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如意那边出事,何矫矫也没来得及熟悉一下身体,便冲了出来。
“好好说?这臭娘们平白无故骂我老土,还泼我一脸水!我的身体、心灵都受到了伤害!”
“这你让我怎么跟她好好说,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跟我狂?今天我就要让她尝尝狂妄的代价。”
周放昂着头,嘴上说着受伤,神情却是嚣张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何矫矫和沈如意两人身上扫来扫去,这两个女人长得都不错,他都挺喜欢。
“这是我的妹妹,她还未成年,今天是偷跑出来的,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可以为她的无礼向你们道歉,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可以告诉我,但是请你们不要动她。”
“未成年?你说她是未成年,她就是未成年吗?老子还说我今年才10岁呢。”他的那几个狐朋狗友跟着一阵哄笑。
“再说了,一个未成年怎么可能进酒吧?你真当外面看门的是吃干饭的吗。”
巧了,他们还真是吃干饭的,一条烟就能收买。
何矫矫自己也气啊。
“2000,现金,她泼你一杯水,我给你2000块,你们把人放了,让我们安全走出这个酒吧,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
周放有些惊异地看着何矫矫,又看了一眼沈如意。
见到她脖子上那条明显不像是假货的项链,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最后贪婪占了上风:“2000?!你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呢,也不是不行,但是还得加一个条件……”
“酒保,上一瓶威士忌!今天你把这瓶酒当着我们兄弟的面喝完,2000块钱放下,我们兄弟的酒钱都买了单,我就让你走。”
他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在何矫矫身上的敏感部位扫了几圈,心里却想着,等她一瓶酒落了肚,今天走不走的了就两说了。
何矫矫被他的眼神恶心到,彻底放弃了和平解决的想法。
“乖乖把酒喝了,哥哥们……呃……”
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矫矫一脚给踹了出去。
周放那副瘦弱的跟麻竹杆一样的小身板,一路撞倒两个椅子,被力气大增的何矫矫直接踹到了柜台上,半个身子挂在了调酒台里面。
吧台里面的酒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舞池那边连音乐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个半挂着哀嚎的金发卷毛身上。
爱凑热闹的更是连手机都打开了,抻长了脖子想要吃到一线瓜。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一个想要上前帮忙的。
“既然好好说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何矫矫又捏着旁边壮汉的肩膀,还给他一巴掌,一拳把他推到一边。
一手揽过沈如意,另一只手把椅子上的长款羽绒服拎了起来,示意身边的人穿好。
沈如意吓的话都不敢说,全程缩着脖子乖乖照做。
“你们若是不服,大可以都上来试试,看看今天是谁走不出这间酒吧。”
女人本就清冷的面容带着怒意,加上有实力的加持,竟然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周放的那几个狐朋狗友谁也没敢上前,大家都是一样的水平,平常喝酒、抽烟、熬夜、泡妞,早把身体掏空了,谁敢上去找揍。
周放也是,好好的2000块钱不挣,嘚瑟什么?
他要是乖乖拿了钱,别说今晚了,明晚的酒钱都有着落,还能逃一顿打。
这一下可好了,当着100多号人的面丢了个大脸,这间酒吧他们以后甭想来了。
何矫矫这一脚下去,简直就是当代女侠转世,大力士传承人,酒吧里的吃瓜群众自动给她打上了女强人的标签。
可是谁都没发现她因为紧张一直在颤抖的手指。
她这辈子第一次踹人啊,当着一百多号人的面,效果如此拔群,她自己都慌。
挑事的半死不活,起哄的不敢上前,何矫矫淡定的拉着沈如意的手,带着她施施然走出了酒吧。
自家新来的保姆,不仅厨艺好,身手也好,要是平常,沈如意早跳起来了。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就是不敢说话,气势太足,压的她大气都不敢喘。
何矫矫拽着她出了酒吧,站在巷子口:“谁带你去酒吧玩的?”
她的神色很冷,还有些失望,乔茵为了这孩子小心翼翼有求必应,不说回报,她最起码要知道爱惜自己。
“我……我自己。”沈如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靴子是拿了乔茵的,衣服和项链也是。
本以为就这一晚不会被发现,她也没想明白何矫矫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知道酒吧里有多乱吗?你一个未成年,一不能喝酒,二不能进这种场所,三……竟然还是自己一个人,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有想过是什么后果吗?”
