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无论如何也近不了夏柔身的狼群因那一刻找到了突破口。
数不清的狼飞扑上前,它们爪子深深刻进夏柔的肌肤之中,夏柔的衣服很快便被撕扯得破烂。
狼群钢铁般坚硬的牙齿啃食撕咬着猎物,很快,牙齿缝隙之下,温热的鲜血溢出,品尝到这鲜血的鲜美,狼群的瞳孔瞬间竖了起来,它们震惊于这血液的香甜,兴奋得近乎疯狂。
它们饿虎扑食般拼命啃咬着夏柔的大腿、胳膊、手、脚以及任何一处暴露的肌肤。对这些狼来说,夏柔的任何一处肌肤都如同镌刻了魔咒一般,对它们有着无法言说的致命吸引力。
眨眼间,夏柔的身体便被这成千上百只狼淹没。黑暗蠕动,如同疯狂扭曲爬行的蛆虫。狼群们扭动着四肢,争先恐后地上前涌去,企图挤入最内部,吃到一点可口的残渣。
一时间,成千上百的狼群层层叠叠,堆成了山。黑暗中,再看不清一点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小山般的狼群中似乎出现了异样。
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一束明黄色的光自狼群们炸开。
一只满身鲜血的橘猫破空而出,那橘猫猩红着双眼,明明身躯比任何一只狼都要渺小,可它眼中散发的气息却比雄狮还要坚毅。
随着一声刺破天际的猫叫,月亮隐去最后一点光亮,日光刺破云层,照耀这座尸山。
一只橘猫如风一般,以一阵摸不清轨迹的速度在狼群中飞驰奔跑。
它挥出尖而有力的爪子,狼群吓得四散奔逃,然而还未等它们发出惨叫,空气中便如同炸开了花朵一般,橘猫所挥之处,狼的身体一一爆开,一时之间,眼前的一切如同一场巨大的烟花盛宴,此起彼伏地盛开血红的烟花,久久不停息。
目光可及之处,世界如同被鲜血糊住了一般,空气中下了一场猩红而浓郁的雾,再看不清任何东西的身影。
许久,待雾气消散,眼前除了密密麻麻狼的尸体,就只剩下和夏柔面对面而立的新娘了。
浑身是血的猫咪缓缓起身,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夏柔恢复了少女的人形姿态。
夏柔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狼群撕扯得不像样子,此刻只剩下几块碎布零星挂在身上,她光着脚,近乎**地站在地面上。
夏柔浑身肮脏不堪,沾满血水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背上,满身血垢与污秽。这些血有些是狼群的,有些是她自己的,已经分不清了。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滑落,混合着血液,流进她的眼中 。
而这一切之中,只有她脖子上挂着的一块蝴蝶玉佩与这场景格格不入。这块玉佩细腻通透,材质不似俗物,应是天界最上等的品类。
这玉佩是她日日都戴在身上的,此时失去了衣服的遮挡,才被完□□露在外。
此刻她满身血垢,可偏偏这玉被她护得完好,丝毫血迹没有沾染,依旧光洁通透,洁白得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落在她颈间。
夏柔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盛老太:“虽然我这人一向尊老爱幼,但你别太欺负人了。别仗着你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
盛老太阴恻恻地站在她的对面,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她放下了一直企图攻击夏柔的手,身子向夏柔缓缓靠近。盛老太像一个普通的慈爱老者一般,温柔地向夏柔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过来。
夏柔面无表情,听话地走了过去。
下一秒,盛老太如同地狱厉鬼一般向夏柔飞扑而上!
见这景象,夏柔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闪躲后退了。
她眼色一凝,一掌挥出,仿佛琴弦断开发出铮然的声音,数道猫抓痕在盛老太身上爆开。
一瞬间,大红色的布料碎了满天。
臆想之中的血光漫天并没有出现。
本以为夏柔会像对待先前的狼群般将盛老太一刀毙命,却不想,毙命的只是盛老太的嫁衣和头盖。
盛老太身上的嫁衣红花般散开,飘落了满地,暴露在夏柔眼前的一具白花花、长满绒毛的身体。
夏柔蓦地吐出一口鲜血,她有些撑不住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歇的时候。
失去了大红嫁衣的桎梏,盛老太整个人暴露在夏柔眼中,她浑身长满了诡异的毛、有着雪白的肚皮、又小又干瘪的犄角,以及一颗一直躲在大红盖头下的雪白细长的头颅。
此刻的盛老太甚至不能用人来形容她了,比起人,盛老太的种种特质更像是一只羊。
此时的盛老太正以一种诡异的站立姿态站在夏柔对面,她用来当做武器的发簪此时不知去了哪里,失去了武器的她显得更加疯狂,为了攻击夏柔,她竟然把自己的头颅当做了武器,她像一只羊一样,不停地用头颅发起撞击,以羊的攻击姿态去一遍又一遍地撞向夏柔的身体。
只是,令夏柔看不懂的是,与其凶狠动作不同的是,盛老太那张恐怖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羊眼格外惹人注意。
那羊眼中似乎掺了水,水从眼眸中流出,粘得周边的羊毛湿腻腻的,此刻若不是她还在不停攻击夏柔,夏柔一定会觉得她是在哭。
夏柔愣了片刻,随后她将手伸向了那块玉佩。
这玉佩一经触碰,竟像有生命一般,本是圆润的玉中忽然长出了一个缺角。此刻若是有人细细端详那处缺口,便能发现那缺口之中,连接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下一瞬,一条通体雪白又细又长的绳子自玉佩中抽出。那绳子晶莹如玉,周身遍布细腻的流光,仿佛悬挂在璀璨天河中的一条纽带,落在了夏柔的手中。
夏柔抬眸看向盛老太,下一刻,她身形如鬼魅般飞快移动到了沈老太身前,那条绳子也脱离了她的手中,如天罗地网般飞向盛老太,将她团团围住。
意识到夏柔要将她绑住,盛老太不断挣扎,但夏柔显然已经不打算给她机会了。
夏柔的指甲抵在她的脖子上,轻声道:“别乱动,可别弄脏了我的白玉索。”
狼群已经被杀得干净,没了狼群的顾忌,对付失去武器的盛老太,就像对付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夏柔眼眸深沉,她的眼睛落在了盛老太五指不分,完全变成羊蹄的手上。
在她刚刚与盛老太对峙时,便已经注意到盛老太挥舞发簪时暴露在外的手臂。
那手臂长满绵密的绒毛,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还在源源不断地往手掌处扩散。
那时的盛老太的手还是一双正常人类的手,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竟然完全变成了完整羊蹄的模样。
夏柔神色晦暗,眼里看不清情绪。
其实她刚刚便一直有个疑问。
明明是她亲眼看着坐在花轿里的八旬老人,怎么一日不到,就从一个人变成一只羊了呢?
