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块钱!88年,国营工厂的技术工一个月才100左右,王子昌竟然为了替莫小西摆脱麻烦,眼都不眨地一出手就是寻常工人将近三年的工资!
王云盛倒吸一口气!他知道王子家有钱,他妈妈师范学校毕业,偏偏不愿意当老师,就喜欢干些投机倒把的营生。小时候,看的他家鞋票、布票、粮票什么的一抓一把一把的。自己妈妈宝贝的跟啥似的,东掖西藏。可人王子家,就明晃晃摆在那。有时候被王子不小心撕坏了,他妈妈毫不心疼地随手丢在垃圾篓里。有钱人的壕真不是他们这些工人阶级所能想象出来的。
“你怎么带这么多钱来?”王云盛瞪大眼睛:“这么大一笔,你回去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可能是有先见之明吧,来的时候老觉着用得到钱,就从银行里现取的!这点钱还用的着跟我妈交代?又不是他给的,这些都是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和叔叔他们给的!我妈不知道!再说了,知道又怎么样?我拿钱替人消灾了,怎么说也是善事一桩------”
王云盛脑子有些晕乎,他怀疑眼前的王子昌是假的,真正的王子昌就是不负责任的花花少爷,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如此威武、霸气又正气凛然!像一个侠客!
为了能看上她一眼,他们两个在那个小镇上呆的时间不短,王子昌不回谭城市,也不让王云盛回,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就算顶不了,好歹他还能死拉硬拽着王云盛去路上邂逅莫小西去!要是他一个人去,王子昌怕自己太过于兴奋和紧张,让她反感。王云盛在,最起码还能替他遮遮羞。
莫小西是个人精,肯定看出来他的异常,以前偶遇上还能微笑着跟他们打个招呼,现在,不要说微笑了,连个正脸都不给了,一看到他们,手里的衣衫往脑袋上一盖,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俩大眼睛,冷冰冰地瞅着地面,根本无视于他们的存在。
cao!过河拆桥啊这是!王云盛顿时替王子昌不值!三千块钱呐,你得卖几亩地的玉米!
“你花钱替她摆平这么一个大麻烦,为什么不告诉她?”王云盛很是不解。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本来就是我自愿的!”
“可是------你要是不说的话,她怎么会知道你对她那么好?”王云盛简直要无语了。
“我对她好,她会感受到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王子昌好看的双眼皮往下一撩,估计又沉浸在对莫小西无尽的遐想中。笑意越来越深,眼神越来越温柔。
凭着王云盛旁观者清的优势,王子昌纯粹是暗恋加自恋。以前的那些女孩看王子昌的眼神甭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无外乎都是那种娇羞、脉脉含情、一往情深的样子!而莫小西客气疏离的语气,完全当他们是陌生的路人甲啊!路人甲还是客气,她是当他们没安好心吧!
王云盛突然想起来,昨晚,他们偷偷跟在莫小西后面回家的时候,她手里掂着一根胳膊粗的大棍子!飒爽英姿、走路带风。一路上噼里啪啦划过地面,清晰听到棍子敲击石头的声音。王云盛脑门上的青筋直突突,不会是用来对付他们的吧?
莫小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王子昌小小地难受了下。转而又释然!续而更坚信了莫小西跟那些女孩简直是云泥之别的想法!
王子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患得患失过!对于他交的那些女孩,他真正喜欢的没有几个,主动招惹的更是没有,也就对那个学舞蹈的女孩,上过几分心思。
那是一个烟雨蒙蒙的三月,王子昌邂逅了一个手持雨伞,光着脚丫在雨水中旋转的女孩。不可否认,王子昌当时就被迷住了,美丽不失天真的女孩,总是很容易引人注意的。而女孩转着转着,一眼看到王子昌,害羞了,脚下打滑,一头朝水里栽去,幸亏王子昌眼疾手快拉住她-------
那女孩长得漂亮,气质好身材佳,性子温柔,说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这样的女孩带出去有面。
王子昌在哥们面前很是显摆了几日。她也是王子昌处的最长的一个,但也仅限于他舍得往她身上砸的钱,比那些女孩多而已!
直到有一天,那女孩提出要见见王子昌的爸妈,王子昌对她的那点子兴趣,霎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俩之间的事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王子昌奇怪地问那女孩。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吓了女孩一跳。
“怎么没有关系啊,不是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吗?”女孩往耳朵后捋了捋染得漆黑的直长发,露出一个自认为美艳动人的笑容。
王子昌哧地笑了:“见公婆?你想多了吧,我俩之间说白了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你不懈余力地营造邂逅,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也就小小配合一下,你还当真了!”