沈如意没说话,她想想也后怕,当时只顾着头铁,回头一想,当时要是没人来帮忙,她今天真的就完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出事,你的父母会怎么样,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把你接回来,衣食住行尽心安排,他们是没有养育之恩,可你对他们就曾尽过一分孝吗?”
“连最基本的爱惜自己都做不到,学着大半夜往酒吧跑,你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把你母亲置于何地。”
真算起来,何矫矫父母双亡的时候跟沈如意是一样的年纪。
当世界上真的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才能明白亲缘羁绊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别人家里欢声笑语阖家团圆的时候,迎接何矫矫的,只有冰凉冷清空荡荡的大房子,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就连吃顿饭,时间都过的格外漫长。
无论多早多晚,家里都没有人亮着灯在等你,也没有人嘘寒问暖。
生病时自己去医院,远行时自己收拾行装,开心时无人分享,难过时无人陪伴,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你一个人,家里的空气都比别处的更沉凝。
就是因为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何矫矫希望秦鸣早点找到父亲,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
也是如此,何矫矫知道乔茵那明明关心却又不敢靠近,明明想接近却因为太忙而没有时间相处的无奈。
人生总是这样,你不能要求上帝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放在你自己手里。
有了物质就不能得到太多陪伴,太多的陪伴又会缺少物质上的供给。
真正能将两者全部握在手心的,又会有其他的问题。
沈如意不能一边享受着沈家的资源,一边随意践踏他们的心血,自己放肆的在外面找刺激,而把自己的安危和亲人的担忧抛在脑后。
“好,就算不提你的父母,最起码,你要懂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你应该……”
何矫矫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抬眼看见沈如意小脸发白,半边脸上还顶着个红肿的巴掌印,看着狼狈又慌张。
寒风将她的红发吹乱,盖住了她的眼睛,可是她的神情依旧能看出明显的悔意和后怕,她又说不下去了。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她亲身经历一下来的印象深刻。
最终,何矫矫还是拉着她的手缓声安慰道:“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冷不冷,大半夜的跑出来。”
小丫头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这时,乔茵也开着车到了。
她依旧穿着轻薄的睡衣,只在外面披了个大衣,脚下还穿着拖鞋,双眼通红的从车上下来,神情看着比沈如意还要焦急。
“你的脸怎么了?!”
乔茵扑上来就抱着女儿的脑袋,上上下下确认了一遍,确认身上没有其它外伤,这才叫一直吊在嗓子眼的那颗心落回一半。
无尽的后怕涌动着冲向四肢百骸,伴随而来的就是怒意。
顶着寒风,她又心疼又生气的指着沈如意,“沈如意!你胆子太大了!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什么地方都敢去,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跟别人打架了?!”
她怎么敢的?!
何矫矫率先开口,“没事,她在酒吧跟一个女孩吵架了,被对方打了一巴掌,我已经替她还回去了,对方受的伤比如意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事回家再说,太晚了。”
沈如意感激的看了何矫矫一眼,她自知理亏,所以一句话都没吭。
乔茵怀疑的看着沈如意,只见她脸上带着平常从未见过的慌乱,但也还是没有多问。
矫矫说的对,现在太晚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剩下的回去慢慢教育。
家里就三个女人,偏偏这三个人还一个比一个狼狈,大半夜起来折腾一顿好不容易回到家。
乔茵本想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丫头,可是看着她不断打哈欠的样子,还是没舍得太凶。
这么久了,她一直愧疚于自己对她的亏欠,可能也是因此,才养成了她现在无法无天的性子。
最后还是只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放沈如意去休息,内心却打定主意明天一定给家门口安个监控。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何矫矫的电话说沈如意发烧了。
乔茵出门之后,何矫矫本想去叫她起床,一进屋发现她小脸泛着潮红,眉头紧皱,鬓角带汗,脸上的神色也很痛苦。
伸手一摸额头,这才发现沈如意身上滚烫,烧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