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熏香在房间蔓延, 沈心凌睁开眼,她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周围的装横有些眼熟。maixi9
“我以为我还在玫瑰庄园呢。”这熟悉的欧式家具风格, 沈心凌忍不住弯腰看了一眼床底,这次倒是没有死不瞑目的尸体和她对视。
【玩家:沈心凌,已通关副本数:2】
【副本——假面舞会(正在进行中)】
【副本倒计时:55:56:58】
【面具之下, 你又是谁?】
“面具?”
沈心凌从茶几上拾起一张全脸面具, 面具下面压着一张烫金卡片:
“尊敬的客人,请您戴上面具,舞会马上开始。——伊格伯爵府敬上。”
“这个面具好奇怪。”安德翠丝好奇地说, “怎么嘴巴那里开口那么大?”
确实,面具的嘴部开口几乎是一个O型,就像一个人拼命张大嘴,嘴角都快要撕裂。
“有问题也得戴啊。”沈心凌将面具覆在脸上,正了正位置,“有点闷。”
卧室里有一面全身镜, 沈心凌看着镜中的自己, 时间越久,陌生感愈演愈烈,她捏住面具的一角, 试图将它取下来。
“拿不下来。”她的眼神沉下去,刚刚试图扯下面具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脸皮也在被拉扯,她怀疑自己如果执意用力, 脸皮会被撕下来。
“先出去看看情况吧,可能这个副本的设置就是这样。”安德翠丝安慰道,副本一般不会玩开局杀。
这座城堡比玫瑰庄园热闹很多,每一间客房门口都立侍着仆人,他们同样带着全脸面具,面具上没有一丝花纹,就像是一群无面人。
“尊贵的小姐,这边请。”女仆鞠躬行礼,礼貌地做出请的手势。
形形色-色的人从客房中走出,粗略一数,至少有三十个以上的玩家,像潮水一样涌出。
怎么这次人这么多?沈心凌愕然,她随着人潮向外涌动,一个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压低声音,“我的房间在你斜后方。”
“知道了。”沈心凌嘴唇不动,极轻地答应一句,她和秦灼就像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舞会大厅。
“这位客人,请佩戴好您的面具。”机械一样无感情的声音响起,身材高大的男仆牢牢挡住门,门内的玩家争执几句,不情愿地戴上面具,汇入人流。
每位玩家脸上的面具样式不一,分为几种不同的花纹。
秦灼的面具像血一样红,两侧有明显的刮痕,眼睛的开口比常人更大,冷漠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推开大厅的门,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沈心凌不自觉分泌一口唾沫,觉得自己好饿,她的眼睛盯着餐桌上色泽诱人的烤火鸡和颜色鲜艳的水果塔,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少许。
秦灼看见身前的人脚步一转,与他拉开距离,人群刹那间将他们隔开,他伸出手,没有抓住沈心凌。
一股无可抑制的烦躁涌上他的心头,眼底染上几分不悦和愤怒。
徐超然跟在他们身后,不停的打着哈欠,他的面具上也是一张没精打采的脸,他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盯着脚下的红地毯,一步步挪动。
“我怎么……这么困……”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皮直打架。
“呜呜呜……”压抑的哭声在角落里响起,一张画着哭泣脸的面具下,女孩哭得直打嗝。
她身边站着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的男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大笑一边咳嗽,直不起腰。
从踏入舞厅的那一刻起,嘈杂声音犹如海浪拍过,秦灼手臂冒起青筋,想要把这里完全毁灭的阴暗心理逐渐冒头。
“欢迎各位来到在下的舞会。”戴着金色假面的年轻男人在舞台中央微微鞠躬,唇边带着矜傲的笑,下颚抬起,俯视着舞会中不太正常的人们。
伯爵带着一丝嘲讽,轻柔傲慢地开口,“每晚七点舞会开幕,凌晨三点谢幕。宴会期间,我需要看见在座的各位一个不少地站在这里。”
“请不要惹恼我,亲爱的客人,我需要你们规规矩矩的度过这段美好时光。”
伯爵的傲慢如有实质,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不只是秦灼,一些面具图案张扬的客人,眼底的怒火逐渐旺盛,有个高瘦的青年,不屑地笑了一声,反手抽出一支火焰长-枪,瞄准伯爵,奋力掷出!
伯爵只淡淡撇了他一眼,突然掀起的狂风将长-枪卷起,从空中坠落,钉死在地面。
青年脸上的面具突然收紧,勒进他的血肉,他惨叫一声,双手抓着面具,拼命向外撕扯,脑袋逐渐胀大,呼吸声赫赫,数秒内就窒息而死。
他的死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头脑发热的人强行克制自己。徐超然好不容易挪动到秦灼面前,有气无力地说:“秦队,我好困……”
话音未落,他一头栽在地上,发出鼾声,睡成死猪。
“这不对劲。”秦灼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什么都不顺眼,心中的破坏欲越演愈烈。
“你还要吃吗?”安德翠丝小声问,她眼睁睁看着沈心凌吃完了三盘牛排,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好饿。”沈心凌含糊不清地说,她的胃烧得生疼,全身的细胞都在催促她赶紧进食。
安德翠丝没有办法,只能悄悄把各种饮料往她面前搬,让她多喝少吃。
“你要和我跳一支舞吗?”美艳的伯爵夫人向一位男性玩家伸出手,他只是稍稍犹豫,夫人冰冷的声音就从面具下传来,“你不和我跳?怎么,这里还有比我更漂亮的女人吗?”
