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袁护吐出了一口血,转移了江揽月的注意力,就在此时,窦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你倒是有点实力,可惜了,本尊那傀儡用得如此顺手,如此死去倒是可惜了。”
江揽月一听着声音便觉脊背发凉,她缓缓回过身,便看到本该死去的窦修竟然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捅了那么多刀 ,怎会如此!
“惊讶本尊为何不死?”窦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声中带着些幸灾乐祸,“看见没,你杀的是本尊,但死的却是袁护,你不是恨他吗?现下可如你的意?”
江揽月这才将视线投向地上的袁护,果然,见他面色异常,身体无力地靠在剑身,身体抽搐,口中不断呕血,分明是死神在逼近的征兆。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那一击,分明不会伤你的命。”江揽月慌乱,并不是因为担心袁护会死在她面前,而是担心袁护的死与窦修的异常有关,窦修的死——才是她最关心的。
“阿……柳……”袁护在往江揽月方向艰难地爬,终于,废了一番力气,才爬到江揽月面前。
江揽月看见这张脸便恶心,遂转头无视。
“阿柳……你……危险,快跟……主子,道歉……噗!”袁护又呕了一口血,才算撒稍微缓过劲来,苦口婆心劝道,“阿柳,你杀不了主子的,你快快同主子道个歉,命才可保住啊!”
江揽月一把甩下袁护握住她的手,拖着长剑继续向窦修靠近。
她早已经将一切都豁出去了,今日,必然要将这老东西的性命留在这里,否则,凭借她今日之所为,姐姐怕是要更加危险!
“没用的!阿柳!你杀不死主子的,你快放弃吧!”
江揽月再次将长剑伸至空中,可是那黑色气流却不想之前般无穷无尽,像是河流枯竭般,极淡、若有似无地钻进剑身,四周被控制住的呆滞的人群也隐有苏醒的迹象。
“哈哈哈,你这邪术怕是要失效了吧!”窦修把玩着手中的菜刀,眼睛半眯着,仿佛在看蝼蚁般,“便是你有邪术又如何,你永生都杀不了我的!”
“这十二护卫与我性命相连,我——可是有整整十二条命,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你现在力量已快用尽,已是强弩之末的你,还能再杀我十二次吗?”
“十二条……”江揽月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她将视线缓缓挪到袁护身上,见袁护气息奄奄,才不得不信窦修的话。
然而如此,窦修似乎还未停止他所谓的炫耀,他走到了袁护面前,一脸温和地看着他:“不过我这免费的傀儡倒是好用的很呢。”
“主子,你这是……何意?”
“袁护,我看你也算完成了使命,那本尊便将真相告知于你吧。”
“真相?”
“对,真相。”窦修靠近袁护,弯下腰,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本尊不是你的恩人,是——仇人。”
“仇……仇人?”袁护的眼睛迅速瞪大,惊讶中也带着一丝慌乱。
“是啊,你们那一个村子的人全是本尊杀的,至于为何不杀你——”窦修拿着菜刀有节奏地在手掌上拍打着,笑意逐渐带着疯狂与自得,“概因你的体质适合当本尊的傀儡罢了,瞧,现下也算是实现了你自身的价值,安心去吧。”
“主…….不,我不信,主子待我恩重如山,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来,看看。”窦修手一挥,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漫天遍地的大火,满目疮痍的村庄,以及,那个站在大火中一脸笑意的男人——正是窦修。
事实就在眼前,袁护不信也得信,他感激了多年的恩人,他尽心尽力效忠的主子,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当初他亲人被屠杀殆尽,窦修救了他,让他有了修炼报仇的机会,他一心修炼,对窦修忠心耿耿,想着,期待着终有一天能手刃仇人,却不成想,仇人就在眼前。
“我杀了你!”袁护拿着剑,怒冲到窦修面前,然他已是命在旦夕,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便被窦修一脚踹到地上。
“下辈子记得擦亮眼睛。”窦修欲以一刀彻底结束眼前之人的性命,感官同时注意着四周,果然,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侧后方企图偷袭的江揽月,不过一瞬的功夫,便将江揽月击倒在地。
他手中的菜刀还在滴血,嘴角却不自觉扯起一抹出舒爽的弧度。
“哐当——”
分布在空中的灵器猛地掉落下来,方才眼神空洞的人群重新苏醒的过来,控制他们的江揽月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般,胸膛剧烈起伏,变得虚弱异常。
“来人,将此女吊在城门,看她柳英华来不来救人!”窦修手一挥,十二护卫立刻走了上来。
江揽月面色一变,趁着这些人走上来的空隙,拿起手上的剑利落地划过自己的脖颈。
她便是死,也不可能让这群小人哪去威胁阿姐。
*
客栈内,烛火摇曳,又入夜了。
柳英华讲了许久,已是泪眼婆娑。
“我靠着阿月的力量侥幸逃出,直到灵罩消失,我才知晓她已然遭遇不测,费尽心思取回她的身体后,才发现她腹中……”柳英华转头看向地上的是侍卫长,言语里带着浓烈的悔意,“我本想着稚子无辜便将其救活养了下来,可谁成想,他与他那父亲一个样!”
