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街串巷疾驰,虽然车厢宽敞舒适,宁迟迟还是被颠得东倒西歪,在余光之中,见青衫男子在她身边正襟危坐,恍若石像般一动不动。
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练就了千斤坠的神功。
胡思乱想之外,她又担心起于五当家身上的伤,在她身子再次倒向车窗时,双手借机抓紧窗檐,掀开车帘钻出头往后面打探,见后车紧紧跟在他们车后,想必也是用同样速度在飞奔。
宁迟迟无比后悔自己的轻敌与托大,要是于五当家因此失血而亡,她所剩无几的良心,不知要背上多重的债。
马车拐进一条仅容一辆车通过的小巷,宁迟迟在自责中,突然瞳孔放大,前面的歪脖子树已近在咫尺,树上的年轮已清晰可见,即将与她的脸亲密相撞吓得她将所有的情绪抛在了脑后。
千钧一发之际,她以平生最快的身手,全力往后仰倒。
宁迟迟再一次砸进了男子的怀里。
两人也再一次四目相对。
男子手托着她的头,垂眸看着她。
他眼神中怒意隐隐,她眼神复杂难辨。
从仰望的角度看去,男子的鼻孔也没有影响他的美色,这样的美男真是极品,与采臣比起来不相伯仲。
要是能左拥右抱,那该多好啊。
可惜两人都绝非常人,采臣装疯卖傻,男子竟然在所有人都躲避之时,能出现在巷子口,以他的身手自己能撞到他,还大喜大悲救了自己。
她就是个空头大王,还穷得很,养不起这样的人间食人花。
宁迟迟感叹不已,遗憾得想大哭一场。
“你还要躺多久?”男子漠然开口问道。
地老天荒。
宁迟迟手忙脚乱撑着座椅想爬起来,可车子恰好剧烈颠簸一下,车厢像窜天猴往上抛,她才起到一半就被颠了回去,
这下却没有再入他怀,男子只伸手一托,她霎时稳稳坐正了身体。
“公子,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是我差点撞到了外面的树,我对你没有歹念,你千万别生气呀。”
宁迟迟认真致歉并解释,说完觉得不妥当,又补充道:“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你不要怀疑自己的容貌啊。”
男子一动不动坐着,淡淡道:“聒噪。”
宁迟迟:“......”
逃命要紧,她这般安慰自己,不去想自己的美貌是否有自己想象那般有杀伤力。
她终是担心于五当家的伤势,对男子说道:“可否让马车跑慢些?”
男子头也不抬地拒绝:“不可。”
宁迟迟不死心地问道:“为何?”
男子终于看了她一眼,见她如波涛中的小舟摇摆不停,嘴巴却片刻不停,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嫌弃:“为了甩脱追兵。”
宁迟迟牛脾气上来,与他扛上了:“既然怕被抓到,你当初为何要出手相救?”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可你还是让我上了你的车。”
“送佛送到西。”
两人你来我往中,马车总算停下来,宁迟迟手撑着车厢门,探出头四下打量,见前面是一道影壁,右手边是高高的院墙,估计是进了某处宅子。
她心生警惕,别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回头笑眯眯地问道:“请问公子,这是什么地方呀?”
“二门处。”
宁迟迟:“......”
她霎时换了张脸哭兮兮地道:“可是我要出城去啊,我怕那些坏人不会放过我。”
男子已经有些不耐烦,眉头微蹙:“下车后尽管离去便是。”
宁迟迟识相跳下车,见阿圆也从后车上下来,身上手上沾满了血迹。
她心一沉忙跑到车门边,于五当家有气无力靠在车厢上,黑脸未施脂粉也苍白无比,看到她后用力扯了扯嘴角,想笑终是没有笑出来。
宁迟迟顾不得其他,转身奔到男子身边,揪住他的衣袖,流泪满面可怜兮兮哭求:“这里还没有到西,恩公啊,拜托你再救救我叔叔吧。”
男子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语气终于有了些起伏,微怒道:“再哭把你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