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情愿,霍檀还是顺从地朝他走了过去。
穆淮很自然地伸出手:“霍将军但凡多关心我一点,我的病也不会发得这么频繁。”
霍檀睨了他一眼,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不知为何,很难将心平静下来。
屋内静谧,落针可闻。
脉相…略有不稳。
霍檀语气温凉:“殿下还是想得太多了,该平心静气才是。”
穆淮盯着她,忽然有些思绪紊乱。
丝帕的事,他本来很生气,此时也被她全部打散。
只要见到她,似乎就能全然忘记。
他想,她大概不知道接受男人的贴身丝帕代表什么?
真是个傻女人…
把完脉,在她准备抽回手时,穆淮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霍檀,这两日你受委屈了。”
霍檀淡淡一笑:“殿下这是在跟我道歉吗?”
他怔愣一瞬,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的笑容除了治愈,还蛊惑人心。
穆淮猛然将她拉近,顺势搂着她的腰,让她跌到自己怀里。
他唇畔凝着的笑有点痞,看着有些慎人。
霍檀错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穆淮低笑,唇附在她耳畔,声音轻飘飘地:“道歉啊。”
这…是什么道歉方法?!
根本没有诚意。
霍檀被他气笑,论脸皮厚属他第一,白日里才吵得面红耳赤,此时那些不悦,都被这暧昧的气氛冲散。
真是不争气啊!她不应该生气的吗?霍檀懊恼无比!
她一拳打在他胸口,语气不善:“回你的王府去,你脸皮厚,可我还要脸呢,若是被人发现你半夜在我房中,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穆淮将她的手扣住,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你还想洗清?已经是不可能了!”
霍檀的心如小鹿乱撞。
他身上的气息,犹如罂粟,让她充斥着犯罪的冲动。
她注视着他的脸,努力让语气平稳:“殿下这是巧取豪夺,就因为我是男子,所以不需要如女子那般注重名声?”
穆淮微微一怔,这话听在他耳中,倒像是在怨怼他。
他温声细语:“既然是我的人,就入我王府便是,我随时都可以。”
霍檀又羞又怒。
他嗓音低沉性感,像是在说情话,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穆淮似笑非笑,桌案的烛火跳动,光影交错中,将他深邃的轮廓映得愈发妖冶。
她怼道:“谁是你的人?殿下真是不害臊,对着男人说话也能这般肉麻?”
话落,她倏地起身,穆淮重新将她摁住。
这一坐,不偏不倚…
大概是她跌得太猛,穆淮闷哼一声,神色有些痛苦,眸光却似乎有点闪烁迷离。
霍檀惊愕,隔着轻薄的衣衫,她都能感觉到温度。
脑子里又回想到与他在浴桶中发生的事情,不禁脸颊滚烫。
准备逃离时,穆淮的唇已经贴住她的。
霍檀眼神愤怒,穆淮继续我行我素。
他总想追寻什么记忆,那是他迷失的最重要的东西。
呼吸缠绕。
连空气中都跳跃着暧昧的气息。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穆淮的手挪到她身前,捻住缠住的纱布。
不知她究竟绑了几层布带,他依旧感觉到了柔软。
很想解除那些障碍。
然后握在掌心…
很想…得到她!
她准备再次咬他让他清醒时,穆淮巧妙地避开。
霍檀气怒地说:“殿下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穆淮默念清心咒,可是发现已经没用,他汹涌的念头如开闸的洪水。
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轻声说:“伤疤?那倒是无妨,饮鸩止渴都愿意。”
真是没救了,病得不轻。
霍檀施施然起身,将褶皱的衣衫打理好:“我要睡觉了,殿下回去吧。”
穆淮心情愉悦,答应得很爽快,那神情像是偷到鱼的猫,无比满足。
他道什么歉,根本就是来占她便宜的。
确定他走后,霍檀洗漱完,倒在榻上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雨已停歇,园中草木一新,空气中透着泥土的气息。
霍蓁弯着腰在弄着花草,一身淡青色衣裙,裙裾被风扬起,青丝快要垂地。
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霍檀走近,摘了一朵月季,放在鼻尖:“赵婉兮生辰,洵王替她在御花园设宴,你同我一起去吧。”
霍蓁抬眸,眉眼弯弯,答应得很爽快:“好。”
霍檀没有多问,陪着她一起修剪花草。
小径上,采苓走了过来:“将军,前线有军情传来,想必已经到了宫里。”
“是陆元惨败吗?”
采苓颔首:“不仅如此,北漠扬言要皇上割地,退到宁江以南,否则就把他们打回来。”
霍檀蹙眉:“赫连诀刚离开,北漠就如此猖獗,这是算准了狗皇帝与咱们家生了嫌隙。”
采苓赞同地点头:“没有兵权,赫连王子再忌惮你,也只是暂时的。”
霍檀问:“父亲和母亲可好?”
“将军放心,潼关再乱,也伤不到他们。”
霍檀将手中花瓣碾碎,冷嗤道:“同是陆家人,陆琛骁勇善战,陆元只会纸上谈兵,谢靖不吃点苦头,还以为霍家这兵权好拿。”
采苓心神微凛,她家将军只怕是又在算计什么了。
威严清冷的凤眸中,隐隐透着凉薄的气息。
…
转眼便到了傍晚。
赵婉兮十六岁生辰,洵王很是看中,邀请了京都众多贵女公子。
御花园赏花饮宴,是众贵女永远是趋之若鹜的。
别说是能与皇子邂逅,若是被庆帝看上,收入后宫做个妃子,也是不错的。
霍檀与霍蓁到场时,远远就瞅见身着粉色裙裙的赵婉兮,游刃有余地接待各女眷。
身在百花之中,她就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景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忽然停在霍蓁面前:“我带你吃东西去。”
霍蓁没有拒绝,跟霍檀知会一声后便随着他去了。
霍檀暗戳戳地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谢景枫那厮不知道给霍蓁灌了什么蜜糖。
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刚落座,就瞅见秦熠从花径走来,白衣胜雪,宛若降临的仙人。
他也瞧见了霍檀。
隔空相望,两人相视一笑。
她瞧见秦熠还在落座,就被穆洵拦截了,看着像是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陆元在前线大败,潼关岌岌可危。
庆帝必然要派新的将领过去,陆琛那耿直性子,心中支持的是穆淮,绝不会沾手原本属于霍家的兵权。
何况南方还得他继续镇守。
霍云那掩藏心底的秘密,若是庆帝知道,凡是与霍家有关联的,都会让他猜忌。
那么,被庆帝看做乘龙快婿的秦熠,就是最佳人选了。
秦熠,傻呼呼的,是想替她拿回兵权的吧。
“一见到他,就出神了?”
清洌的嗓音拉回霍檀的思绪,她蓦然回头,穆淮站在一株海棠前。
亦正亦邪的,令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