都戴着面具,谁知道你长什么样啊?!玩家冤都冤死了。
一旁的伯爵正在炫耀他新拍下的雕塑,如果玩家不随之符合赞美,脸上的面具就会自动收紧,他又快又急地吹捧了伯爵一通,才感觉自己可以呼吸 。
“啊哦,这可真够热闹的。”安德翠丝坐在沈心凌的肩膀上,晃悠着小腿。
沈心凌嘴巴微张,一株开花的玫瑰藤曼从她的口腔中伸出,她的手还试图拿起一个三明治,藤曼堵住她的喉咙,她忍不住抓挠着脖颈,想吐却吐不出来。
餐桌边,像她一样暴饮暴食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饿狼一样往嘴里塞着餐点,嘴巴被来不及下咽的食物撑成O型,与他们佩戴的面具,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混乱嘈杂的舞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大厅的门才再次开启。
沈心凌一踏出大门,立刻撑的弯下腰,捂住嘴巴,无声干呕。
秦灼在踏出大厅后眼底恢复清明,他单手拉着徐超然,把他晃醒,沈心凌已经快步离开,去浴室催吐。
“咳,是面具在搞鬼。”沈心凌捧起水拍在脸上,脸色难看,“我脸上的面具代表‘暴食’,秦灼是‘愤怒’,徐超然是‘懒惰’。”
“如果我没猜错,伯爵脸上那张是‘傲慢’,伯爵夫人是‘嫉妒’。”
所以在踏进大厅后,沈心凌会开始暴饮暴食,秦灼的脾气肉眼可见地暴躁,徐超然干脆睡死过去。
“每天有八个小时要维持这个状态,开什么玩笑?”沈心凌和秦灼他们汇合,三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任务时间56小时,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是舞会开幕,舞会用时八小时,也就是说,他们一共需要经历三次刚刚的事件,在最后一次舞会的尾声离开游戏。
“既然是限时副本,肯定会在时间上做文章。”秦灼沉着地坐在小沙发上,指尖抵着下颚,“进入舞厅后,我们就被面具同化,丧失绝大部分的理智,这样的状态持续八个小时,会给人的精神造成严重影响。”
“不只是我们,副本内的人也在被面具影响。”沈心凌说,“伯爵的傲慢,夫人的嫉妒,还有仆从的无面,这座城堡生活在面具的统治下。”
“人戴上面具,就变成了标志。”沈心凌握住自己的左手腕,“面具之下,你又是谁?”
“也就是说,关键在于人的自我?”徐超然反应很快,他斟酌着说,“据我的经验,每个副本都会有一个源头事件,它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结束。”
“说的没错。”沈心凌点头肯定,“人不可能从出生起就戴着面具,第一步,我们要弄清楚,这里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面具的,是谁最先戴上面具,这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事?”
“这座城堡很大,附属建筑非常多,我们分头去查,再交换线索。”
虽然很讨厌组队,但有时候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沈心凌在窗边,从上至下扫了整个领地一眼,“城堡内部、城堡外的附属建筑,和外面的村庄,怎么分?”
“可以走出城堡?”秦灼起身,走到窗边,发现这座城堡竟和一座村庄挨在一起,深夜,村庄里一片漆黑。
“去外面看看嘛。”安德翠丝很感兴趣,“难得地图这么大。”
说的也是,沈心凌对秦灼摊摊手,“我先下去了,现在是凌晨,趁着村中没人,先查个大概。”
徐超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转身就走,“这也太有行动力了吧?深夜去闯一个看起来就很诡异的村子,不瘆得慌吗?”
“你就留在城堡里,我去外面看看。”秦灼简单吩咐两句,推门出去,徐超然呆愣在原地,一个激灵,“等等我!”
夜间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吹不进面具里,沈心凌只觉得又闷又热,面具阻碍了大半视野,“真是不舒服,那些人是怎么能天天戴着的?”
“唔,”安德翠丝想了想,“如果一个领地都遵照一种习俗,这种习俗一定是由身居高位的人率先提出,问题的根源应该还是城堡里的人。”
“但是副本不会无缘无故设置一个村庄,”沈心凌同意安德翠丝的观点,“这里应该留着某些在城堡内被当作禁忌的线索。”
夜晚的村庄一片死寂,只有几片卷起的叶子在地上刮过,发出细微的声响,与灯火通明的伯爵府完全不同,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像是两个世界。
走过一个拐角,一团毛发脏乱的黑影蹲在角落里,抬起头,露出一双歇斯底里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