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队每天的日常都差不多,大部分时间是两种情况,其一是有案件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其二是没案件的时候就处理一些小事情,让人觉得闲得发霉,这里面发霉最严重的就是李平飞,他不但嘴闲不住,很明显身体也闲不住。
他甚至直接开着金杯拉着黄旭华外勤去了,说是去维护社会治安。
当然,这样的悠闲其实挺不错的,至少说明没有人受到伤害。
仿佛连人来人往的街上都没有什么问题,李平飞和黄旭华蹲了几个小时,又开着金杯回了市局。
陈伟的女儿病好了就回学校去了,离期末不久了,他老婆姚美忙,他女儿陈清清也忙,都是忙着复习。
陈伟瘫在座位上翻看往年的案件记录,叹了好几口气:“现在这个社会啊,当学生难,当老师也难!做啥都难!”
周扬啃着烧饼写报告:“老陈,嫂子抓学生的期末复习是挺累的,但是清清才二年级吧,没那么严重吧?”
“唉!你们都是不养儿女不知苦啊!”陈伟又叹息起来。
周一围扶了扶眼镜:“陈哥,苦的是你还是嫂子啊,还是苦的是清清?”
陈伟瞥了他一眼:“都苦。”
杨冬青刚从外面进来,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也能猜出来他们的话题,他说:“是挺苦的,我给我小外甥女找幼儿园的时候就领教过了,说什么双语幼儿园,数学思维幼儿园,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幼儿园,我听了都害怕,我姐姐肯定舍不得,就把孩子送公立幼儿园去了。”说着,把手里的糖果盒放到桌上。李平飞盯着糖果盒看了好几眼。
何曼给每人倒了一杯茶:“幼儿园不都是让孩子玩,让孩子做好接受义务教育的准备吗?有这么可怕?”
“唉!”这事儿陈伟最有发言权,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有孩子的人,“很可怕的!”
众人不胜唏嘘,又各干各的事。
中午休息的时候,都不想出去吃,周扬就问他们要吃什么,他好点外卖。
陈伟有点选择困难症,他拿出手机来刷一下看吃什么,刚好姚美打电话来,他就摆了摆手示意随意点。
李平飞做了个口型,说是嫂子的电话。
“好的,周日的时候我调休。”过了几分钟,陈伟挂了电话。
杨冬青问:“怎么了陈哥,嫂子说什么了。”
周扬:“周末有事的话你可以直接去。”
陈伟:“你们嫂子说她一个表亲发消息说周日结婚,问我有没有空一起去。”
“那是喜事啊,你去吧陈哥,周末我帮你轮休。”李平飞在杨冬青放桌上的糖果盒里翻翻捡捡,挑了一颗葡萄味的软糖。
杨冬青把糖果盒盖上,阻止了跟过来的周一围伸过去的手。
“唉,冬青哥哥也变了。”李平飞拿着葡萄味软糖揉来揉去,又开始装。
黄旭华一脸的“又开始了是吧又开始了”,何曼也无奈摇头。
李平飞还在浪:“自从有了小道长,就不疼我们了呢!”
陈伟一脸的无法直视,周一围更是发出“呕”的声音。
周扬:“别闹了,下楼去拿外卖。”
“得嘞!”李平飞把软糖拆开放嘴里几下嚼了,飞奔下楼去拿外卖。
黄旭华和周一围站起来:“我们去帮他拿。”
杨冬青把糖果盒放到抽屉里,伸了个懒腰:“谁要一起去放水。”
陈伟过来揽他肩膀:“走着。”
周扬:“先把东西收一收,吃了饭再看吧。”
何曼应了一声,和他一起收拾卷宗档案。
外卖还没到,李平飞就去对面的商铺里买了几根棒棒糖,等他揣好棒棒糖过来,外卖小哥刚好到。
周一围伸头去看点了什么,眼镜片就被糊了一层水汽,等他把眼镜片擦干净,李平飞和黄旭华已经提着外卖上楼了,他连忙追上去。
周末转眼就到,陈伟和李平飞调休,带着老婆和女儿去乡下喝喜酒。刑侦队就剩下周扬、杨冬青、李平飞和何曼在值班。
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只要李平飞在,就不可能冷清。
中午休息的时候,小嘴叭叭了一早上的李平飞嚷嚷着换换口味,非要出去吃刀削面,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了,馋嘴得很。
刀削面的店面不远,就在市局斜对面,是家老字号,几十年了,是一对老夫妻开的。
正是饭点,铺面不大,里面都是排队的人,杨冬青他们四个就在店门口站着等。
街上车辆来来往往,路边上种了梧桐树,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在人行道上投下成片的阴凉。
路中间的隔离带种了龟甲冬青,一团团绿油油的,挺可爱的,杨冬青多看了几眼。何曼站在他边上,时不时看他一眼,他没发现。
这时,陈伟给周扬打来了电话。
“老陈,怎么了?”周扬穿着一件白衬衫,刚才查资料挽起的袖子还没放下来,露出他结实的小臂和骨节分明的手腕。
那边也许在说已经到乡下了,婚宴在明天,山里信号不好,先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下,怕有什么事不好联系他。
周扬说:“没事,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多陪陪嫂子和清清,有事我们会解决的。”
电话那头陈伟应了一声,信号不好,有“滋滋渣渣”的杂音:“那先谢谢你们了,回来请你们吃饭。”
“别那么客气呀陈哥!”李平飞凑到周扬手机边喊,陈伟听到了,周扬的耳朵也被伤害到了。
挂了电话,刚好店里空出了一张桌子,李平飞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去喊:“叔,来四碗刀削面,三大一小,小碗不要葱,再煎四个蛋。”
老板在后厨应了一声:“好嘞!”