那女孩以为她在王子昌心里跟以前的那些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那所谓的邂逅只是她特意营造出来的,他的意思是她上杆子贴上来的?虽然事实也没偏差多少。
女孩在学校也是受众多男生追捧的才女 美女,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跺跺脚捂住脸跑了,不得不说,女孩转身飞跑的样子还挺美的。王子昌惋惜地摇摇头。
女孩堵气一星期没在王子昌面前出现,等到终于沉不住气去找他的时候,发现王子昌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打扮前卫的女孩。
她走到王子昌跟前,笑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你这么对我!”
王子昌切了一声:“你对于我来说,就如同穿过的臭袜子,后悔?后悔什么?大不了多买几双新的!”
现在,王子昌真的后悔了,当然,他不是后悔跟那个叫什么陈娆娆的分手,而是后悔这些年干的那些荒唐事!如果早一天见到莫小西,他何至于招惹那么多不相干的女孩?那么干净美好的女孩,他面对她都有些自惭形秽!
话又说回来了,他这里兴致勃勃、满腔热忱地等待与莫小西一次又一次的邂逅,可她怎么就不愿意跟他说上一句话,哪怕看上他一眼也好啊!
“难道莫小西听说我在谭城的腌臜事了?”王子昌惴惴不安地问。
“我擦,王子昌,你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竟然把自己的风流韵事说的那么难听?”王云盛这几天被王子昌折腾的够呛:“你不会是怀疑我老表跟莫小西说什么了吧?不可能,老表不是那嘴碎的人!”
“唉-------男人一旦遇到喜欢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说的你好像多了解他似的!”王子昌很不满他说的话。
“我当然了解老表了,老表是言行一致的人,他来就是上学的又不是找相好的!别忘记”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这句话还是他看了三国演义的书后,特特写出来激励咱们的!”
“万一那件衣服他也看上了,想穿怎么办?”王子昌看了王云盛一眼,见他懵懂无知的蠢样子,瞬间没有聊下去的兴致。想必也是听不明白的,“算了,跟他说了也不懂,总之,有的衣服不喜欢了,说扔就能扔,但有的衣服却不一样,不但昂贵还是独一无二的,想让人穿一辈子------”
但王云盛毕竟也是快二十岁的成人了,这书上都说了,两兄弟争一妇是顶顶丢人的事情,王子那人就算了,反正他家里有钱又有权,随便怎么折腾,他爸妈都能善后,可老表不一样,虽然家里也有几个臭钱,但这世上还真是有臭钱办不了的事,人莫小西她家虽说是农村的,但好歹是地主老财的后代,说不定院子里就埋着金银财宝啥的,随便拿出来一样就能吃一辈子--------哎哟哟------他们这些人真是想不开,有吃有喝又有玩的,整天没事想什么女人呢!真是的,自寻烦恼!整天价爱来爱去的烦不烦?
王云盛拐弯抹角地跟孙振彪打听了下,可笑的是,是王云盛自己觉得问的够含蓄够有水平了了,谁知道孙振彪炸毛了:“王子什么意思?莫小西看不上她?是我捣的鬼?cao!他在谭城干的那些事,我特么但凡有一点脑子也不会说出来好不好?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懂不懂?”
王云盛于是放心了,放心的同时,又很受打击:他都研究那么多武侠小说了,但好似还是不如他老表聪明!明明他们以前都是一块被老师叫家长一块留级,人家革命烈士要把牢底坐穿,他们几个倒好,下定决心要把每个年级坐穿似的,他们的同班同学有的早已高中毕业,有得工作好几年,更有辍学早的,已经结婚生子了。他们脸皮够厚,不惧别人说什么,可老师和校长实在不愿意年年看到这几个熟脸膛子,叫了家长,婉言说了一番,便被各自的爹妈拎着耳朵拽回家!
现在老表和王子好像都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就他还在原地打转、混吃等死,一点追求没有!这差距越来越大了啊!
王子昌不得不改变了策略,他克制着,白天从来没去打扰过莫小西,他只是在她上灯自习的时候,站在窗外的走廊里,斜靠着被太阳烤的热腾腾的石灰柱子,不错眼珠地盯着莫小西的一举一动,莫小西笑,他也笑,莫小西皱眉他也皱眉。蚊子嗡嗡地在眼前飞来飞去,王子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眼睛里仿佛盛了一池的春水,痴了也呆了。王云盛在一旁瞧的汗毛一根根的立楞着。这小子是不是患上了传说中的相思病啊。
但有一天晚上,莫小西没来上课,王子昌焦急地问孙振彪怎么回事?孙振彪不耐烦地说:“我又不像你,一天到晚盯着她,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你去问问她同桌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王子昌比孙振彪态度更恶劣。
“我大刺刺地去问,还不被回爱敏挤兑死?”孙振彪摸摸鼻子,不想出这个头,但王子昌一亮拳头,立马怂了,趁课间的空颠颠地跑去回爱敏那,一会就问出来了,莫小西的奶奶生病了,好像挺严重的,都去县医院了!
王云盛一听眼睛贼亮,特别兴奋地捶了王子昌一拳:“哥们,你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