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亦睁开眼,看到病床前的队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让他们放心。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站在最边上的男子问道。
“还可以,楚珩,你马上安排我出院吧。”
林远亦说道,撑起身子坐起来。
楚珩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病房去提交出院手续。
此时病房里还有另外两人。
其中那个短发女生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林远亦。
“怎么了?”
林远亦问道。
“林队啊,我怎么看你这副样子,外在的病倒是好了,里面的却还支离破碎着呢?”
那短发女生带着调侃意味说道。
旁边扎低马尾的女生皱了皱眉,问道:
“常雪,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内伤?我马上把楚珩叫回来,看来他还需要留院观察。”
说着,她立马准备给楚珩打电话。
“诶诶,芊芊!等会儿,我开玩笑呢,我的意思是说,林队像是受情伤了。”
司常雪连忙将鹿芊拦下,好笑说道。
鹿芊原本一下紧绷起来的神经松懈下来,她嗔怪地瞥了眼司常雪。
“原来是情伤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
鹿芊刚说完,突然一顿,然后瞪大眼睛。
“情情情伤?林队居然也会受情伤,我还以为他要单身一辈子呢!”
司常雪被她这反应逗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远亦明显已经习以为常,对她们两个拿他取笑已经见怪不怪,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啊你还真受情伤了啊?”
这下到司常雪愣住了。
“你……真受情伤了?”
司常雪又重复问道,有些不可置信。
林远亦没吭声,他有些后悔接嘴了,早知道就装困睡过去得了。
“好吧,哈哈……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啦……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是吧,鹿芊。”
司常雪撞了撞鹿芊,说道。
“啊对对对!放心吧,我俩嘴严实着呢!”
鹿芊放下手机,故作严肃说道。
望着这俩人的神情,林远亦绝望地闭上眼。
不出意外的话,他受情伤这事,不出三日,整个部门都会知道。
*
回到异种清除部,林远亦将自己病号服褪下,穿上短袖长裤。
办公室里,他坐在工位上出神。
脑海里全是宋诗韵拿剑刺向他时,飘到他脸侧的发丝,还有他倒地后,放到他手心的草编蚂蚱。
在副本里,他可以认为是自己受到了不知何时施在自己身上的印记的影响,但现在他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为什么还会想起她?
林远亦原本端坐的坐姿松懈下来,他靠在椅背上,伸出手挡着自己的眼睛,像是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队长,这个录用通知你看一下。”
楚珩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林远亦接过那份简历,随意翻了翻。
他先是看了看过往经验,又看了优势特长,看着看着眉头就紧皱起来。
“就一个治愈系能力,没有任何战斗基础,甚至体质也不够优异,招她进我们小队不是白白来送死的吗?”
“但是一区作为刚分划出来的区域,一时半会还真招不够合适的人。”
“那也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我待会跟部门的人说一下,我们不录用。”
林远亦严肃说道,随后他将那份简历递回去。
楚珩叹了口气,接过那份简历,刚准备将它丢进碎纸机时,却没拿动。
“队长……?”
林远亦刚刚看简历时并未注意到姓名,只是匆匆略过前面的信息住址,重点看她的能力和经验。
方才他递过去的时候抬眼才发现,这个人的名字……
“宋诗韵?”
林远亦念出声,带着几分诧异和不可置信。
他将简历又拿了回来。
“你认识这个人?”
楚珩问道,好奇地看了一眼。
“嗯,录用她吧,她和我苏醒有关系。”
林远亦敲了敲桌面,说道。
“好。”
楚珩将简历放在他桌上,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林远亦将桌上的简历拿起,简历的照片上,女子笑得温婉。
想到副本里,她干脆利落地将他杀死,那时候好像也是这么笑的。
林远亦冷笑一声,将简历丢回桌子上,也离开了房间。
十分钟后,林远亦折返回来,将简历带走。
关门时,那门上的牌子晃了晃,上面明晃晃地写着〔苍云〕。
*
与此同时,正窝在沙发上咸鱼躺的宋诗韵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不会是刚刚那个房东吧?”
宋诗韵狐疑说道,坐起来嗦了一口泡面,接着又倒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过了一会,她抬起手,看着手中名片。
这是那个房东给她的。
*
几个小时前,
“你这个房子是不是有问题?”
宋诗韵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房东面前问道。
她回到现实世界后,就发现这房子的小毛病实在太多,电视机时灵时不灵,偶尔还有高跟鞋的声音走来走去。
房东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挺和善的,但却总喜欢耍点小心思。
见宋诗韵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是个女孩子,就觉得她好拿捏。
面对宋诗韵的质问,也只是心虚一秒,随后就立刻反驳道:
“我的房子能有什么问题?是你自己搞坏了想找我扯皮是吧?”
