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狼相互看了又看,又把目光放在小兔仙和夏柔两名仙子身上巡视一番,它们低头轻声呜咽了片刻,像是在交谈着什么,最后眼底凶光一凝,竟然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小兔仙身上。
狼的目光犹如幽冥世界里闪着寒光的鬼火,沙哑低吼声粗糙难听,随时宣判着锁定者的死期。
小兔仙的心跳速度加快,她向后退了两步,后背冒出了冷汗。
很显然,这些狼的智力并不低。
在它们的沟通下,模样温顺的小兔仙显然比满脸写着机灵的夏柔更没有攻击力。于是狼群便将矛头调转,齐齐对准了小兔仙。
随着时间推移,月光桥在不断消失。
上方花轿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跌落云霄。
与此同时,四头狼毫毛竖起,它们弓起背,随后扑腾起粗壮如树干的四肢,撕咬猎物般张开嗜血獠牙向小兔仙扑去!
小兔仙瞳孔一缩,她身形一闪,宽大的衣袍在她旋转时开出了一朵花,险险躲开了无数根向她扑来的獠牙。
另一头,摇晃了片刻后的花轿终是失去支撑,朝下方栽了下去。
然而,就在轿子即将滑下去的瞬间,小兔仙猛地飞扑上前,用双手死死抓牢花轿。她眉头紧蹙,手腕上的青筋也在因为用力而暴起。
几个年轻力壮男子抬着都吃力的花轿在此时被小兔仙一个人用双手牵制着。巨大的撕扯力使小兔仙的脚下开始滑动,花轿依旧在不断消失,过不了多久,小兔仙脚下的桥梁也会消失。
而在此时,几只狼见小兔仙躲过了攻击,便调转了头颅,重新对准了方向。
它们见小兔仙无事,立马准备卷土重来。不过这次的小兔仙的状况实在是不太乐观。
如果狼群再度袭来,小兔仙为了躲开攻击而松开花轿,那么花轿就会失去最后的救命稻草,立马从半空坠落。
到时候别说花轿里的老太会粉身碎骨,站在下方的村民也同样会被砸成肉泥。
此时的小兔仙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活靶子,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指便会将她拖拽至深渊。
见眼前这副场景,狼群也不似之前那般急切地想要至她于死地了。
这群狼聪明的很,它们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神情十分享受地站定身体,观赏猎物濒死时的表情。狼群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它们骄傲地昂起头颅,随后此起彼伏发出嘹亮的嚎叫。
片刻后,狼群嚎叫声停止,它们的眸子重新落下,目光中火苗越积越深,又重现了只有捕食时才有的狂热神情。
它们如约好了一般,在同一时刻奋然跃起,竭力扑腾着粗壮有力的四肢,仿佛一道眨间便会将猎物撕成碎片的闪电,向小兔仙飞扑而去。
然而,在它们恶臭的牙齿即将触碰到小兔仙身体上那一刻,四只狼突然神色大变,紧接着它们毛发耸立,五官扭曲,仿佛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此起彼伏地发出近乎求救似得哀嚎。
小兔仙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她放下了对狼群的牵挂,转过身一心一意将花轿往上拉。
在狼群的身后,夏柔正舔着指甲上血淋淋的血痕。
狼群黝黑的毛发背后,出现了一道道血淋淋的猫爪印。那指甲挠出的血痕印刻进皮肉,暴露出了被筋肉包裹在内藕断丝连的一节节森然的白骨。
夏柔亮起了一颗尖尖的虎牙:“你们怕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呢。狼嘛,跟吃草的兔子打架可太欺负兔子了,还是跟我这只吃肉的猫打架公平些。”
狼群听见着这声音,仿佛听见恶鬼在地狱深处唤它一般,它们不敢回头,吓得浑身哆嗦俱是颤抖。
它们背上的抓痕刺眼入目,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四只狼的后腿皆被夏柔打断,软趴趴地耷拉在身后使不上力气。它们只能利用前腿和肚皮撑着身体,急促地无头苍蝇似的乱爬,活像蠕动的蛆虫。它们显然是疼的厉害了,不停地发出哀嚎。
夏柔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疼得满地打滚的狼群一眼,脚下微动,轻轻踢了满地乱爬的狼一脚,一只毛发灰黑的狼顿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哀嚎跌落了桥。
紧接着,又一只狼因为疼的无法控制自己脚下的步子,竟然自己坠落下了桥梁。
夏柔收回了放在狼群身上的目光,她知道,现在的狼群对她们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
月光桥在不断消失,如何让轿子不往下掉落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救人。”
夏柔一把接过小兔仙手下的花轿,用力把花轿往上拉。而小兔仙则是撩开了花轿的帘子,一头钻进了花轿。
