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圆醒来时闹钟已经响了好几遍,幸好昨晚以防万一,她每隔5分钟定一个闹钟,这才把她叫醒。
好奇怪,她明明睡够8小时了,怎么这么累,浑身沉重地像得了重感冒,但是也没有鼻塞头疼啊。
强撑着去卫生间洗漱,挤好牙膏,抬头,许圆吓了一跳!
镜子里这个满脸憔悴,眼下青黑的人是谁?
一副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的样子,老了10岁不止,天知道她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拉过,许圆欲哭无泪,不至于爬个楼就累成这样吧!
这样去公司一定会被围观的!
还好昨天写完了稿子,今天公司没什么事,许圆和刘姐请假休息一天。
今晚不能再睡沙发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在沙发睡了两晚,休息不好,黑眼圈才这么重。
今晚一定要睡床,她准备把柜子里的被褥拿到楼顶晒一晒,叠好的被褥快有半个人高,以前轻松就能搬来搬去的东西,刚才差点被压倒,还好最后撑住了。
不过是把被褥从柜子里抱出来就喘得满头汗。
不对劲,她一定是病了。
还是不要逞能了,求助邻居吧。
这栋楼是一层两户门对门,对面那家的门把手上都是积灰,起码空置了半年,只能去找楼下的邻居帮忙。
许圆抓着扶手,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挪,才走完半层,就眼前发黑,金星频闪。
晕过去前的最后一刻,她恍惚看到太奶在招手了。
再醒来时,就听到有人在她身边打电话,声音颤抖,“地址是安心小区…对,倒在地上…”
许圆伸手拽了拽那人的衣角,拨打120的好心人看到她醒了,激动不已,说清楚现状后挂断电话,“姑娘你怎么了?”
好心人是个貌似七八十岁的干瘦老太太,她像是被楼道里晕倒个女孩这件事吓住了,轮番摸她的鼻息和颈动脉,语无伦次,“怎么倒在这,第二次了,不出门了,以后都不出门了……”
许圆没想到自己会晕倒在楼道上,很抱歉吓到别人,她扯起嘴角,勉强做个微笑,“奶奶,扶我坐起来吧,我就是没劲,等会去医院看看就没事了,谢谢你帮忙打120。”
看她能动能说话,不像是有大毛病的样子,老太太止住了自言自语,搀着她坐起来,不说话,却也不走,就陪在许圆身边。
为了不太冷场,许圆主动搭话,“您是我楼下的邻居吧,哪一户的,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老太太向斜前方抬下巴示意,原来是许圆楼下那家,那不就是璐璐家,可前天没见过啊,许圆猜测或许是这两天来的亲戚,于是问:“是璐璐的奶奶吗?”
刚还不想理人的老太太一下激动起来,抓住许圆的手,迫切望着她,“你认识璐璐!你们怎么认识的?关系好吗?”
许圆被抓得有点疼,这点疼痛让晕眩的大脑清醒了一些,她直觉里面有故事,于是说:“我和她认识但不熟,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作为外人都不能接受,您身为亲人一定很难过。”
见许圆并不知道更多璐璐的情况,老太太大失所望,又不说话了,继续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许圆坐的靠后,能看到她的背影,对方的姿态很眼熟,和那个坐在床尾的背影一模一样,她不确定道:“您是璐璐的妈妈?”
老太太点了点头。
据门卫李大爷所说,璐璐才30岁,而前天开门的男人虽然头发白了,但绝对不会超过60岁,怎么璐璐的妈妈看起来这么老?
楼下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许圆现在状态不好,脑子一想事情就晕,她只能暂时放弃思考这件事。
她还记得自己下楼来的目的,为了获取帮助,许圆虚弱地靠在对方身上,可怜道:“阿姨,能麻烦您帮我把被褥拿到楼顶晒晒吗,我睡两天沙发了,急着用。”
年轻女孩温热的体温触动到璐璐妈妈,想到自己可怜的孩子,从前也是这样靠在自己身上撒娇,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许圆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得出营养不良与低血糖的结论。医生说是因为她不吃早饭,才会晕倒。
她确实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刚开始是因为高三晚上总是学习到很晚,为了早上能多睡一会,就把早饭省了,后来就习惯不吃早饭了。
医生看她年龄小,又没有人陪护,苦口婆心地劝她保养好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教育的许圆只能乖乖点头。
今早的状况也把她吓到了,以后一定记得吃早饭,听医生的话!
在医院输液并观察一夜后,许圆感觉自己除了还有一点气虚,力气和精神都恢复了。
回到家,看到被褥不光被晒得蓬松柔软,甚至都在床上铺好了。
趴在上面闻一闻,是阳光的味道,今晚就可以睡大床了,许圆开心地想。
楼下的璐璐妈妈真是个好人,就算不为了探求坠楼案的真相,许圆也想和她搞好关系。
她去买了水果和牛奶,上门拜访。
开门的是璐璐爸爸,今天的他和第一次见的邋遢完全不一样,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头发和胡须都好好打理过。
他得知许圆的来意,就表示自己要去上班,希望许圆多陪陪妻子,就赶着出门了。
璐璐妈妈还是坐在老位置怔怔出神,看得人心酸。
许圆过去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描述被子晒得多么彻底,霉味完全没有了,感谢阿姨昨天的帮助……
安静的房子里就听到女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年长的那个偶尔会回应一两句,莫名和谐。
“阿姨,你的名字是什么?”
许圆的问题让璐璐妈妈突然意识到,很久没人叫过她的名字了,自从她为了照顾孩子辞职做家庭主妇以后,她在别人眼中,就只是璐璐妈妈。
“许文静,我叫许文静。”她轻声说。
“好巧,许阿姨,我也姓许,我叫许圆,怪不得我和你这么投缘,本家啊,以后我可以常来打扰你吗?”许圆期待地问,她不希望许阿姨终日沉浸在悲伤中。
璐璐走后,许文静连璐璐妈妈这个唯一的身份也失去了,她坐在这里发呆,既是怀念璐璐从小到大在这里成长的历程,也是因为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知道要做什么。
许圆就像一颗小石子,在她这潭死水里砸出一圈圈涟漪,许文静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话分两头,白天纪堂一般不出现,类似沉睡状态,但现在吸了许圆的几息生气,他要报答对方,因此白天也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许圆。
早上,许圆的闹钟响了好几遍的时候,纪堂就出现了,看她迟迟不醒,正在犹豫是帮她把闹钟关了让她多睡一会儿,还是想办法叫醒她,还好,许圆自己起来了。
可是许圆的状态明显不对,在她抱被褥差点压倒自己的时候,纪堂立刻伸手帮她扶住,她还觉得是自己撑住了。
纪堂想,她需要帮助。
纪堂可以从这间房垂直向下到地面一层活动,他的活动空间一直是以在这块六十平土地上建造的建筑物高度决定。
他想,楼下那家上个月死了个女孩,他可以去那家制造一点灵异现象,引人上楼来查看。
不过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见许圆自己知道要去寻求帮助,他欣慰地想,不愧是500年来自己唯一关注的人,做事张弛有度,没有一味逞能,将来大有可为。
楼道里发生的事纪堂就看不到了,但他从窗户看到许圆上救护车走了,然后一夜未归。
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纪堂仔细回想头天晚上的事情,他怀疑是被自己吸了生气的原因。
第二天,看到许圆精神饱满地回来,纪堂有八分确定了就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是以害人性命为条件的存在,他选择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