房东理直气壮地说着,还用刻薄的眼神看着宋诗韵,上下打量着,对她有些鄙夷。
她刚从副本出来,力量还未完全吸收,现在完全没有想和他好好商量的想法,只想往他那啤酒肚上来一拳。
但她还是忍住了,重新复述道:
“你这个房子里,有鬼,对不对?”
她说着,定定地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捕食者在看自己的猎物。
房东被她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只好实话实说:
“好吧……这间房子是不太干净,从前有个女人死在了里面。”
“她是怎么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自杀。这样,这个给你。”
房东递给宋诗韵一张名片。
“这是什么?”
宋诗韵接过名片,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傅。
然后就是一串电话号码。
“她是专门管这方面事的,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找她。就是价格嘛……稍微贵了点。”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出钱?”
宋诗韵捏着名片,眯了眯眼。
“那啥……我也没钱啊,只能辛苦你了。”
“呵。”
宋诗韵冷笑了一声。
“是你自己把凶宅租出去的,现在我受到了影响,还需要我自己掏钱来解决?”
宋诗韵步步逼近,那房东连忙后退。
“那那那你想怎么办?”
房东结结巴巴地问道。
“钱,你出。房租,你也得给我减。”
宋诗韵说道,眼底突然闪过一抹红光。
妖冶,如同鬼魅。
看到她的眼睛,那房东也不敢讨价还价了,连忙点头,像要把自己的脑浆都给晃出来一般。
目的达成后,宋诗韵也无意与他闲聊,转身离开。
而那房东见她转身,像是怕她又改变主意,连忙关上门,过了一会才开了一道缝隙,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她的身影。
……
小心的查看完后,那房东才关上门,迈着慢步子走到客厅,边给自己倒水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喃喃道:
“这人眼睛怎么还能发光呢……真吓人。”
*
客厅里,宋诗韵研究着这名片。
摸上去质感倒是很不错,上面什么花纹也没有,除了那姓和号码,就是纯白一片。
她将名片随手放进兜里,又起身嗦一口泡面。
她现在还没上班,只能靠吃泡面过活了。
望着角落那一箱泡面,宋诗韵嘴角抽了抽,已经看到过去自己尝试泡面的一百种吃法的影子。
不过至少,房租便宜了点,她已心满意足。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无聊的电影情节,宋诗韵看着睡意朦胧,头一点一点的,看上去有几分滑稽。
可就在她即将睡过去时,电视机突然罢工了。
感受到周围环境突然安静下来,宋诗韵顿时警惕起来。
她看向黑屏的电视机。
电视机此时开始疯狂闪烁,开机关机,循环往复,那个熟悉的女人笑声从电视机里传来,周围温度再次骤降。
感受到温度变化,宋诗韵忍不住开口道:
“所以之前是你搞的鬼啊,我还以为是空调太给力了,把它给关了,结果半夜又热醒。”
听到宋诗韵的吐槽,女人没有理会。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神志不清,她先是笑,随后就是低泣,接着越哭越大声,最后又变成癫狂的大笑。
在她这样又哭又笑的情况下,还有功夫从电视机里爬出来。
首先是她的手。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从电视机里伸出,缓慢却有力,仿佛电视机是一层厚重的墙,而她生生破墙而出。
那只手苍白如墙壁上的石灰,白的不够圣洁,灰的不够彻底。
那只手刚伸出手腕长度就僵住。
因为宋诗韵握住了她的手。
宋诗韵的手是温暖的,她轻轻将女人的手握在手中,像是捧起即将融化的雪一般小心。
“你在为什么而哭?你需要帮助吗?”
她开口问道。
女人哭声戛然而止,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她不说话,也不动了。
宋诗韵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松也不是,继续握着貌似也不好。
于是她尝试着往外拉了拉,想把她拉出来。
那女人立刻如同受惊般将手抽走,缩回电视机里,任凭宋诗韵怎么问她也不回应。
过了一会,电视机恢复正常,继续播放着电影。
但宋诗韵早没有看电影的兴致。
她将电视机关掉,与电视机干瞪眼。
“你对我应该没有恶意吧?”
她对着电视机说道。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但宋诗韵并不气馁,她继续说道: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可以帮你。”
此时电视机终于有了回应。
它开始闪烁,最后,一张脸出现在屏幕上。
那张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部分,却依旧能看出她的脸已经血肉模糊。
“我想……活着。”
她开口说道。
宋诗韵一愣。
活着?
这是想让自己帮她复活吗?
这下宋诗韵可不敢随便允诺什么了。
她伸出手,想要将女人从电视机里拉出来。
“你愿意先和我讲讲具体信息吗?”
宋诗韵问道。
电视机里的人点了点头,借着宋诗韵的手从电视机里出来。
宋诗韵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着的是黑色西装。
尽管已经破烂不堪,但依旧可以看出衣服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