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都没查出来那人是谁?”沈府里头,沈玉琼有些焦躁地问着丫鬟。
她的本意是将唐璟赶出国公府,让唐璟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事实上,一开始所有的事情确实按着她的打算进行着,唐璟被骗光了所有的钱,被京城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鄙夷,包括宫里的皇后和太后,都对着唐璟百般唾弃,可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事情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沈玉琼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关卡出了错误。她对唐璟再了解不过了,明明是个不中用的废物,离了国公府就活不下来,可如今竟然靠着一批萝卜翻了身?
就连沈玉琼也不知道,到底是唐璟贪了别人的功劳,还是连老天爷都在眷顾着他。
可凭什么呢?
老天爷不是站在她这边的么?她身亡穿越,穿越后身亡再次重生。试问谁有这样的运道,天道既然站在她这边,为何还早帮着唐璟?
沈玉琼百思不得其解:“查了好几天都没有查出来,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个人帮他不成?”
绿萝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道:“姑娘莫生气。咱们也想查,可这人……确实查不出来,他虽说隔三差五就要过去一次,可每次过去都提前都没什么消息,只带那么两三个人,既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神秘莫测的,且咱们的人即便跟了过去,进了城之后也会被甩开,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
“废物,你就不能多派几个人过去?”
绿萝听着更为难了:“姑娘,咱们人手就这么多,再派又能派多少过去呢。”
“你——!”沈玉琼气得拿手戳了她一下,“当真是个蠢丫头。”
“你骂她也没用啊。”沈凌风也在旁边,听了个全程。他们人手不够,能派出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罢了。这小丫头做的事虽说不大让人满意,可这也算是难得的忠心人了,“再说了,那人究竟是什么谁到底有什么关系,姐姐你为何要揪着他不放?”
“你不懂。”沈玉琼揪着帕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她讨厌这种不在掌握的感觉。
沈凌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姐,你该不会是看不惯唐璟赚了钱?”
可不应该啊,他姐姐开的那胭脂铺子,可是日进斗金。那铺子一天的收入就能足够养活一整个府里的人。就唐璟挣的那些小钱,完全不够看的。
沈玉琼不耐道:“我哪里是看不惯他挣钱了?”
“那你看不惯他什么?”
“我……”沈玉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道,“反正我与他恩怨颇深,这些事情,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往后就别管了。”
沈凌风欲言又止。
要他说,姐姐完全没有必要在跟这唐璟纠缠在一块。上回被教训了那么一次之后,沈凌风也想开了。与其跟唐璟这样的人计较,还不如吃好喝好,每日舒舒服服过着,开开心心得怎么不好,做什么要跟一个一看就不中用的废物计较呢?
只是沈凌风想开了,沈玉琼却依旧执迷于其中。
她让丫鬟依旧去盯着小唐山的庄子。盯了两日没有查清楚那位年轻公子的身份之后,沈玉琼已经定不下心了。
沈玉琼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能这么让唐璟好过。
这日过后,京城内外便又有了风声,说镇国公府那位被赶出门的二公子,近日连连在马市收马粪,亲自去挑,亲自去选,完了之后还一车一车地往庄子里运,不知道在里头做了什么勾当。
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不少人听说了之后还特意去了马市转了一圈,就为了问一问消息的真假。
结果问了一圈,发现那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还确实每天都要来这儿拉马粪。
他们来得迟,没见过唐璟的人,可马市里的那些小贩可都亲眼见过唐璟来过的,还几乎天天过来。
这消息一散开,好热闹的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立马就抓住不放了,开始大肆宣扬了起来。
要说唐璟本来就是京城里头的名人,当初和离那件事儿,叫多少人大开了眼界。后来凭着萝卜翻了身,口碑倒还好了些,瞧不起种地的人仍旧觉得他自甘下贱,可重视此道的,便觉得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如今唐璟又有了新的消息,且一来还都是这么刺激的一个。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感兴趣,如何能不激动?
激动之余,不少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翌日,唐璟照常带着王管事去了马市。
他的阳畦已经全部投入使用了,第一批种上去的茄子如今都长势尚好,只要接下来的事情不掉链子了,那么要不了多久,或许三五天,或许三两天,他的茄子应该就能生出来。
有了奔头,这段日子庄子里的人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
好在他们还知道分寸,阳畦这事儿,他们都要瞒得紧紧的,谁都没有告诉我。
茄子长得好,这马粪自然也不能断掉了。唐璟来了这么多次,早就已经同不少卖马的贩子熟络了彻底,这次到了马市,便立马寻一个相熟的小贩准备入手马粪。
结果生意没有做成,周围忽然挤了不少人过来,一圈一圈,团团地将他们围住了。
“看!在唐二公子当真在这儿。”
这一句话,像个信号似的,周围围过来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别挤别挤,让我先看看。”
“可不是在这儿么,他还亲自过来买马粪了!”