新娘的大红盖头遮着老人苍老的面庞,或许是村子里没了妆娘的缘故,老人冲天的发髻盘的诡异粗糙,麻杆般佝偻的身体撑着不合身形的喜服,在大红嫁衣的遮盖下像个不伦不类的畸形怪物。
时间紧迫,小兔仙的喉咙干渴得微微发紧,声音也带了些急促的语调:“老人家莫怕,我是来救您的。我来背您,带您回家。”
老人家不说话,她只是低低地啜泣着,声音似沙哑的风声,听不真切。
见老人没有反应,小兔仙没作多想,她掺起老人的手臂就要将她背在身后。
只是,触摸到老人身体的瞬间,小兔仙的身形忽然顿了一下。
她隔着布料向老人的身上摸去,老人的身上僵硬瘦小,硬邦邦的骨头不仅包裹了一层干瘪的皮,还包裹了一层诡异的绵软。
小兔仙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疑惑,她的目光顺着老人头顶殷红的盖头看去,企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头顶花轿传来咔哧咔哧的声音让小兔仙从疑惑中缓过神来,虽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紧迫的时间已经不允许她过多怀疑了。
要知道,刚刚小兔仙钻进花轿时,由于又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更加加快了花轿坠落的速度。
花轿咔哧咔哧的碎裂声音已经蔓延到了四面八方,她们强制留住花轿的时间太久,本就粗制滥造的花轿早就经不起折腾了。
小兔仙目光一沉,她俯下身,将老人往自己的背上转移。
花轿外,夏柔一人努力支撑着花轿。
夏柔怒目圆睁,为了避免花轿坠落,争取救人时间,她咬紧牙关,将自己两只爪子上的利甲狠狠嵌进木头里,竭力驱动周身内力布于指甲处,使花轿暂时与指甲不分离。
只是这样做,有个致命坏处。
指甲嵌进花轿的裂痕处,裂痕逐渐延伸,随着“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裂痕正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蔓延。用不了多久,花轿裂痕遍布花轿周身。
夏柔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小兔仙,我要撑不住了!”
话音落下,“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同在耳边炸开一样越来越大。
花轿的裂痕已经遍布全身,随着一声巨大的碎裂声下,花轿瞬间四分五裂。木块碎裂成渣滓,从空中散落,似坠落的流星,四散天边。
小兔仙踏着残破的花轿碎片纵身一跃,迎着冰冷的月光,身后的花轿像为她炸开了一朵烟花一般,被木材撕断的大红色的绸缎在小兔仙身后飘摇飞舞。
木材的碎片犹如尖利的雨点切割她的皮肤,小兔仙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抵御流星般散落的木材碎片,她强忍着周身带来的不适,将身后的老太护在身下,竭力躲避袭击。
忽有一阵阴风吹过,老太头顶的红盖头被风吹落,一张雪白细长又长有绒毛的头颅映在夏柔的瞳孔中,夏柔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瞳孔蓦地放大,险些脚滑从半空跌落下去。
夏柔惊地倒吸了一口气,连翻了几个跟头降落在地面,喊道:“小兔仙,你是不是背错人了!你背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啊!”
小兔仙神色晦暗,本是灵动的眸子此刻如寒潭里幽深的湖水一般沉寂。
她早就感知到了身上背着的新娘不是人了。
新娘的身体布满密密麻麻的绒毛,那手臂绝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只有周身长有绵密毛发的动物才会拥有那样的手臂。
那紧紧挨在身侧的触感真实又令人恐惧,未知的东西总是会将恐惧放地更大,她努力护住身后的新娘,竭力脚步平稳地向地面落下。
碎裂的木材只零片碎地洒在村民的头上,村民们捂着头,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他们只能眯着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模糊中,一块巨大的实木板正以快到极致的速度落下。
夏柔再次飞跃起身,双脚发力一个飞踢,即将坠落在村民身上的木板硬生生被她踢飞,沉甸甸的木头受到巨大冲击力,更改了坠落的方向,往山头处砸去。
“砰!”沉重的撞击声在不远处的半山腰炸开。一瞬间,化作尘烟。
与此同时,夏柔飞快跑向小兔仙,她捡起飘落在空中的红盖头,随后手上用力一甩,大红盖头又重新盖在了老太畸形的头颅上。
速度太快,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完成。
村民们抬起头,眼神中尽是迷茫。地面上除了有花轿的碎片,还有几只狼从空中坠落摔死的尸体。
狼的尸体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血肉模糊地在地面上糊成了几团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