“快来快来,坐这儿。”李平飞朝走进来的三人招手。
周扬先坐下,杨冬青挨着他坐,慢了一步的何曼坐到了李平飞边上。
李平飞站起来说:“何曼你坐里面,免得一会儿老板抬面来你又要让。”
何曼点了点头,挪到了里面,她正对面是周扬。
他们前面还有几个打包带走的,他们的面还得等等,老板娘出来收拾桌面,给他们递了一盘炒好的干豌豆。
“谢谢婶儿!”杨冬青四人笑着感谢。
“你们可好几个星期没来了,忙完了啊!”老板娘擦干净了桌面,和他们聊天。
李平飞抓了几颗豌豆丢嘴里:“暂时忙完了,婶儿你家刀削面还是特别受欢迎啊,我好几次路过这里口水都流下来了。”
“那我给你们多煮点。你们那是忙,可都是为了咱们。”老板在厨房大声说。
“谢谢叔!你的手艺都赶得上人家五星级饭店啦!”李平飞简直是个专业吹。
老板和老板娘听乐呵了,都笑眯眯地给他们煮面。
吃了面,几个人兜里揣着老板娘非要塞的炒豌豆一边嚼一边回了市局。
李平飞瘫在座位上消食,拿手机刷新闻。
何曼在烧水,准备泡局里元旦时发的菊花茶给大家喝。
周扬在翻自己的笔记,打算记录一些心得体会。
杨冬青趁着休息去特事处给小道长送糖了,明明买了一盒的糖果,他就拿了一颗蓝莓味的棒棒糖去。李平飞背着他和其他人吐槽:就跟养娃投喂似的。
李平飞刷到一个视频,说今明两天适合嫁娶喜事,看了一眼何曼,又盯着天花板感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请大家喝喜酒啊!”
周扬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打击他。何曼就当没听见。
李平飞瞬间觉得人生寂寞如雪,翻了个身趴在座位上,盯着窗外梧桐树上停的小鸟,他又说:“有谁请我去吃吃喜酒,沾沾喜气也行啊!”
周扬丢一小沓标签纸过去,刚好砸在他头上:“与其想这些,你不如去给档案编号存档。”
李平飞伸手去够掉在地上的标签纸,总是差一点点够到,何曼刚好路过就给他捡了起来递给他。
李平飞伸手去接,笑得十分狗腿:“还是何曼对我好,又温柔体贴,又美丽……啊呀!”
何曼反手用标签纸往他头上来了一下,打断了他的彩虹屁。
“哎呀,我一下子就不消极了呢!”李平飞一下子蹦起来,把脑袋伸到何曼面前,“都是曼曼妹妹给了人家动力呢!再来几下我就可以原地起飞了!”
何曼白了他一眼,把标签纸丢在桌上,就去休息室翻不知道被杨冬青塞到哪里去的菊花茶了。
周扬摇了摇头:“平飞你真的是太憨了,也不怪冬青说你是个沙雕。”
李平飞又瘫回座位上,没有怼回来,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似的,一脸的怨念。
刚进门的杨冬青一看他这样,心情不太美好的他忍不住逗李平飞:“哟,咱们飞飞又在思考人生啊,想清楚自己的灵魂到底是什么味儿了吗?”
李平飞偏头瞥了他一眼,看他嘴里含着棒棒糖,一下子又坐直起来:“哟,我的灵魂是什么味儿的我不知道,但是人家知道冬青哥哥是酸葡萄味的呢!投喂又失败了呢!”整个人茶里茶气的。
杨冬青用舌头抵了抵嘴巴里甜过头的糖,几步跨过去揉他脑袋,一边揉一边说:“飞飞今天又开始茶了呢,那看来你的灵魂是绿茶鸡肉味儿的呢!”
李平飞挣了半天挣不开,就直接坐着不动了,脑袋被揉得晃来晃去的,嘴巴也没停下来:“我也知道冬青哥哥的灵魂是什么味儿的呢,恐怕是寂寞如雪的味儿呢!”
周扬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往杨冬青腿上轻轻踢了一下:“别闹了,你俩休息好了就去整理档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