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在宁迟迟霸气之下,玉面红霞飞,眼角眉梢都是惧意,他双腿一软沿着墙壁慢慢滑下来,蹲坐在地上抱着头,颤声道:“你...,强扭的瓜不甜...”
宁迟迟哈哈大笑,她跳下凳子,用脚后跟往后挪了挪,坐在上面对他对视,嘴里啧啧有声,笑道:“吃甜伤牙,我也不喜吃甜瓜。”
端着冰镇过甜瓜进来的阿圆,莫名其妙看了他们一眼,仍旧上前将甜瓜递到了宁迟迟面前。
她脸上笑意更甚,伸手拿起来啃了一口,脆生生又甜,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书生:“......”
他眼眸里水光盈盈,嘴里嘤嘤哭泣:“阿娘,这里好恐怖,阿娘我怕我要回家。”
宁迟迟学着杨二当家掐指一算,频频点头道:“嗯,今天的日子不错,适宜洞房。孩儿们,来人将他带进去!”
于五当家将鬓边的花摘下来,随手插在了书生的额角,撇了撇嘴角道:“比不上我的美貌,算了,今天是你大喜之日,这朵花就算送给你做贺礼。”
书生浑身颤抖,又羞又怒,抬手要将头上那朵拳头大的花扔掉,于五当家轻飘飘握住他的手,顺便将他提了起来,不费吹飞之力往外走。
“来人呀,救命呀,土匪啊,强抢妇男算什么英雄好汉!”
书生手脚在空中乱舞,嘴里大喊大叫,却无人回应,很快他被放在地上,还未站稳,背上被人一推,跌跌撞撞进入了个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于五当家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好好享受你的洞房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书生心下大骇,像是无头苍蝇在里面乱窜,四周都固若金汤,除了脚在角落里踢到一个马桶状的东西,空荡再无它物。
“土匪,强盗,不要脸!”书生在里面大骂,骂过之后又大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外面一片寂静。
宁迟迟吃了大半盘甜瓜,拿着帕子仔细擦拭着手,斜了一眼屋子里的几人,似笑非笑道:“说吧,打哪弄来的?”
杨二当家嘿嘿一笑,“天......”
宁迟迟飞快打断他,“敢说从天上掉下来,敲掉你的牙!”
杨二当家神情讪讪,他挠了挠头道:“真是在山下遇到的,他的老仆赶着头老马,正好打山下经过。
我寻思着茶寮关了,可主业不能丢,虽然不值几个银子,可一个大钱也是钱啊,就上去那么一下,嘿,一看还是极品。”
他神色一转,痛心疾首地道:“大王,王爷膝下就你一个女儿,宁家血脉不能断啊。”
宁迟迟翘着二郎腿,手指轻敲着案几,嘴角是讥讽的笑意,“哟,莫非是我们清风寨名头还不够响,居然还有人大胆敢随意从山下路过?”
“没准是个傻的呢。”杨二当家干笑,凑上前歪着脑袋,“大王,这般极品美男,可遇不可求啊。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只要上了这个山,就没有再下去的道理。”
他手在脖子上一划,桀桀笑道:“到时去父留子,就算他是皇帝老儿,也只能自认倒霉。”
宁迟迟无语望天,这几个当家皆无法无天,不知以前曾犯过什么大事。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杀人是不对的,不要随意杀人。罢了罢了,多一张嘴也不是养不起,留下当个宠物逗逗趣吧。”
于五当家眨巴着眼睛,直言道:“你先前流口水了。”
宁迟迟翻了个白眼,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理所当然道:“圣人言食色性也,长得好看的运气都不会太差。”
众人一齐翻白眼。
宁迟迟心思缜密,虽然爱美人,却不会色令智昏,她谴人去益州城打探风声。
元峋丢了这么多马与粮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摸清他的行动后,自己也有反应的功夫。
秉着保命第一的原则,她现今实力,根本无法与元峋抗衡,要是他真打上来,她已拟定了两个应对计划。
一是先打打看,二要是打不过,就跪地求饶。
要打仗,先得手上有兵。宁迟迟经过慎重考虑,再利用前世看到学到的经验,决定精兵强匪。
村子里留下一部分人,忙时先种地,闲暇时再练兵。
剩下的一部分人,全部拉来做全职兵,也不能闭着眼瞎选,首先要经过重重考核,通过之后才能留下。
最好是建立一支骑兵队伍,连名字她都早已想好,就叫玄甲军。
很巧与李世民的精兵队伍同名,也想借借他的运气。
玄甲军太子都能干掉,元峋区区一个王爷,斩他狗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练兵,首先需要的是银子,玄甲军的兵一定要与众不同,给予他们最好的待遇,不然谁会来参加考核啊?
