响突然将一把要命的傀儡线按在自己手上时的表情，又果断又透着堂堂正正用阳谋的混不吝劲，和她那说变脸就变脸的兄长依稀神似，让人觉得当初如果她没觉醒成神使，而去走什么潜伏在敌国皇帝身边复仇成长的剧目，想必也是个政客的好苗子。

至于齐蓟没让两只威洛尔干脆拒绝多余的致谢环节扭头就走，也是有原因的。

她结束第三次巡游后目睹自己的卡牌翻了个面，从此才真正重视起概念型的特别程度。

继承摩耳甫斯力量的她经过“觉醒”被划分成了概念型，连摩耳甫斯残存的意念都没躲过扫描，被迫亮相在卡面上，足以见得赋予大家卡牌的那个存在其位阶并不低于明面上的任何一方。

那么其他的概念型呢？他们又有怎样的来历和人生……“神”生规划？

除了最不靠谱且脑子空空的盛燃本人，无论是小花小黄还是小黑，这三位在先后被她询问时可都一致表示他们家香火真的不旺，当初只匆匆造出一个齐蓟就元气大伤了，所以绝对没再乱藏过什么小孩。

这地方当初是她闭眼随便选来放养人偶的，不过现在看来多少也有命运的影响：这里竟然就是另一个概念型异能者的居住地。

而那位概念型异能者恰巧就是眼前矮个子组织首领那刚获救的儿子约翰……的同学家长。

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士在劫持事件后很快带着小女儿来探望约翰，恰巧跟来拿酬金的娜丽芙尔碰了面。

她只是远远地看了红发姑娘一眼，过后不久便多方辗转把消息发到了奥蒂莉亚新买的手机上。

【旱魃：能搞到这样的信徒，运气不错。】

【人偶师：并不。我真的是法术型哦：P。】

【旱魃：我曾经也拥有这种力量，看得出他们身上那些“来自”某人的光辉。我没有见过你，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么想必你们都是属于某个人的了。】

【人偶师：详细讲讲？还有，曾经是怎么回事，你现在不再是了吗？】

【旱魃：我以为你感受得到？没有异能者愿意平白无故给人做眷属，当然是因为聚集在概念型身边之后力量会被增强啊。不过我对做神明没兴趣，之前有人来抢就干脆放弃了人物卡牌，够配合所以没死而已。】

【人偶师：可能是因为我的卡比较特殊吧，通过线来增幅别人所以自己没什么感觉。那么好心的姐姐，你来联系娜丽芙尔背后的人是为了什么呢。】

【旱魃：我来警告他或她，小心“使徒”。狩猎正在进行。】

【人偶师：明白，我会告诉她的~。不过这个情报很重要吧，那请问我们该怎么恰当地向您表达感激？】

【旱魃：如果威洛尔愿意继续维护治安稳定，那么这样就够了。】

之后齐蓟虚心去请教了自家雇佣的国王级顾问，请教的内容主要关于城市稳定的目标具体应该怎么实现，随后得到当地势力分析若干，指导意见若干，付出薪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即时结清。

于是今晚就是人偶师出面和“爆弹小丑”谈结盟的时机了。

后者固然不算什么善心充足的圣人角色，但在当地已经可以被分类为知恩图报且不那么热衷于两面三刀的良心领袖了，中间还有救下了他唯一亲人的交情，合作起来要好说话得多。

不过说实话，异国他乡的城市本来就够乱的，本质是一片被多方立场各自筑了堤坝拦网的野塘，再怎么搞砸也不会让环境变得更恶劣了，所以齐蓟压力不大，指挥着人偶和人偶师行动的同时还有空分心完成诺弥斯的考验，去梦里找他聊天。

奥蒂莉亚不慌不忙地一条条敲定合作细节，与此同时她的人偶已经吃掉了第三块牛排，咔嚓咔嚓地连整根骨头都嚼得粉碎吞了下去，看得人肋骨深处生疼，而红发姑娘左顾右盼就差哼起歌儿来的神态表明了她还挺满意牛骨的营养含量。

齐蓟已经习惯了她捡回来的生物时常会稍不注意就显露出某些不正常的言行，把心态改成只要我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但她由此注意到一个问题。

威洛尔所属世界的人鱼们只是保有比较凶残的掠食者天性而已，实则早将各种人形生物从食谱里剔除出去了，凯戈曼沙则不然。无论是守卫之蛇还是巨龙一族，论起来可都是会吃人的，吃起来不活剥只生吞，嚼都不嚼两下，也从不吐骨头。

当然，对大怪物来说吃人和吃牛羊之间除了口感跟份量以外没其他区别，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人类也不能以自己的规则约束随便甩甩尾巴就打塌了山壁的大怪物们。

然而凯戈曼沙现在已经是她的从属卡了，总有一天会在光天化日下行动的，要是不小心出于本能吃了个人，那问题可就大了。

齐蓟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凯戈曼沙，从自己的视角再度客观地品评，认为祂长得就是好一副很爱吃细皮嫩肉的女孩子的面孔，一顿吞掉三个都算半饥半饱的那种。实在是太像惹祸预备役的一张从属卡，以后真得注意着在这只危险分子行动时离女性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