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凌放下田念的尸体,轻柔地替她合拢双眼。gsgjipo
“我还是觉得我忽略了什么,有个地方一直不对劲……”沈心凌将田念的尸体搬到床上,替她拉上被子。
这张床不知睡过多少枉死的人,沈心凌决定在小沙发上将就一下。
这个房间的设计有一个非常不合理的地方,床居然在正对着门的方向,如果有人开门,一眼就能看见睡在床上的人。
沈心凌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她宁可腰酸背痛地在沙发上睡两天也不要冒这个险。
“有什么地方不对呢?”她苦苦思索,“目前已知的异常只有走廊的画像,已知的历史背景只有贝利安说过的那些,画像、盔甲、下午茶、双胞胎……”
“等等,为什么我从离开房间起就没有见到过男生?”沈心凌皱眉。
“男女生分开住可以理解,男生的走廊没有挂画像也可以勉强理解成贵族夫人的矜持……我记起来了,男生那边有奇怪的盔甲……”
沈心凌想起来了,她之前特意去男生那边逛过一圈,触发了幻像,却没有得到线索。
“也就是说,在这个副本里,男性和女性遭受的危险是不同的?”她猜测道。
“可以理解,如果剥人皮的是那位夫人——应该是她,她美得太不正常了,提示里也说了:‘她的美是清晨的露珠,在白昼来临时化为虚无。为了留住心中所爱,她只能让黑夜永驻。’这指的应该是男爵夫人会在晚上出来剥人的脸皮。”
沈心凌曾经读过一个故事,一位贵族夫人为了永恒的美貌,每天都会杀死一个妙龄少女,用处子的血洗浴身体,男爵夫人的行为会不会也是为了类似的理由?
“也可能不是她一个人来,之前贝利安的故事里特意提到夫人有个贴身女仆……”
“男爵夫人肯定是要女性的脸,难怪要把男女分开,是为了方便她下手啊。”
沈心凌继续分析,目前庄园内她只见过管家和贝利安,还有一些只匆匆走过的男仆女仆。
“一个游戏,最重要的是平衡。虽然男性女性遭受危险的来源不同,但危险程度应该是基本一致的。夫人和她的贴身女仆是一组,那管家应该对应男爵本人?”
“那还有三个人呢?父母都是BOSS,没道理他们一点不知情。”
“我觉得那个女孩看起来就很诡异……”
沈心凌有些纠结,她得到的线索都只与女性相关,虽然勉强可以自圆其说,却总让她觉得差了点什么。
“铛——”宏大的钟声在庄园中响起,沈心凌的思维被打断,她整理好衣裙,向餐厅走去。
银制的餐具整齐地码在洁白的桌布上,洋娃娃似的的女孩正晃着腿百无聊赖地在座位上等待,见有人来了,她露出一个雀跃的笑容:“来,坐我旁边!”
来得太早了,沈心凌心想,她没有贸然拒绝女孩的邀请,坐到了她身边,此时的长桌上只有她们两个人。
“我是安德丽娜,你真好看,妈妈会很喜欢你的。”女孩亲亲热热地挨过来,伸手抱住沈心凌的胳膊。
“你和男爵夫人感情很好。”沈心凌一边试探着说,一边观察女孩的反应。
“是呀,我最喜欢妈妈,我就像爱白玫瑰那样爱她。”女孩亲昵地说。
白玫瑰?这座庄园没有白玫瑰……
“如果你愿意摘一朵玫瑰给我,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女孩突然说道,她抱着沈心凌的胳膊,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快到晚餐时间了,你现在就想要吗?”沈心凌指了指餐桌上的花束,“这些可以吗?”
“我只要花园里的玫瑰。”女孩摇摇头。
好不容易有一条线索,沈心凌不想轻易放弃,她侧头看了一眼花园,站起身,“好吧,我马上回来。”
安德翠丝歪着头看沈心凌小跑着出门,她晃了晃悬空的小腿,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心凌本来想就近摘一朵玫瑰就回去,但她刚来到花园,就被刺鼻的血腥味劈头盖脸喷了满身。
“好新鲜的血气……不对,我怎么知道血气新不新鲜,我是不是越来越变态了……”
沈心凌一边吐槽一边顺着血的气味前行,鹅卵石小道弯弯绕绕,整座花园仿佛一座复杂的迷宫。
沿途中,她敏锐的发现花园里的玫瑰由浅粉变为了深粉色。
得益于裙子的长袖设计,沈心凌小心地扒开一片凌乱的荆棘,只感到了些微的刺痛。
入眼是大片泼墨般的血,刺目得宛如天边的红霞,与满园妖冶的玫瑰交相呼应,竟显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男人的身体头朝下趴在泥土中,身上仿佛被猛兽啃咬过,几乎看不到几块完好的肉,血肉中露出碎裂的白骨,不难想象他生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乐淼?”沈心凌把那人的尸体翻过来,竟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他不是有攻略吗?怎么成了最早死的那个?”沈心凌不解地皱皱眉,看向他的左手腕。
【玩家:乐淼,已通关副本数:2】
【副本——玫瑰庄园(已失败)】
2次,没有错,除了沈心凌这个倒霉鬼,其他七个人应该都是第三次进副本。
“那就奇怪了,田念的第七次副本怎么会在玫瑰庄园?这明明应该是第三次游戏的副本。”沈心凌还是想不通,就像她也不知道乐淼是怎么死的一样。
按一般逻辑,初来驾到,对游戏规则一无所知,什么保命道具都没有,还拥有动不动就会触发危险的通感能力的沈心凌才是最危险、最可能最先被害的那个。
乐淼不声不响就死了,对未知的恐惧让沈心凌有些不安。他必然是做了什么才会触发死亡条件,而他带来的变故却无人知晓,这不是件好事。
“这就是所谓的狼队友吧,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沈心凌苦中作乐地自嘲一句。
乐淼尸体旁的玫瑰格外艳丽,像是吸足了养分,已经跨越了粉色的边界,变成了稍显稚嫩的红玫瑰。
“安德丽娜要的是白玫瑰……”沈心凌本来想去寻找一朵浅粉色的给她,忽地顿在原地。
“‘我像爱着白玫瑰一样爱着母亲……’‘为我摘一朵玫瑰……’她提出要求的时候没有特意加上白色这个限定语!”
