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砰砰!”原本平静的敲门声突然变得急促用力,秦灼一下清醒,猛然翻身下床。jiujiuzuowen
他刚刚竟然失去了知觉!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他很可能整夜不省人事。
“歌声的威力变强了。”秦灼打开门,沈心凌还是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洛丽塔裙,安德翠丝坐在她的肩头晃了晃腿,嘲笑似的看着头冒冷汗的他。
“没事,别怕。”沈心凌随口安慰他两句,“走吧走吧,我们速战速决。”
“哒、哒。”清脆的鞋跟敲击在地板上,面容秀丽,皮肤苍白的年轻女子一身黑红色蕾丝裙,乌黑亮丽的长发微微扬起,肩头坐着一个精致至极的人偶,手中随意勾着一把暗金色的长剪刀。
确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比起玩家,她更像个索命的妖冶女鬼。特别是夜晚,身上仿佛自带冷气,秦灼碰到过她的手,和刚从冰柜里抬出来的尸体温度没有什么两样。
她微微合拢右手,再缓慢张开,递给秦灼一朵盛开的玫瑰,“你带着它,我可以直接听到你那边的动静。”
这就免去了再复述一遍的麻烦。
“走啦走啦,他一点儿也不好玩。”安德翠丝迫不及待地催促,“我们去看鱼!”
“我一点也不想看鱼。”沈心凌随口回她一句,她耳畔的歌声比昨晚更加清亮高亢,安德翠丝小声地跟着哼歌,一路嘟噜噜噜噜。
到了,沈心凌停下脚步,她捂住鼻子,极其不情愿地握住门把手,缠绕在她身上的荆棘顺着她的手腕覆盖到把手上,只轻轻一绞,把手化为粉尘落在地上,门无风自开。
“哇!”比之前浓郁不知多少倍的鱼腥味涌入鼻腔,沈心凌干呕了几下,她心想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鲱鱼罐头,刺-激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屋内只有一条大鱼躺在地上,白色的肚皮朝上,无力地翻滚着,它足有一米七五长,躺在地上就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这就是个人!沈心凌凑近去看才发现,鱼头的部分是一张人脸,鱼皮也更接近于人皮的模样,难怪看起来像条白鱼,人脸上遍布鱼鳞,还有两个巨大的腮,它的嘴像一个O型,嗡嗡地闭合又张开,眼睛浑浊。
它剧烈地挣扎两下,鱼鳞间的缝隙骤然扩大,一条又一条细长的小鱼从鱼鳞间钻出来,轰得一声,大鱼整个崩塌了,只留下一张扁扁的鱼皮,数不清的小鱼从鱼皮下涌出,密密麻麻地在地板上扭动,铺满了整个房间!
沈心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跳到床上,“我该怎么出去?”她第一次那么惊慌地问安德翠丝。
安德翠丝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我用藤曼把你拽出去吧,太恶心了,这都是什么?”
“等我先检查完这个房间。”恶心归恶心,来都来了总要搜查一遍,沈心凌踩在硬板床上,伸长手勾来一个铁桶,“我之前就觉得他活不长,死成这样真是出乎意料。他哪里来的桶……”
铁桶中只有几条腥臭的鱼,除了一条半透明的与众不同外,其他的鱼与地上那些没有丝毫区别。
“我记得,那家伙告诉我,这里只有两种鱼。”沈心凌盯着那几条发臭的鱼,“问题来了,哪个是他口中好吃的那个?”
“细长的那种?”安德翠丝答。
“不,我觉得是半透明的这种,你看,它只剩一条了,另一种剩那么多。”沈心凌抓住滑腻的鱼身,将半透明的鱼抓出铁桶,“好吃才会多吃,多吃就会作死。”
安德翠丝一脸纠结,她伸出一根藤曼,插-进鱼身,藤蔓吮吸着鱼肉,“小家伙告诉我,这个确实很好吃。”
她话音未落,那条藤蔓上就生出一片片鱼鳞,安德翠丝哼了一声,藤曼自行搅碎,鱼鳞和绿茎落了一地。
“也就是说,人吃了这种鱼,就会变成另一种鱼?”沈心凌一脸不可思议,“那到底什么能吃?”