夏柔的目光下移,落在了不远处牢牢插在地面上的染血发簪上。
明明已经年过八旬,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本不该有多大力气,但这盛老太力壮如牛不说,她的下手的每个角度都阴险的诡谲莫测,刀刀想要治她于死地。
无论是人还是羊都不应该有这种程度的攻击。
这么想着,夏柔心头一沉,忽然间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四周巡视了片刻后,神色忽然沉了下来。
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走。
此时盛老太已经被五花大绑,结结实实捆成了个白玉般的粽子,只露出个羊脑袋用做呼吸。
这白玉索是她信得过的法器,有它在,盛老太构不成任何威胁。
夏柔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背起身后的盛老太,在遍地狼尸中开始寻找阿盛的身影。
刚刚对战得太过激烈,已经不记得把阿盛忘在了哪处狼尸之下埋着了。
夏柔步履踉跄,艰难地走向了那个尸体堆成的小山。
她伸出伤痕累累的手,使出仅存的力气翻开积压在尸山之上血迹斑斑的狼尸,心里默默祈祷着阿盛别被这群尸体压死。
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狼尸之下,一只泡在鲜血里的灰狼紧闭的眼睛忽的睁开。
这灰狼极其聪明狡诈,刚刚的指挥战斗中,这灰狼便是狼群中的头领。
交战之时,灰狼眼看其他狼群接二连三死于夏柔之手,知道不能无用丧命的它便将自己藏在了同伴的尸体之下,夏柔的利爪挥下时,同伴的尸体替它挡下了攻击,这才使它逃过了一劫。
灰狼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它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夏柔的后脑勺,肆无忌惮地窥视。
它不知盯了多久,见夏柔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存在,便动了动身体,动作极轻地将自己从同伴的尸体下抽离了出来。
尸山下方,夏柔依旧在不停地翻找阿盛的身影,夏柔琥珀色的瞳孔有些扩散,身体也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脸色越发苍白。
她的听力明显削弱了很多,身体的疼痛让她的大脑已经做不了思考的能力,此时的她只能依靠着仅存的意识支撑,做些最简单的重复动作。
而蛰伏在身后的灰狼,见夏柔没有察觉,便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盛老太白花花的头颅上。
这只灰狼明显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它知道,哪怕夏柔受了伤,瘦死的骆驼依旧比马大,自己冲上去,即便搭上性命,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所以它这次的目标,不是伤痕累累的夏柔,而是夏柔身后背着的那颗狰狞的羊头。
灰狼露出嗜血的獠牙,缓缓往夏柔的方向匍匐前进,最后,在一个确定万无一失一击必中的距离处,灰狼开始撒开四肢拼命奔跑起来。
狼的大嘴张开,露出强咬合力的獠牙,直奔盛老太的羊头而去。
灰狼的速度明显要比其他小狼要快得多,仿似一根离弦的弓箭,在用自己的命去赌下这一局,两者距离之近,再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
下一刻,一株藤蔓破开狼群尸体而出,那株藤蔓轻轻一挽,狼的脚踝瞬间被勾住,在这致命时刻,灰狼被绊了一脚,竟然改变了路径,向下一摔,硬生生倒在了盛老太身前的地面上。
而那地面上,牢牢地插着一根粗而长的发簪。
狼的喉咙硬生生被发簪捅穿,灰狼以一种无法置信的表情插死在了地面上。
听到声音,夏柔一惊,她猛的回头,伸出已经磨损不堪的爪子准备继续迎战。然而,在她爪子伸出的瞬间,却看见了小兔仙的脸。
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夏柔的心忽然一颤,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瓦解,一种说不出的心安情绪瞬间遍布她的四肢百骸。
似乎是觉得自己终于能歇会了,她一个虚脱,连带着背在身后的盛老太一头栽倒在了小兔仙身上。
夏柔的声音很淡,仿似天边的云,一吹就散:“幸好是你,但凡再来群狼,恐怕我夏柔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
看着血迹斑驳的夏柔,和眼前成千上万只狼组成的尸山血海,小兔仙的喉咙有些烫的发疼。
她无法想象面前的夏柔是怎么单靠自己对抗无数狼群的。
小兔仙垂下眸子,努力别过眼睛不去看夏柔身上的伤,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袍盖在了夏柔**的身上。
“别怕,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