沈心凌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拿一朵白偏粉的玫瑰回去,不冒险,对或不对都比较安全。要么拿一朵红玫瑰回去,这可能不符合安德丽娜的要求使她震怒,也可能得到新的线索。
“我还是觉得白玫瑰就是个陷阱,越是不停强调就越是有问题。白玫瑰是送葬的花朵,洁白无暇的颜色象征人纯洁的灵魂,浅粉色虽然看起来和白色差不离,但象征意完全不同。”
她最终下定决心,小心地摘下一朵最靠近尸体的玫瑰,那妖冶美丽的花朵被血浸湿,连花蕊上都缀着颤颤巍巍的血珠。
用手护着花蕾,沈心凌低着头,用身体挤开荆棘,回到鹅卵石小道上,她的长袖被荆棘划破,皮肤上一道道红痕交相纵横,渗出点点血珠。
刚踩在小道上,沈心凌还没抬起头,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人腿,纤瘦的、孩子的腿。
“安德丽娜小姐?”沈心凌警惕地看着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黑发女孩,“你为什么不在餐厅等我?”
“安德丽娜”没有回答她。女孩阴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手中血红的玫瑰,对她伸出一只瘦弱的手臂。
沈心凌将玫瑰递给她,女孩低头嗅了嗅,抬起头,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个天真而残忍的笑容:“你好香,让我吃一口吧。”
我选错了?沈心凌心里一紧,只有一条小路,逃跑无疑是死路一条。她咬咬牙,微微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臂。
安德翠丝没有在意沈心凌眼中的挣扎和不情愿,她张开嘴,露出两颗狰狞的獠牙,她的口腔一片幽深,仿佛黑洞般深不见底,只看一眼,就给人最直观的恐惧。
沈心凌闭上眼,等待酷刑的到来。
一片柔软濡湿的嘴唇碰到她身上,湿润的触感轻柔微凉,安德翠丝舔舐着沈心凌手臂上的伤痕,吮吸流出的血珠,她渴饮着鲜血,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那张不具有人类感情的、人偶似的脸蛋上,也渐渐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天真柔软。
沈心凌感觉身体的血液在逐渐流失,这让她手脚冰凉,无法动弹,胸口发闷,脑袋一阵茫然钝痛。
安德翠丝没有一次索求太多,她依依不舍地松开嘴,蹭了两下被她抱在怀里的手臂,仰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我很喜欢你!”
“……谢谢。”沈心凌缓了一口气,“我们该回餐厅了。”
“可我还没给你讲故事呢。”安德翠丝歪歪头,“不可以哦,我一定要给你讲完我的故事。”
“那么,晚饭后你来我的房间讲,好吗?”沈心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尽力温和地说,“或者我去你的房间里,也可以。”
这能让她避开半夜剥人脸皮的男爵夫人!
安德翠丝看了她一会儿,笑起来,“当然可以,你送了我最好的礼物,你是我的好朋友。”
随着安德翠丝的话语,虚无中,某种无形的印记烙印在沈心凌身上,仿佛某个一直注视着这座庄园的存在正在投下注视。
这种感觉既惊悚恐怖又充满安全感,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看着。
就像一个孩子把脸贴在金鱼缸上,盯着缸内无知无觉游动的小鱼,金鱼向他看去,对上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球,眼球微微转动,带着细小的、根根分明的血丝。
沈心凌强迫自己不要在意这无形的注视,安德翠丝牵着她的手,安静乖巧地和她并排前行。
回到餐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男爵夫人比画像上更加娇艳美丽,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莫森男爵身上,没有分给其他人半个目光,只在看见安德翠丝的时候,眼中骤然涌现出浓郁的狂热。
“丽娜,我最亲爱的,你去了哪里?”
夫人的嘴唇红艳,嗓音如同婉转的夜莺,她碧绿的眸子是最上等的宝石,黑色的长发如同披下的丝绸,即使是最挑剔的批评家也只能在这样的美中呐呐无语。
“花园。”安德翠丝声调毫无起伏地回答自己的母亲,她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变成了一个苍白的人偶。
莫森男爵对此不置可否,他的身边坐着他的长子艾伦特,两人都显得格外冷漠,只有贝利安的眼中显现出些许关切,他无奈于家人的冷淡。
安德翠丝拉着沈心凌和她坐在一起,唐思思瞪大了眼,不懂为什么这个不合群的家伙短短几分钟就得到了NPC的友谊。
“没关系,那个女孩看着就很诡异,和她呆在一起就是找死!以我这么多年看恐怖电影的经验,最无害的就是最恐怖的!”唐思思暗自嘀咕。
“不过,都快上菜了,乐淼怎么还没来?徐鹤飞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