一群人挤来挤去,就是为了看清楚一点。
里头不仅有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唐璟原先的狐朋狗友。他们可不是来看热闹的,只是为了瞧瞧唐璟是不是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整日与马粪为伍。
可瞧如今他们都看到了什么?那传言竟然都是真的。
他们同唐璟虽说有些情分,可那也是酒桌上的情分,自打唐璟被镇国公赶出去了之后,他们便被家里人告诫了一遍又一遍,说要离唐璟远着点儿。本来他们还在观望,可今日一见,他们忽然彻底死心了。
都已经亲自去拉马粪了,唐璟还有什么资格称为纨绔子弟,还有什么资格带领他们吃喝玩乐,风花雪月?
几个纨绔子弟,气势汹汹地来,悲愤壮烈地去,做足了姿态,却压根吸引不了半分唐璟的目光。
他正在买马粪,被这么些人一围,都有些傻眼了,所以下意识就往王管事身边靠。
王管事护犊子似的一把将少爷拦在身后,看着这些人还要挤过来,没有一点尊敬的样子,立马就怒了:“散开散开,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怎么着,这马市还是你家开的不成?”
“我们就想要看看你们怎么买马粪,敢出来买,还不敢让旁人看啊。”
好不容易能看一个高门公子哥儿的笑话,这样的好事他们哪里能够放过?
唐璟被围得吓破了小心脏,惊慌之际,他忽然瞥见了筐子里的马粪。
“王管事,粪,粪!”唐璟指着马粪叫唤。
盛怒之下的王管事终于听到的少爷说得是什么,他也顾不得脏,立马伸手拿出了一把:“都给我滚远点,再往前靠的话,看我不砸死你们。”
这威慑再有用不过了。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人挑事儿似的喊:“快,砸他,就砸他!”
被唐璟挑中的那人立马就后退了好几步:“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过来凑热闹的。”
“那就砸他,他说的最凶,快糊他一脸粪。”
唐璟是不怕粪的,虽说有些嫌弃,可是每天都要用的。但这些人就大不相同了,讲究的人,光是闻着这味道就受不了了,哪里还敢让这玩意儿糊到脸上。
这些人一退再退,最后迫于马粪的威胁,再不敢看唐璟的热闹,一个个跑得老远。
再不跑,难不成还真要被马粪砸?
王管事直跺脚,还追着他们骂骂咧咧:“一群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有你们看热闹的理……”
骂走了所有人之后,王管事才歇了一口气,埋头往回走。
唐璟还有些遗憾:“王管事,你怎么不砸呀?”
“真咋了还了得,我这不过是吓吓他们罢了。”王管事将手里的玩意儿送回了筐子里,这可是花钱买来的,浪费不得。
他一边儿擦手,一边给唐璟讲道理:“少爷您如今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吓吓他们也就罢了,若真是砸到了人,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唐璟道:“现在已经传的不成样子了。”
“那也不能让他们传得更难听。”王管事也有自己的执着。
唐璟无不遗憾,他还挺希望那些讨厌的人被砸到的,可惜了。
“吓吓他们,明儿应该就不会再过来了。不过,”王管事说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头咱们收了这么多天的粪,愣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见鬼了。”
见鬼?唐璟冷笑,怕是有人做鬼吧。
反正见不得他好的人总共就只有那么多,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哪些人做的。
镇国公府二公子马场收粪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刚好赶上了京城百姓闲着没事儿,又没有谈资的时候,迅速成了坊间茶余饭后的新笑料。
这事儿传到镇国公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整整一个下午,镇国公耳朵都烧得通红,周围不管是谁往他这边看,镇国公都觉得那人是在嘲笑他,是在看他的笑话。
一整个下午,镇国公都没抬过头。
坐在那儿,镇国公就已经在暗暗咬牙,决定明儿就过去,问问那不肖子究竟要做什么孽。
事实上镇国公压根没等到明儿。
傍晚散值的时候,户部尚书特意跑过来拍了拍镇国公的肩膀:“老哥儿,你家那小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你就不管?”
镇国公黑着脸:“传遍了?”
“早就传遍了。坊间还给他取了个诨名,说什么挑粪公子呢,你这个当爹的就不知道?”
李尚书刚说完,旁边的人忽然快步走了出去,弄得他差点都没站稳。
“唉,你去哪儿啊?”
“你别管!”
李尚书闻言,不由得低骂了一声:“这臭脾气。”
镇国公一路疾行,等坐上了马车,在车厢里搜罗了一圈,等看到角落的鞭子,立马眼睛一亮,伸手够了上来。
两下拉了一下,发现鞭子还挺结实,镇国公这才哼了一声,稍微满意了些。
车夫照例拉了缰绳,一声“驾”还没有喊出口,里头的国公爷忽然来了句:
“调头,去庄子上!”
明天入V,中午十二点一更,14:00一更,总共一万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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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挑粪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