“母亲……”侍卫长跪在柳英华身前,眉心紧拧,嘴角向下耷拉着,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阿月的儿子为何会成为窦修的侍卫,你们——失散了?”南千宿适时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是,的确失散了,倒不知你怎么去他那里当了差?”
柳英华质问的语气让侍卫长的面色更加阴霾,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出那句:“母亲,你……你早该把我杀了,我与那窦修签了契约……”
“契约?什么契约!”听到此话,柳英华猛地站了起来。
她一直知道窦修阴险狡诈,这契约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幼时我与母亲走散,被他带了回去,他言说会帮我找到您,又说您恐怕性命垂危,需要我签订契约才能保您性命,如今想来,这契约怕是有问题。”
“是何契约?”
侍卫长微微清了清嗓子,眼神警惕地看了眼南千宿等人的方向,见柳英华点了点头,才又继续道:“记得当时我拿了一样您的物件给他,他便施展术法将此契约形成,说是我越努力修炼,获得的灵力便可共享给母亲你。”
“那契约可有何标志!”柳英华本安然坐于位置上,听见是违章说完最后一句,迅速撑起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呼吸变得万分急促。
“有,母亲,你看。”侍卫长撩起了袖子,手腕上赫然画着一个幽蓝的月牙形状。
柳英华看见侍卫长手上的图案,眼睛猛地瞪大,嘴巴微张,满脸写着震惊。
“母亲,这图案有什么问题吗?”
柳英华没有回答,默默掀开自己的袖子,只见她的手腕上竟然也有一个月牙形状的标记。
“自从这个月牙标记出现,我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我找了许多炼药师,都不知如何解决,原来,问题竟是出在这里。”柳英华声音低落,颤抖的嗓音里掺杂着明显的恨意,“现在想来,当年你的失踪怕也是他所为,就想着把你放在身边对付我呢。”
“母亲,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错信小人!”侍卫长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柳英华的脸。
“母亲,我这就放弃修炼,只要我没有了灵力,您便不会有事的!”
“这……”
“你二人倒是单纯得很。”两人正说着,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众人朝声源看去,便发现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角落。
南千宿眼神一暗,方才黑衣人传音给她,说是此行并无恶意,她不信,但此人实力雄厚,赶又赶不走,她本想着将柳英华的事情了解之后再解决他,但时间实在拖得太长了,就怕会有什么变数。
“你有何想法?”柳英华并不知黑衣人的身份,只当他与南千宿等人是一路的,便开口问了出来。
“这契约可不仅会剥夺你的生命力,还会——精准地知道你所在的位置。”黑衣人双手抱在胸前,说话声音上扬,带着股轻狂之意。
“位置?”
“是的,无时不刻会锁定你的位置,所以少年,这些年他有跟你说你母亲的下落吗?”
“并未,我……我还以为母亲已经……已经……”侍卫长面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
而反应最大的要属柳英华,她整个人缩在座位上,双手紧紧地攥着扶手,微微颤抖:“自从那处逃离,我便毁去容貌,伪装自己,我费尽心思终于混进了窦府的后厨。”
“你现在告诉我,他一直都知道我的位置,哈哈哈!简直荒唐,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