“人变的鱼可以吃啊。”安德翠丝一脸理所当然,“难吃是很难吃,但是吃了又不会出事。”
“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比较好,”沈心凌将鱼扔回桶里,“我怕他有心理障碍,真的把自己饿死。”
“你的干面包还能撑一天。”安德翠丝提醒。
“所以我们最迟后天要结束这一切,我死也不会吃生鱼肉。”沈心凌抓住藤曼,从床上直接荡到门外,没去踩那些又腻又滑的小鱼。
“假设所有难吃的鱼都来自玩家,那种半透明的鱼的源头是什么”沈心凌看着屋内一层一层的鱼潮,“现在一共只有三条线索:宴会里的活死人、怪鱼和夜晚的歌声,它们是因为什么联系在一起?BOSS又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她刚准备进入中央走廊,一阵虚浮的脚步声缓缓接近,沈心凌退到黑暗中,屏息等待。
一个摇摇晃晃的人梦游似的从沈心凌面前路过,他目光呆滞,眼睛盯着虚空的方向,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像是听见了爱人的呼唤。
他身后跟着一个满脸幸福的女人,她的眼中满含爱意,脸颊微红,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前行,肢体僵硬,像被牵在一条绳子上的丧尸。
沈心凌沉默片刻,跟在了他们身后,慢慢走出船舱,站到甲板上。
远处的歌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贴在耳边呼唤,海浪扬起,一次又一次冲刷甲板,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跳进海里!
“刷刷!”急速窜起的藤曼捆住他的身体,强行将人拉上船,沈心凌分出另一根藤曼捆住挣扎着要跳海的女人,将他们扔进船舱,用力合上大门。
原本平静的海浪开始沸腾,暗流涌动,狂风肆虐,沈心凌长发凌乱,飞溅的海水打湿了她半边身体,整艘船被高高抛起,水幕遮天蔽日,人类在这一刻是如此渺小,只能颤抖着等待死神的铡刀落下。
“噗。”极轻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间,嫩绿的幼芽挤出甲板,飞快抽条,细长的藤曼向上舒展身躯,一根又一根翠绿的荆棘破土而出,短短数秒,整艘船都蒙上了一层翠绿色的网,红色的玫瑰猝然绽开,被风席卷至半空,漫天的花海随着海浪起伏,像流淌的河灯。
沈心凌提起裙摆,轻轻跳起,风是她脚下的助力,玫瑰是支撑她的土壤,她微微抬手,无尽的藤曼像触手一样向四面八方探出,企图抓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优美的歌声突然凄厉,愤怒的长啸声刺穿了她的耳膜,沈心凌痛苦地捂住耳朵,丝丝血迹顺着指缝滴落,坐在她肩上的安德翠丝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尖啸。
无形的音波在空中碰撞,席卷的海浪陡然破碎,借水势浮在半空中的沈心凌只能落回甲板,她不甘的看了一片黑暗的幽暗水域一眼,玫瑰的种子已经顺着藤曼找到方向,她只能等到明天再去。
“差一点。”沈心凌收回目光,她看了一眼湿透的衣衫,打了个冷颤,之前被她救回来的两人已经清醒过来,逃回自己的房间。
那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其他玩家,他们躲在暗处警惕地看着这个跟BOSS抢人还毫发无损的强大玩家,沈心凌冷得半死,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回到房间。
“很快就会干的。”安德翠丝看她脸色青白,瑟瑟发抖,于心不忍地说:“几分钟就好了,相信我。”
“呼。”沈心凌吐出一口白雾,牙齿微微打颤,“不算太强,如果没有主场优势,我今晚就抓到她了。”
海上背景太要命了,要是换成陆地,今天就是秒杀局,BOSS一回合都走不了。
安德翠丝从没去过海上,荆棘也不属于水生植物,她换了个话题,“那个人的进度怎么样了?”
“还可以。”沈心凌碾碎一片花瓣,蘸着红色的汁液在桌上写字,“事情的起因是一笔意外得来的宝藏,分赃不均,大副和二副联合造反。”
她画了几笔,“二副最先动了心思,派手下去说服大副。大副本来没有这个心思,被他说动了。”
“为什么没有心思?”安德翠丝不解,“他对船长很忠心?”
“怎么可能,忠心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而已。”沈心凌冷淡地说,“大副原本打算求娶船长的女儿,顺理成章接手船长的财富和手下,但二副要反,船长的女儿对他又没有兴趣,船长也正当壮年,他等不及了。”
“所以大副和二副联手了?”安德翠丝问,“那船长的女儿后来怎么了?”
沈心凌停下动作,“这就是我最不解的。按理来说,她要么直接被杀死,要么被大副或者二副抢去,无论是哪个结果,在生日当天遭遇不幸,她有怨气,从而成为这个副本的BOSS我都可以理解。”
“可据大副和二副的交代,她既没有被人杀死,也没有被他们俘虏。在混战之前,她就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