宁迟迟盘算了一下,元峋的银库她还暂时不敢去想。去城里打探消息的回来禀报,益州城风声鹤唳,四处在查可疑人士,他们就差点被抓住了,要不是有多年行窃的经验,估计逃不出益州城。
她终还是奉公守法之人,算来算去,冤有头债有主,将这笔银子摊派在了宁家族人身上。
本来就是宁正的钱,这时取回来也不为过。
她一边布置安排,一边审讯书生。
他被关在洞里,除了每天给他送清水馒头时能见到一些光亮,其余时候全部是一片黑暗。
入厕睡觉都在同一处,除了气味难闻,更难受的心理上的折磨。与世隔绝不知白天黑夜,无人与他说话,没过几天,他就濒临崩溃的边缘。
书生表示:“究竟洞房与黑洞哪一个更恐怖,自己已经想不清楚。”
在喽啰来送饭食时,书生忙请求去见大王。
宁迟迟被他身上的臭气快熏死,连忙派人打来水,捏着鼻子对他道:“先洗洗脸。”
最主要就看上了他这张脸,要是脸没了,也没有了再留他的必要。
书生忙低下头鞠水洗得稀里哗啦,他不仅洗了脸还主动洗了脖子,要不是铜盆里的水已经见底,黑乎乎成了泥浆,没准他还会脱下衣衫洗个澡。
宁迟迟淡笑观望,猛然出声问道:“你姓甚名谁?家里祖父母姓什么?”
书生低着头正在搓手背上的泥垢,他抬起头茫然看着宁迟迟,神情渐渐悲愤,“你抓我就已足够,莫非还想将我祖父母一并抓来?他们都早已去世,你是要去挖他们的坟么?”
“来......”
“我招我招。”书生脸色大变,大声打断宁迟迟,顿了下又羞涩的看了一眼她,支支吾吾道:“我想要洗漱沐浴,手上身上泥垢太多,会影响我的神智。”
呵,有意思。
宁迟迟晃着二郎腿,抬手打了个响指,“来人,伺候他下去沐浴,给我搓干净了,一定要让他神清目明。”
书生又羞答答的提要求,“我的老仆呢,以前都是他伺候我洗漱,别人看我的身子我会害羞。”
宁迟迟嘻嘻一笑,懒洋洋地道:“要不我伺候你吧,反正迟早要坦诚相见,现在开始练习,以后你要是害羞太过,不行的话就没意思了。”
书生微张着嘴,思索片刻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变幻不停,最终鼓着脸捋起袖子,跳得老高气呼呼地道:“谁说我不行,我可称大齐第一床榻猛士,哼,我自己洗就自己洗!”
宁迟迟眼底笑意飞溅,不管什么世间,男人的自信总是无敌。
她大发慈悲,干脆好人做到底,比着身高,拿了套于五当家的干净衣衫给他换洗,让人领着他去净房洗了个痛快。
书生洗簌完披头散发走进屋,身高比于五当家还要高上一头,穿着他的粉红绸缎长衫,不仅里裤短了半截,长衫短了半截,脚上的鞋也短了半指,汲拉在脚上。
要不是那张好看得犯规的脸顶着,宁迟迟估计会下令再将他关回黑洞里。
他很是嫌弃自己身上的衣衫,坐下来还不停拉扯,见到一旁于五当家阴恻恻的眼神,又识相放下了手。
“我姓陆。”他傲然抬眉,睥睨着屋内众人,仿佛在问你们怕不怕。
屋内众人无动于衷。
书生愣了下,想到这些土匪怕是听不懂,又强调道:“陆,与当今天家同姓。”
屋内众人仍旧无动于衷。
书生顿时泄了气,这些没见识的土匪。
他像是念经般,声音平平一口气说道:“我叫陆六顺,来自京城,与当今天子同宗,家里尚有一个老母亲在世。
自小聪颖过人,熟读四书五经,先生说我已学富五车,只差实物上欠缺,得多出来走走,以后回去定能通过童生试。”
陆六顺,宁迟迟笑得眉眼弯弯,其他几个当家也不管他话里的真假,皆先笑为敬。
书生木着脸,继续说道:“家里略有几亩薄田,吃穿不愁,许多姑娘见我长得貌比潘安,哭着喊着想要嫁给我,就算做不了正妻做妾也行。
先前本来嫌弃路上辛苦,念着行路辛苦会损了我的容貌与读书人气节,可成天被人掷果盈车烦不胜烦。
我此生只想寻一真心人白头偕老,大齐这么大,我出来走走肯定能找到。
他顿了顿,神情惨痛:“我错了。”
宁迟迟呆住,然后捧腹大笑。无论书生是什么来头,至少以他的不要脸,很适合加入他们的土匪队伍里。
她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用手将胸脯拍得咚咚响,“看,真心不作假。”
书生盯着她的手看了会,耳根渐渐泛红。
宁迟迟歪着头,眼睛上翻掐着手指一算,“以后你做了我的王夫,就赐你跟我姓,嗯,宁,宁采臣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